第151——155章

第151——155章

151河蟹的一章

白茯苓努力鎮定,不讓自己露出太驚慌失措的神情,她知道她越害怕,小禰就會越得意越高興。她自信自己沒有看錯,面前這個變態小孩雖然嗜殺成性,但對她並沒有殺意。

小禰對她的鎮定表現有些意外,扁扁嘴指責道:「你都不害怕?!」

「我想你沒有戀屍癖吧。」白茯苓聽他這麼說就知道自己猜得對,這變態臭小孩果然是故意在嚇唬她。

小禰笑起來,忽然伸指在她身上戳了一下,白茯苓渾身一軟就倒在了池邊早就鋪好的軟墊之上,再提不起一絲力氣。

小禰大模大樣地站起身,當著她的面就開始寬衣解帶起來。白茯苓心裡大驚,不會吧?!這麼小的孩子就會「幹壞事」?!但是現在她別說動彈逃跑,連叫都叫不出聲了。

她之所以一直對小禰的各種親近非禮行徑不太在意,小行星手打完全是因為覺得他不管靈魂是不是一個成年男子,身體卻是絕對的一個未成年兒童,就算思想再邪惡這個時侯也不具備「作案條件」,莫非她猜錯了?!

還是這個變態小孩其實還是個露體狂?!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小禰已經全身脫光光,一步一步走到白茯苓身邊,捋起她的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

白茯苓清楚看到小禰手腕上一隻碩大的青銅鐲子上忽然裂開一道小口,一條五彩斑瀾只有筷子粗細長短的小蛇遊了出來對著她的手臂一口咬下!

臀上麻麻痒痒地,白茯苓又是噁心又是懼怕,偏偏動也不能動,叫也不能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條小蛇吸食她的鮮血,很快變粗變胖,轉眼就有她的食指粗細了。

小禰見差不多了,捏住蛇七寸位置把它從白茯苓的手臂上拔起來放到自己臂上,不等白茯苓反應過來就縱身一躍跳再溫泉池中一塊凸起的大石之上背對著她盤膝坐下。

白茯苓轉動眼珠瞄了瞄自己的傷口,只有兩個血紅的小孔,傷口附近既不腫也不黑,似乎沒有中毒。她躺的位置正對著小禰後背,清楚看見壯在他臂上的那條小蛇一路游到他的頸側,一口咬上了他頸動脈的位置,然後身體便開始一點一點消瘦。

白茯苓恍然大悟,原來這條蛇是輸血的工具,吸了她身上的血「注射」到小禰的身上。

小禰剛才說什麼今晚是他神功大成之日,那麼說來,她的血莫非是他練功的引子?是了,小禰所謂的「神功」,多半就是娘親所說的會讓人變成孩童模樣的「九轉輪迴」魔功?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血怎麼就讓他看上眼了?白茯苓躺在軟墊上苦中作樂地想道。

火光之中,小禰瘦削的背影有著孩童特有的稚嫩,如果不是頸上纏了一條五彩小蛇,看上去還挺「惹人憐愛的」,白茯苓胡思亂想著,眼見那條蛇完成輸血任務后,軟趴趴地跌到一旁,小禰展開雙臂,一陣筋骨活動的噼啪聲后,那背影似乎憑空長高了幾寸。

白茯苓知道魔教教主開始在她面前表演小人變大人的變身魔術,不由得屏息以待。

不過小禰的身子卻沒有如她想象的那般繼續長大,而是慢慢從肌膚髮頂透出一縷一縷白煙。洞里水氣蒸騰,白茯苓本也沒太注意,直到小禰皮膚表面覆上一層薄薄的白霜,她才意識到,小禰身上冒出的白煙竟然都是寒氣。

正當她想象小禰會不會就此變成冰雕,小禰忽然一躍跳入了溫泉之中。

就白茯苓的感覺,這溫泉的水至少有七八十度,離開水也不算太遠了,小禰竟然就這麼跳下去,也不怕把自己煮熟了!

事實證明,魔教教主又怎麼可能被區區一池子溫泉水煮熟?人家不過練功練得發冷,下去洗個熱水澡罷了,不過片刻他又從水裡冒了出來重新坐到巨石上,身上的白霜自然都不見了,身體似乎又長高長壯了一些,對著白茯苓的背脊上,肌膚晶瑩如玉,彷彿可以透過皮膚看到裡面的骨髏血脈甚至內臟一般。

如是這般,小禰又冷又又熱地交換了足足九次,身體已經完全是精壯強健的成年男子模樣了。小禰、不!現在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魔教教主甘遂了,不屬於肌肉誇張的壯碩類型,身體的輪廓線條流暢,每一處肌肉責起都恰到好處,像賓士在原野之上獵豹,沒有絲毫累贅,卻有著致命的力量與美感。

白茯苓隔著幾米距離看著一滴滴閃亮的水珠順著甘遂寬肩細腰一路往窄臀方向滑落,濕嗒嗒的烏黑長發半披散在他如玉般的背部肌膚上,畫面活色生香,簡直稱得上引人犯罪!看著看著不由得心跳加速,甚至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見鬼了!一定是這裡空氣不流通,溫度又太高,所以導致她頭腦發昏,渾身發熱!白茯苓用力為自己找借口之際,甘遂忽然慢慢轉過身來。

白茯苓一時有些掙扎,自己是不是應該趕緊閉起眼睛以免看到什麼刺激性畫面——這傢伙什麼都沒穿!剛才看到一個小孩子的**沒什麼所謂,現在這個可是壯男一尾!

但是讓這混蛋發現她不敢看他,必然十分得意,以為她怕了他了,太弱了自家氣勢!

而且,她不想否認,她有點好奇,受了盅惑一般,想看看面前這個男子的身體......最終,不服輸、好奇再加上色心撲倒了少女的矜持,白茯苓決定大方睜眼看清楚!魔教教主全裸登場,想必世間也沒幾個人有機會看到!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簡直對不起她多活的這一輩子?!

她決定自己想看,可是美裸男偏偏不合作,轉身轉到一半就輕輕一躍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白茯苓輕輕嘆一聲,不知道心裡頭是鬆口氣的感覺比較多,還是遺憾比較多。

好奇歸好奇,山洞裡頭孤男寡女,男的還赤身**,這是很容易出事的!

白茯苓雖然沒打算當個三貞九烈的女子,可對於與自己肌膚相親的可能對象,要求是十分高的,更不願意這其中有一絲草率、勉強或委屈。

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傳來甘遂穿衣的悉悉索索聲響,白茯苓長舒一口氣慢慢閉起眼睛,心裡暗自點頭,還算這傢伙知道廉恥,哼哼!

不過她放心得有些太早了,還沒來得及把撲通亂跳小心肝安撫好,睜眼就見僅隨意披了中衣套了中褲的一個大男人大方坐到她身邊,正俯下身子含笑打量著她,那一張臉相當熟悉一一正是多日不見的海浮石!

白茯苓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心裡隱約有感覺是一回事,變成現實湊到她面前那又是另一回事。

甘遂伸手輕輕摸摸她的臉蛋,笑得十分不忠厚老實:「你不是早就猜到了,怎麼一副吃驚的樣子?」

這樣帶這妖邪之氣的魅惑笑容,出現在海浮石那張印象中向來神態敦厚靦腆的臉上,讓白茯苓很是適應不良。

不得不承認,這樣壞笑著的「海浮石」很好看......太好看!充滿了侵略性的俊美,讓白茯苓看得心驚膽戰又忍不住色心萌動。

甘遂的手掌離開她的臉輕輕在她肩上按探了兩下,白茯苓頓時覺得身上的軟麻感覺消失得乾乾淨淨,手腳似乎又重新能聽她使喚了。她讓過悍然侵入她領空範圍的甘遂,一邊後退一邊半坐起身,開口吃吃道:「我、我什麼時候猜到了?」

也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一時未能完全恢復說話功能,連白茯苓自己都聽得出聲音明顯變了調。

甘遂揉揉眉心,懶洋洋笑道:「啊.....我忘記了,我把你那段記憶封了起來。」說著不顧白茯苓的抗拒一把將她拖過來圈入懷中,湊到她耳邊喃喃念誦了幾個似是咒語的古怪音符。

白茯苓一陣恍惚,再次清醒過來時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在雲雀山別院,自己曾經一語道破他的身份!

「想起來了?其實我就算封了你的記憶,小行星手打你應該還是能夠猜到的,只是不確定罷了。你夫君我是不是很厲害?武林之中從未有人能夠一手掌握黑白兩道。」甘遂說話的語氣有些像小禰,帶著一絲小孩子向大人炫耀的意味,想來是剛剛恢復身份,角色還沒轉換過來。

是雙面人、很變態才對!白茯苓腹誹道。

她覺得她需要好好想想,怎樣才能平安無事地擺脫這尾大魔頭。

她好端端的一個三觀端正事業有成的良家少女,怎麼會碰上這種大變態?是不是老天覺得她這輩子太順遂幸福了,所以要給她弄點麻煩波折調劑一下?

她還有三年時間就要到地府報到,救助萬人的任務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她就等著剩下的日子可以盡情享受,拉了父母一起自由自在四處走走。

現在這個本來快將達到的目標卻出現了重大變數!

這都是為蝦米啊!!!

白茯苓滿心悲憤,無語問蒼天。甘遂見她神情變幻,就是沒有半絲歡欣之意,更沒有看他一眼,不由得沉下了臉色,圈住她的一雙手臂也不自覺越收越緊。

白茯苓吃痛不住,「哎喲」一聲用力扭動掙紮起來,混亂之中一手摸到了什麼滑溜溜的東西,她一怔抬眼,發現自己一隻手正不偏不倚按在甘遂裸露的胸膛上......小孩終於變大了也變壞了,我多誠實可靠啊,這一章很和諧吧?

正文152先下手遭殃

白茯苓察覺自己無意中竟然對大魔頭實施了「胸襲」,嚇得如碰到燒紅的鐵板般飛快縮手,不過甘遂還是比她快了一步,大掌輕鬆抓住她闖禍的手硬生生按回他赤.裸的胸膛上。

「放手」白茯苓惱羞成怒低叫道。雖然甘遂確實長得秀色可餐,她也沒有花痴到想跟他肌膚相親。

「這一次,也是你先招惹我的。」甘遂面上似乎隱約泛起淡淡的紅暈,就在他的手掌之下,心儀少女軟滑得不可思議的一隻玉手貼著他胸前的肌膚,從她掌上傳來的微涼觸感卻似是點燃了他身體深處的火焰,那一股令他血脈賁張的興奮感覺,瞬間沖刷過他的全身,甚至比剛才置身溫泉池中時更讓他灼熱難耐。

似乎每次親近這個女子,身體就會自動產生這樣快活又焦灼,甜蜜又興奮的詭異反應。

不過惱羞成怒的白茯苓沒有注意到甘遂的詭異變化,只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就幾乎當場氣炸了。

之前她也聽「小禰」說過類似的話,還以為是說她濫好心把他留在身邊,現在徹底明白過來了,原來是指她當日一時衝動,咬了大混蛋、偽君子的耳朵一口的那件事

當時她自以為欺負了老實人,惡作劇得逞快意非常,結果原來老實人不但不老實,還壞得掉渣,自己那點伎倆簡直是班門弄斧。

甘遂這混蛋一定很得意吧她傻乎乎送上門去還自以為佔了便宜

她越想越怒,被按住無法離開的纖纖玉指一彎,變身大鉗子,往掌下光滑的肌膚狠狠一擰一掐

甘遂克制住沒有動用護體神功反擊,反而神情莫測地看著她,眉頭輕皺道:「你一個女孩子怎地這般凶蠻?」

「我凶蠻?論凶蠻,我拍馬都趕不上你」白茯苓愣了一下,幾乎想放聲大笑,最凶蠻嗜殺那個壞蛋竟然有臉反過來說她凶蠻?

話是這麼說,在甘遂胸口反覆施虐好幾下的那隻手總算停止了攻擊。

她出盡全力掐擰,受害人卻不痛不癢,沒事人一樣,再掐下去也沒意思,她悻悻然想奪回自己的手,離這個危險分子遠一些。

手是順利離開了甘遂的胸膛了,不過順勢就被他握在了掌中,白茯苓一眼瞄見自己的爪子在他胸膛上留下的「光輝戰績」,有些得意也有些尷尬——就在甘遂左胸之上,明顯紅了一片,其中清楚浮現出幾個花瓣般的緋色指印,還有幾道新月一樣彎彎細細的指甲痕。

剛才只想著要攻擊這個大魔頭出口氣,現在一看自己出手留下的傷痕……讓人看到的話絕對會往很不和諧的方向想。

甘遂似乎對她的手產生了極大興趣,握在掌中放肆地揉捏把玩起來。

柔軟嫩滑的掌心,纖細玉白的指頭,淡粉色的漂亮指甲,完美無瑕一如精工雕琢、線條柔潤的工藝品。細細揉捏著這樣一隻手的感覺好得不可思議,他不禁有些慶幸剛才忍住了沒有運功抵抗它的攻擊,否則這麼迷人的手就算折了半片指甲都是令人遺憾的事情。

白茯苓長這麼大,沒幹過一件重活,連針線都不曾動過,那雙手自然被保養得極好,又是正值十五歲的青春好年華,不漂亮細滑才有鬼了。

這大魔頭是把她的手當麵糰不成?還是想擰斷她的手指報復她剛才的冒犯?白茯苓越想越心驚,不敢再強行抽回自己的手,就怕刺激到大魔頭忽然翻臉來找她的晦氣。

就這樣擔驚受怕地等了一陣,仍不見大魔頭有更進一步動作,白茯苓終於忍不住恐懼煎熬,顫聲道:「喂喂,我剛才不是故意的,誰讓你說話氣我……我、我賠罪道歉就是了你放手好不好?」聲音越說越小,語氣也越來越弱,到了最好完全是一副討好商量的語氣。

「不好」

欺善怕惡的小丫頭甘遂心中好笑卻不放手,反而故意加重力度捏了捏她的手指。

「那個……我已經出來大半夜了,你吸過我的血還神功大成了,你答應過天亮之前會送我回去的,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白茯苓覺得他的手掌越來越熱,像個鐵箍一樣越收越緊,心裡大聲叫糟糕。

甘遂拉著她站起身,一路把她拖到一旁放置了他衣物的地方,才有些不舍地鬆開她的手,頤指氣使道:「不是要賠罪道歉嗎?來伺候我穿衣,什麼時候穿好,我們就什麼時候回去。」

白茯苓雖然欺善怕惡,本質上還是個任性的小惡霸,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理智還未啟動,嘴巴已經搶先一步罵道:「你想得美你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我伺候你?」說著退開兩步就想繞過他身邊跑出去。

她的動作速度哪能跟甘遂這樣的絕頂高手相比,人家眼角都不曾抬一下,甚至不曾轉身,隨手一撈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拖回來推到一旁堆放了衣物的大石旁,緊接著便借用先天體魄優勢直接把她壓貼在石頭上。

這塊大石高度只到她腰際,她為了避開甘遂直不自覺就向後折腰,成了下身直立,上身後仰倒在石頭上的狼狽姿態。

甘遂俯下身子緊緊貼著她的,目光中燃燒著什麼讓白茯苓打心裡害怕的東西,話音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不伺候我穿衣沒問題,我不介意你用別的更好的辦法賠罪道歉。」說著似乎有些不適地挪了挪身子。

白茯苓開始還傻愣愣的,直到看清甘遂烏黑的眼睛里透出的熱烈與妖魅,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的下身不知何時緊緊靠在了一起,最糟糕的是,因為她後仰的動作如同變相挺腰,她甚至已經可以察覺到隔著厚厚的長裙,甘遂的身體正發生著某種可怕的變化,某個雄性動物特徵蠢蠢欲動。

死色狼白茯苓被嚇了一大跳,理智迅速回籠,結結巴巴勉強求饒道:「不、不就是給你穿衣服嗎?你這樣我沒法動手啊……我覺得這個法子向你賠罪就很不錯,還是不用其他方法了……」

這些年來,她與人交往多數時候都佔盡上風,就算偶然處於不利位置,也從沒有需要她開口求饒的,如果不是被嚇得過火,這些話她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嗚嗚嗚,她長這麼大沒被人這樣欺負過,海浮石、甘遂……你個混蛋給我記住了

甘遂心有不甘地在她身上狠狠蹭了幾下,方才慢慢支起身子,待他站直了拉起白茯苓時眼神已經恢復清明,大模大樣等著白大小姐上前伺候。

形勢比人強,白茯苓認命地走上去給他重新系好中衣的帶子,看著那一片她剛才狠狠蹂.躪過的如玉胸膛被掩藏在白綾中衣之下,她忍不住有些惋惜地暗嘆一口氣……早知道剛才再狠狠多掐他幾下

「嗯好了」甘遂比白茯苓高了足足一個頭,白茯苓圍著他轉了幾圈,手都抬得酸了,才算替他把衣服都穿上。幸好甘遂武功高強,早已經寒暑不侵,不必像普通人穿那麼多衣服,裡外不過三重衣,否則白茯苓恐怕會直接累癱在地上。

「你這樣,就算穿好了?」甘遂低頭看了眼自己慘不忍睹的造型,面色不善,可是打量著白茯苓似乎又並不是故意的。

但是……但是天下間怎麼會有這樣手拙粗率的女子啊

她是伺候他把衣服都穿上了,可是甘遂在被小美人兒伺候的幸福感中還未陶醉完,就發現了一個令人無力的事實。他的衣領從裡到外,沒有一件是整齊端正的,裡面那件是中衣領子扯得太緊,把他的脖子狠狠勒了一下,外面的不是歪歪扭扭就是鬆鬆垮垮,外袍更直接穿成了左衽,更不要說腰上那條華美的織錦腰帶已經被蹂躪得跟麻繩一般。

白茯苓見好好一個絕世美男子被自己打扮成一副後現代主義的頹廢迷幻德行,也覺得很是心虛,她無奈辯解道:「我……我……伺候人穿衣服這個……我不專業啊……」

甘遂瞪了她一眼不得不自己重新整理一遍。白茯苓在一旁暗自腹誹道:早這麼干大家都省點時間力氣,偏要對我逞威風,哼哼活該

甘遂很快打理好,拖著白茯苓就往洞外走,那兩個身穿黑衣的活人偶在外邊守了大半夜,連眼睫毛上都結了一層霜,偏偏兩人像毫無感覺一樣仍舊站在昨夜的位置,動都不曾動過。

白茯苓再見這兩人,想起他們的遭遇,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抓住她一隻手的甘遂馬上察覺,側頭問道:「怎麼了?冷?」

白茯苓搖搖頭:「等下是不是仍由他們送我回京城裡去?」最好不要來時不知道就罷了,現在她寧願跟一個活蹦亂跳的變態大魔頭同路,也不要被這兩具行屍走肉再次裝進「棺材」里運來運去。

甘遂傲然一笑道:「我既然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又何必再讓他們污了你的眼?自然是我親自送你回去。」

說罷忽然彎腰將根本沒有準備的白茯苓橫抱起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哈哈笑著往前邁步,直接從石台邊跳了下去

正文153寒夜相依

白茯苓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一陣失重的感覺襲來,那邊風聲凜冽,嚇得她驚叫一聲,顧不上什麼矜持面子,本能地緊緊攬住身邊唯一的「異物」——甘遂,一頭埋入他懷裡,動都不敢動。

這個變起的混蛋竟然拉她跳崖!她跟他也沒有好到同生共死的程度,不帶這麼強迫人的!

幸好這裡到地面並不算高,下落過程中,甘遂抱著白茯苓隨意向著身邊的山石虛踢幾腳,下落的幅度便慢了許多,最後落地之時甚至沒在地上的積雪裡留下腳印。

白茯苓虛驚了一場,好一會兒緩不過氣來,渾身僵硬地縮在甘遂懷裡。甘遂看著有趣,把她當小娃娃一樣輕輕搖晃著,笑道:「好玩嗎?刺激嗎?」

「好玩個鬼!刺激個鬼!你、你這個混蛋!」白茯苓猛地抬起頭,氣得渾身發抖(有一大半是因為適應不了室外氣溫冷的),她很想劈頭蓋臉給他一頓亂拳,但是她不敢,現在小命捏在他手上,惹他不爽了,把她扔在這裡不管,她怎麼回家啊?

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正是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時候」白茯苓就算穿了厚厚的一身衣裙也還是覺得有些頂不住,尤其是剛從溫泉山洞裡出來,溫差甚大,更讓她吃不消。

甘遂雖然討厭,但是他的懷抱很暖和。重點是她還要靠他送回家,所以只能耍耍嘴皮子,不敢真的動手。

甘遂看穿了她的外強中乾,也不生氣,哈哈一笑道:「怕冷就拿我的斗篷披上,凍壞了我可不捨得。」

他出山洞之前隨手披了一件鴉青刻絲灰鼠披風。白茯苓曾經暗笑他抄襲蝙蝠俠,原來人家是給她準備的?

白茯苓有些意外,她不是個願意為了面子吃苦受罪的人,所以馬上「不計前嫌」地伸手拉過他身後的披風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如果不是怕呼吸不暢順,她恨不得把腦袋都蓋起來。

披風內柔軟的皮毛蓋在身上,暖洋洋地十分舒適,心情也放鬆下來,口氣頓時柔和了不少:「好了,可以走了……」

由始至終,她沒提過要甘遂把她放下來……大冷天的她一步都不想走,有人願意出賣勞力抱著她,她何必裝模作樣去拒絕?再說,靠著一個人肉暖爐也是挺舒服的。

最重要的是,甘遂這樣抱著她,一雙手只能隔著厚厚的衣物碰到她的膝彎與肩臂,反而更加安全。

甘遂不清楚她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不過見她並不抗拒他的親昵,心裡有些暗喜,至於抱個人走上幾十里地,對於他而言並不構成負擔,反而很是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銷魂感受。

於是,在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詭異情形之下,兩人之間的氣氛和諧了不少。

四周一片漆黑,連月光都隱沒在濃厚的雲層之後,甘遂抱著白茯苓施展輕功在曠野中疾行,時高時低的大躍進方式搞得白茯苓很是擔心了一陣,幸好不管甘遂腳下什麼動作,抱著她的一雙手臂依然堅定如初,慢慢地她適應了過來,就不再覺得有什麼可害怕的了。

冷風如刀片般迎面割來。甘遂沒什麼所謂,白茯苓卻受不住」確定自己安全無虞后,終於安心拉起披風把臉也遮起來。

披風與甘遂的身體之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溫暖晦暗的空間,一股混合著她與他味道的暖氣湧入鼻中,白茯苓忽然覺得臉上發燒。

她忽然意識到,除了阿爹白丑之外,她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曾這麼親近過一個成年男子……混合著溫泉味道的清爽男子氣息一陣陣襲來,只把她熏得腦子發昏,她想探出頭去呼吸點新鮮空氣,又怕被甘遂看到她現在的樣子——雖然沒有鏡子可照,但想都知道她的臉此刻一定紅透了」那熱度煎兩個太陽蛋不成問題。

甘遂人很討厭,但是身上的味道並不討厭,相反,白茯苓心裡偷偷承認,她其實還挺喜歡的,有點兒像她的父親白丑,乾淨清爽令人安心(乾淨是一定的,剛才都洗了多少次溫泉浴了?)。不像林平子的,身上永遠帶著點花哨的熏香與脂粉氣味。不要誤會,他本人雖然臭美得很,可也不至於娘到愛好塗脂抹粉,實在是他生性風騷,身上隨時帶備各種討女孩子歡心的脂粉、小首飾之類小禮物,時刻把身邊各年齡階段的女人哄得心花怒放。而這種投資經常會獲得回報,女孩子私下裡塞的香包、荷包、手帕他也收了不少。脂粉氣味正是來源於此。

楊珩的與林平子有幾分類似(難怪這兩個」臭味相投」)。不過他身上的熏香氣味更偏向莊重渾厚。甚至還帶了幾分書卷案牘的氣息。

方海身上的是各種葯香,而陸英身上的氣味則帶著盔甲皮革以及青草、風沙的氣息。

至於白十三之類,大冬天也能折騰出一身臭汗的典型臭男人。就直接跳過,不說也罷。

小小的空間里,外邊的風聲似乎隔得很遠很遠,只有兩人的心跳聲一快一慢地回蕩著、呼應著。最最惱人的是,白茯苓發現,心跳比較快的竟然是自己,而不是那個正在做著激烈運動的傢伙!

此情此景,她忽然有種曖昧的錯覺,她像一隻被甘遂小心呵護在強大羽翼之下雛鳥……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白茯苓馬上用力唾棄自己,真是太墮落了!不就是被人抱著走一段路嗎?也能凶出這麼些有的沒有的,可見貪圖安逸實在不可取!

不過、不過……外邊好冷,她還是等沒這麼冷了,到家了,再跟甘遂大壞蛋列清界限拉開安全距離吧!

白茯苓自我安慰著。一邊努力摒除雜念。希望自己的心跳導又紅又熱的臉蛋能夠在甘遂察覺前恢復正常。

一陣機關響動的聲音傳來,白茯苓後知後覺地發現甘遂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她把披風拉開一線,露出一雙眼睛向前看去。隱約看到自己正處身於一間陌生的房舍之內,看擺設似是一戶普通農家,牆邊還靠了一排農具竹筐什麼的。前面靠牆的地板上卻突兀地現出了一個一米見方大洞。

甘遂把她放到地上,待她站直了,忽然圈住她就直接跳進坑裡,這回白茯苓算是有經驗了,雖然還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這坑大概只有兩米,遠不如跳崖恐怖,她還來不及有所表示。就已經穩穩地腳踏實地了。

這下子她不用擔心臉色不對勁被甘遂取笑了,因為她的臉現在一定慘白慘白的。

「你下回要做什麼特殊動作時,能不能先提醒一聲……這樣子嚇唬我,很有趣嗎?」白茯苓火氣全無,氣虛力弱道。

「在我身邊。怎麼也不會讓你傷著,有什麼好怕?」甘遂不知悔改,大言不慚。

「就是在你身邊,我才怕……」白茯苓氐聲反駁道。

甘遂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手攬住她的腰就往前走去:「這裡不像你家那條地道,一路上機關多得很,你乖乖跟著我走……」

白茯苓暗自撇撇嘴,他手掌就按在她腰上,她不跟著走又能如何?

地道裡頭比外邊還要更黑,完全的伸手不見五指,白茯苓忽然想到,這條地道與之前她來時走的那一條似乎並不一樣,這樣連通京城內外的地道究竟有幾條?又都是誰建造的?

要挖通這樣一條地道,並不像老電影《地道戰》里說的那麼簡單,京城建造之初,一圈城牆往地下三丈都被鋪設了厚厚的岩石,根本無法通行。京城外且不說,京城裡耳目眾多,乃是天下管得最嚴的地方,要在京師重地無聲無息。不驚動左鄰右舍地挖出這麼一條又深又長的地道,在沒有機器幫忙的情況下,十年八年都不見得能成功。

「在想什麼?」甘遂不太習接白茯苓的長久沉默,主動問道。

「這些連通京城內外的地道,究竟是什麼人造的?」白茯苓乾脆直接問他。

「前朝開國太祖皇帝建造這座京城的時候,派工匠秘密打通的,那些工匠後來都被暗中處死了,地道的圖紙由這位太祖皇帝親自收藏。這個秘密除了這他以及他身邊的幾個親信之外無人知曉,而這幾個親信也只知有地道而不知地道的具體位置……」

「這個皇帝一定很怕死。嗯……他定是怕那天有人跟他一樣起兵造**反打到京城,他以及他的後代子孫還能從地道秘密離京,逃命而去……這麼說來皇宮之中,應該也有地道通到外邊來了?」

「我的小妻子果然聰明。」

白茯苓覺得臉上被人摸了一把,該死的!這個混蛋趁人之危。吃她的豆腐吃上癮了!

她心裡惱火,決定接下來保持沉默以作抗議。

甘遂卻像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標識地道位置與機關的圖紙一直傳了幾代皇帝,後來卻因為戰亂而輾轉流落民間,而後面的皇帝都不知道地道這回事了。我娘無意中得到了這份圖紙,圖紙上標識十分隱晦,她花了很多心思對照推敲。方才搞清楚了這些地道的位置與其中的機關分佈。當年她與老頭子就是靠著這些地道私會相見的……」一邊說著,放在白茯苓腰際的那一雙大掌不太老實摩挲起她的腰肢來。

154大魔頭的血誓

白茯苓心裡警戒級別立馬往上飆到紅色,大魔頭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也想要效法前輩,跟她在地道里弄點什麼風流韻事?

要死了,他娘親跟皇帝說不好就是在這裡搞出人命然後生出這麼個恐怖分子的。這裡黑漆漆的就只有他們倆人,大魔頭要對她做什麼她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不要慌不要慌要鎮定,轉移他的注意力,別讓他老想這些限制級的事情。

「你就是靠這些地道,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皇宮,殺了二皇子?這些地道還有什麼人知道?宮裡有這樣的地道,很不安全……」

甘遂的手慢慢施力,攬住她的腰往他身上扯,兩人由開始的並肩而行,變成了相依相偎緊貼零距離:「嗯……天下間知道這個秘密的就只有我娘與老頭子,你是我的妻子,這秘密告訴你也無妨。」

白茯苓很想抗議,她才不要做他的妻子,要他別老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可是傻瓜也知道,敢在這個時候說這話,純粹找死

她心中不忿,故意打岔道:「還有接我出城的那兩個人也知道,他們是你的誰啊?」

甘遂聽出她話里的挑釁之意,輕笑著湊到她耳邊道:「那兩個人,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白茯苓渾身發涼,大聲抗議道:「你又嚇我」

「我是要嚇你,不過我說的可是真話,我帶你離開后,他們就會把那個山洞還有我們曾經在那裡停留的痕迹全部毀掉,然後就會互擊要害而死,看在他們這些天還算有點用處的份上,我也沒有讓他們回去殺盡南宮世家與康州劉氏的人,就這樣給他們一個痛快,也算對得起他們了。」甘遂說起這些殺人害命的事情,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隨意。

「南宮世家與康州劉氏的人怎麼得罪你了,我上次見他們兩家的小輩對你言聽計從很是尊重的。」白茯苓回想起來京城路上那棟鬼屋中初見海浮石他們的情景,南宮少俠與劉少俠對這位道貌岸然的年輕武林盟主簡直視同偶像,他放個屁他們都會在旁邊用力呼吸、鼓掌讚美「好香、好香」,而他現在對這兩家的長輩下手竟然這麼狠,簡直心如鐵石。

「圍攻魔教,這兩家出力不少,如果不是他們,二皇子手下那批死士又怎會有機會趁虛而入?」甘遂哼聲道。

他們會跑去圍攻魔教,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白茯苓不以為然,不過也暗暗慶幸他的注意力終於被轉移。

為了「鞏固戰果」,她連忙繼續找話題:「你練功都要吸人血?非要是年輕女子的血嗎?」這是關乎她切身利益的,她可不想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被他抓起來吸血。那條怪蛇爬到她手臂上時,冰冷的鱗片在她肌膚上摩擦的感覺實在太噁心,而且天知道被那條怪蛇咬過,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不會,就這次需要罷了,我已經突破了『九轉輪迴』神功第八重,進入大圓滿境界。至於血嘛……你身上的骨血帶有『玄陰洗髓』之毒,而這毒是以我的血為引子煉製,最適合用作激發我的九轉輪迴神功,不然我不會大費周章把你接來。」

黑暗中看不見甘遂的神情,但白茯苓可以從他語氣中的得意,猜測出他現在心情有多好。在甘遂面前她真的覺得很挫敗,這傢伙實在強得太變態了

當日他逼她服下玄陰洗髓毒丹,她原以為只是為了防止小狸花身上的毒傷到她,原來還有這麼一重功效,她傻乎乎的就成了甘遂的活體練功催化劑。

「你的血中有我的血,我的血中也有你的血,多有意思的一件事啊」甘遂低頭在白茯苓額頭上輕吻一口,一句話說得纏綿無比仿如誓約。

白茯苓卻覺得陰風陣陣,只想打哆嗦,怎麼辦,莫非自己剩下這三年就要跟這個大魔頭糾纏在一塊?不要吧……

她這些年來橫行霸道為所欲為,所倚仗的是父母的能力與家底,還有義兄的縱容愛護,而面前這個大魔頭,論武功據說武林中無人能與之為敵,論權勢他一手掌握黑白兩道,連皇帝都並不太放在眼內,偏偏還是皇帝的親骨肉,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絕對是個比她更有資格橫行霸道為所欲為的厲害人物。

她在他面前全無優勢可言,之所以還能夠偶然跟他大小聲,對他發發小脾氣,施展一下花拳繡腿,完全是因為他對她有意,所以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就讓著她罷了。她如果做得太過,把他惹惱了,她一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既生白茯苓,何生甘遂?老天真是太討厭了

不過面對挫折怨天尤人從來不是白茯苓的風格,她悲情了一陣,馬上振作精神,不能力敵那就智取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智取第一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先了解清楚甘遂這個人,然後再針對他的弱點出手

白茯苓琢磨著對付甘遂的大計,腳步不知不覺就遲緩了起來,甘遂察覺,低頭問道:「累了?」

「嗯……」白茯苓壓根沒聽清楚他說什麼,隨口就應了一聲,然後人就在此被騰空抱起。

「想我抱你,做什麼不早說?」甘遂的聲音帶笑自耳邊傳來,白茯苓氣得咬牙切齒,不過一想到這樣,至少他的手就老實一些了,便乾脆破罐子破摔地往他懷裡一靠,瓮聲瓮氣道:「到了叫我,我困,要睡覺」

明明是被使喚了,甘遂卻意外地覺得心情甚佳,收緊手臂把刁蠻少女壓到懷裡揉了揉,便不再為難她,邁開大步繼續前行。

在心上人面前,其實每個男人都是樂意做牛做馬的,至少這能讓他們覺得被需要。

使喚了魔教教主兼武林盟主的白茯苓心裡也有隱隱的雀躍——還好這傢伙在某些方面沒有變態得很徹底,這樣她對付起來應該會有更大的把握

待甘遂把白茯苓送到十步巷老宅,天邊已經開始露出一絲魚肚白,白茯苓輕快地鑽進地道,連道別都省了。

正當她回身準備把機關合上之際,忽然手腕一緊,然就別拖了回去,甘遂面色不善地等著她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了?」

白茯苓不自在地輕輕掙了一下,終於認命道:「謝謝教主大人親自護送小女子回家,那個……後會有期。」其實她覺得後會無期比較好……

甘遂對她這樣勉強的態度十分不滿,低頭對著她耳朵就是一口,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在白茯苓的掙扎中放手讓她離開。

機關緩緩啟動,將地道入口重新封閉,甘遂的身影終於被徹底隔絕在外,白茯苓扶著牆用力喘兩口氣,真是見鬼的一夜

回到讀雲軒的卧房,一夜沒睡的白茯苓飛快換掉衣服,簡單梳洗一下,直接倒在床上補眠。這一覺一直睡到黃昏時分,期間白氏夫婦聞訊來看了一遍,還把方海也拉來了,方海再三保證白茯苓沒事,只是不知何故覺得疲倦所以才會昏睡不醒。

兩夫妻將信將疑,直等到白茯苓安然醒來,方才鬆了一口氣。白茯苓見父母憂心忡忡的模樣,心下愧疚,同時更感到難過,三年後他們看著自己死去,不知會有多傷心……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問題就在眼前了。

白茯苓拉了父母,把昨夜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不過關於自己被狠吃豆腐無數口的事情,自然就跳過不說了,只是總結一句:甘遂也就是海浮石、皇帝的私生子,壓根不打算聽他老子的話,還跑來威逼恐嚇她,非要她嫁他不可。

海浮石以及小禰、甘遂三位一體的事情,木佩蘭已經跟丈夫白丑說過,白醜聞言皺起眉頭道:「他真當世上無人能收拾得了他?我白丑的女兒不是他想娶就娶的」

白茯苓扯扯他的袖子道:「爹爹,你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秋風閣,不要為了我的事在沾惹上他們,我們答應過菩薩要積德行善,不可以再造殺孽……這事總有辦法解決的,我們慢慢想法子。」

白丑見女兒一雙眼睛滿是求懇地看著自己,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道理。木佩蘭卻十分實際:「如果連皇帝都制不住他,我們又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他呢?」

「不管如何,爹爹先讓千曉樓的人盡量多找海浮石以及甘遂的資料,搞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對症下藥解決他」白茯苓說得信心滿滿,儘管心裡其實並不樂觀。

白氏夫婦對望一眼,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木佩蘭忽然想起一事,道:「明天與娘親到幡幢山去看看,當年你是在那裡得到地藏王菩薩賜福的,這十二年來娘親一直沒能親自到那座廟宇還願,難得能到京城來,你就陪娘親走這一趟吧。」

白茯苓苦笑著答應下來,她對整件事十分清楚,對於是否還能找到幡幢山那座神秘破廟並不抱太大希望,不過既然娘親想去她自然要奉陪。如果那裡真的是地藏王菩薩的據點,而地藏王菩薩又願意跟她「談談工作」,那是最好不過。

正文155章意外相逢

說完了自己的事,白茯苓抱著父親的手臂試探著問道:「爹爹,那個……白老先生的事情,你怎麼看?」

這事她曾經讓娘親去試探父親的意思,不過據說父親一直未有表態,自從前幾天楊珩上門提醒后,她就一直想找個機會與父親確定這事,白常山這個爺爺,他們認還是不認?還有,要怎樣去提醒他儘快急流勇退,以保晚節。

不管這個爺爺認不認,總是血緣至親,無論如何不能看著他慘淡收場。外祖母時日不多,白茯苓希望父母在這世上除了彼此,能夠多幾個親人,那有朝一日她離開了,他們也不必太孤單。

白丑乾咳一聲道:「小孩子,管這個做什麼。」

白茯苓用力搖搖他的手臂,拉長聲音道:「爹爹……」一般她這樣撒嬌,老爹就算有多為難也會遂她的心愿。

白丑果然有些綳不住了,撇過臉道:「你爹我都幾歲了,這時候半路認親……還是罷了。」

木佩蘭好笑地拍了他一下道:「父子至親,從前不知道就罷了,既然知道為何不認?你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白丑俊面一僵,尷尬非常,竟似是被木佩蘭說中了,白茯苓無力道:「爹啊,我還以為你在生爺爺奶奶的氣所以不願意相認呢,原來你……」

白丑嘆口氣道:「不是沒有怨過的,不過後來一想,他們這幾十年也十分不好過,我小時候著實吃了許多苦頭,可這十多年來,有你們兩母女陪在身邊,每天過的都是神仙一樣的日子。說不定這些都是上天註定,讓我白丑先苦后甜,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可怨恨的呢。

當年我娘如果不是把我賣了換到錢治好了爹的病,說不定爹已經一命嗚呼,我與娘親孤兒寡母,早晚也是一個死,我雖然入了秋風閣吃了許多苦頭,做下不少錯事,可總算留下了一條命。」

木佩蘭拉住他的手,柔聲道:「既然你不介意,那還是與公公相認吧,他年紀已大,早日相認,我們一家也好共聚天倫。」

白丑明白她的意思,默然點了點頭。她是怕他像她一樣,到母親時日無多,才趕回來盡孝,懊悔自己之前為何不對母親好一些。

白茯苓開心道:「那我讓平子去跟爺爺通聲氣,趁著我還在京里,正好一家團聚,爺爺將來辭官,也可以到百里山去住。」

白丑揉揉她的腦袋,笑道:「好,我的寶貝女兒說什麼都好。」

次日一早,白茯苓把林平子打發白府求見白常山,自己則與父母輕車簡從出京往幡幢山而去。他們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驚擾了菩薩,所以身邊只帶了白阿五、白阿十與白果、白芍四人。

這段時日以來,白氏夫婦派人對幡幢山一帶進行地毯式搜索,幡幢山方圓十里別說地藏王菩薩廟,連供奉土地的視龕都不見一處,倆人心中失望,卻也更加確定,木佩蘭當日見到的破廟確是神跡。

一行人來到幡幢山下,為表誠心便都下車步行上山。幡幢山風景普通,附近只零星居住了一些農人與獵戶。

山上人跡罕至,山路崎嶇難行,幸而這幾個人除了白茯苓,人人都有武功防身,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只苦了白茯苓。

白氏夫婦有求而來,硬起心腸要白茯苓自己走,不讓白芍、白果背她,白茯苓養尊處優從來不曾吃苦受累,硬撐著走了大概有七八里山路,終於宣告陣亡,毫無儀態地蹲在地上走不動了。木佩蘭心痛非常,親自替她雙腿按摩一番,仍是堅持要繼續走到山頂,「乖苓兒忍一忍吧,下山時候就讓白果她們背你,這裡離山頂不過還有五里左右,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娘親,為什麼非要到山頂上?你記得那廟在山頂上出現的嗎?」白茯苓扁著嘴巴道。她覺得山腳下比較靠近地藏王菩薩的活動範圍哎,人家明明平常都是在地府里蹦躂的。

木佩蘭輕嘆一口氣道:「娘親要是記得就好了。菩薩救了你的命,我們就算找不著也要誠心感恩,方能求菩薩繼續庇護於你。」

白茯苓不忍讓娘親為難失望,既然是她的心愿,她就撐一撐好了。

如是者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午後,終於成功登頂。白阿十等幾個人早已經提前上來,找了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將積雪碎石等雜物清理乾淨,又搬來一塊平整的大石充當香案,把帶來的各種香燭貢品放好。

白家一家三口跪在大石前虔誠禱告,白茯苓一邊揉著快廢掉的雙腿,一邊誠心誠意在心裡念道:「菩薩,您交代的事我很認真在辦了,也快將完成,我做得是不是合您心意,您好歹給個准信。如果我做得不對,您就給我提示一下,如果我做對了,您就不用說什麼了。我還想求您兩件事,一是請您保佑我身邊這些人有生之年能夠平安康泰、順心順意、幸福快樂,二是請您保佑我這最後三年能夠少些波折,麻煩統統自動消失……我會盡量超標完成任務,您就答應我這兩個小小的要求吧。」

白丑夫婦禱告完后,在石前恭恭敬敬磕了九個頭,才帶著白茯苓起身收拾離開。

下山時由白芍背了白茯苓,速度與上山時候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不過一頓飯工夫就回到了山腳停車的地方。

馬車旁多了幾個年輕人,其中兩個頗為眼熟,正是來京路上在鬼屋裡見過的康州劉氏子弟劉伯倫與另一個不知姓名的名門少俠。

兩人一見白茯苓便眼前一亮,劉伯倫當先走上前抱拳為禮,道:「在下劉伯倫,曾在平州與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小姐可還記得?」

他今日與幾個朋友出城遊玩路過此地,遠遠看見白茯苓的烏木馬車,馬車旁候著的家丁也頗為眼熟,當即決定守在這裡,希望能夠見到美人一面。

自從當日在平州那座鬼屋裡見過白茯苓,劉伯倫便失了魂一樣時時惦記在心上,他自動請纓隨家中長輩到京城,便開始四處探聽白茯苓的消息。白茯苓在京城裡鬧出的動靜不小,他很快就得知了她的身份背景,心裡喜憂摻半,喜的是美人兒果然身家清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憂的也是對方門第太高。

康州劉氏是武林十大世家之一,可放到朝中顯貴眼裡,地位卻低得很,相當於現代社會裡的高幹子女、豪門千金,就算與地方黑社會有所結交,又有幾個會真把他們當朋友的?不過是可利用的工具罷了,誰願意自家嬌養的女兒嫁給黑社會老大的子侄?身份壓根不配嘛。

京城局勢變化極快,劉伯倫還來不及感嘆自己註定夭折的單相思,劉家的靠山毛家與大皇子就謀反失敗成了階下囚,劉氏的人深恐被他們牽連,這些時日正四處走門路,希望能夠與毛家徹底撇清並找到新的靠山。

劉伯倫暗中查探白茯苓消息的事被同行的族叔知道了,細問之下知道他竟算是對忠國公府的大小姐有救命之恩,頓時欣喜不已。京城裡經過一場動亂而崛起的新貴就那幾個,而白家這位小姐與其中兩個關係都密切非常,一個是她的表兄忠國公林平子,一個是她的義兄鎮北大將軍陸英,如果能靠著這點香火之情與這兩位大人物扯上關係,足以抵消毛家以及大皇子倒台對劉氏的大半影響。

劉伯倫頓時成了族叔眼中的重要人物,但白茯苓是豪門女眷,貿然上門拜訪十分不便,所以他們不得不從長計議,待尋到一個合適時機再作安排。

劉氏作為世家大族,自然不會輕易在一棵樹上弔死,他們之前也有與朝中其他勢力接觸,所以事情進展尚算順利,比較麻煩的反而是劉氏派到京城裡的一位太上長老前些日子竟然無故失蹤了,劉氏暗中派了不少人去查探他的消息,因為他是在大皇子出事前消失的,劉氏的人現在最怕的是這位太上長老與謀逆之事扯上關係,尤其在這種敏感時候,劉氏可能因此徹底變成歷史名詞。

劉伯倫不過是一隻菜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出門走關係的事他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幾日在京城裡閑得蛋疼。京中權貴多如狗,處處要小心在意,他也不敢隨意出門招搖,今日好不容易約上幾個武林中的同輩子弟出城遊玩,沒想到竟會意外撞到心心念念的白茯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邊這一堆賴著不肯走的狐朋*****。早知如此,他今日說什麼也獨自出門。

放在往日,白茯苓壓根不會去理這些半路跑來搭訕的無聊人,不過一想到不久之前,自己才見過劉家被甘遂弄成活人偶的太上長老,而且坐過他抬的棺材轎,親耳聽聞了他的死訊,再看見他的子侄,心裡不由得產生幾分感慨之意,態度也和氣了一些。

她向劉伯倫回了一禮,道:「記得的,多謝劉少俠當日仗義相救。」回想那日的事,她真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她沒撞上海浮石,那她現在就不用這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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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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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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