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賈氏來襲
「大人,其實小人的父親秦林在大娘死後與一名落難的千金相戀,那名千金就是先母。但是為了照顧大哥的感覺,家父與先母決定只交換庚貼,並且低調成婚。婚後先母一面照顧家父,一面撫養大哥,溫柔賢惠,盡到了為人妻為人母的責任。
家父也十分的愛護先母,只是好景不長,先母在生小人之時難產而死。家父悲痛欲絕之下,幾乎陪著先母而去。但為了大哥與小人,家父強忍悲痛,還是堅強地活了下去。
為了更好的照顧大哥與小人,家父買下了朱氏,讓朱氏成為了小人的奶娘,照顧小人。以上之事,小人句句是實,望大人明察。」
秦青雲這話說得真是面面俱到。先說他的生母是什麼落難千金,一下把他的身份給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后又說他生母撫養了阮道諦,那麼阮綿綿要是不認他這個叔叔,那就是違背了孝道。
最後直接把朱氏定義成了買賣的奶娘。
阮綿綿看向了淚流滿面的朱氏,那張讓人厭惡的老臉泛著死白的灰色與絕望。
是啊,被親兒子下毒害了不說,還變成了奴籍,哪個女人都會受不了的。
要是朱氏沒那麼全心全意對待秦青雲也就算了,偏偏朱氏還把秦青雲當成了心肝寶貝一樣的護著疼著,為了秦青雲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哪知道供養出來一條白眼狼。
朱氏是既可悲又可恨,阮綿綿卻不會對她有絲毫的同情。
這一切都是朱氏自找的,要不是朱氏的惡毒給了秦青雲榜樣,秦青雲也不會變得這麼陰狠無情。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就是自然規律。
林子逸看了一會賣身契,對朱氏道:「朱氏,你可承認這張賣身契?」
朱氏三角眼死死地盯著那張賣身契,半晌不說話。
「朱氏!本官問你承認不承認這張賣身契!」林子逸又厲聲喝道。
秦青雲撲通一下跪在了朱氏的面前,膝行到了朱氏的面前,抱著朱氏的腿就號啕大哭:「奶娘,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回吧!我以後一定孝順你,一定把你當成親娘一樣的對待,你想想,你可是把我當成親生兒子一樣養大的,你能忍心看著我去死么?就算你捨得我去死,那你可忍心看著文軒沒有了父親,任文軒有一個殺人犯的父親,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來么?奶娘,我給你磕頭,求你的原諒,我以後改,我一定改……嗚嗚……」
秦青雲趴在朱氏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這不是後悔,而是害怕朱氏否認了,他就得承認弒母大罪。
朱氏眼珠子本來定定地看著天,漸漸地動了動,看向了秦青雲。
這是她的兒子啊,她親生的兒子啊。
就算是對她再不好,但她怎麼捨得親手送自己的兒子去死?
何況秦青雲說得對,就算她狠心讓親生兒子去死,但她的孫子呢?她最疼愛的孫子秦文軒呢?難道讓文軒從此有個弒母的父親,永遠低人一等么?
不!
她不允許!
誰家孩子不犯錯?難道還不允許改正么?
朱氏雖然惡毒,但對親生兒子那是貼心貼肺的好,尤其是秦青雲,那更是她未來的希望。
所以她決定原諒秦青雲了。
她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撫摸向了秦青雲的頭髮:「我……我……不怪你!我本來就是你的奶娘,是我不該情不自禁未婚與陳老壯偷情,連累了你。我還把你當成了親生兒子養,是我做得不對。」
「奶娘……」
秦青雲大叫一聲,抱著朱氏痛哭不已。
「兒啊!」朱氏也摟著秦青雲哭得不能自已。
好一副母慈子孝,浪子回頭的感人場面。
在場不明真相的人竟然感動的哭了起來。
林子逸一拍驚堂木,喝道:「朱氏,本官問你的話,為何你不回答?」
朱氏定了定神,抹掉了淚,泣道:「大人,民婦確實如秦青雲所言,只是秦青雲的奶娘,那賣身契是真的。」
「朱氏,你可知道你所說的話都可以作為承堂證供,本官如果調查到你作了偽證,那可是要有連坐之罪的?」
朱氏微一遲疑,又堅定的點了點頭:「大人明察,民婦句句是實,大人如果不信,大人可以去查,秦青雲出生前一個月,秦家是不是有一個妙齡少女住過。當初民婦就是被買入當丫環侍候主母的,後來主母難產而死,民婦就成了秦青雲的奶娘了。」
林子逸看向了陳族長:「陳直,你可知道此事?」
陳族長想了想,點頭道:「回大人,確實在阮氏死後,秦林往家中帶了一個妙齡少女,不過當時秦林並沒有說明那少女的身份,那少女只住了一年的樣子就消失了,是死是活,與秦青雲有什麼關係,小民並不清楚。」
林子逸微微沉吟。
朱氏則長吁了口氣。
那女子確實是一個落難的千金,但卻是一個青樓妓子,是秦林出門遊玩之時帶回來的,當時為了這個女子,她與秦林還吵了好幾次,但架不住秦林對那女子疼愛有加,她也無能為力。
後來她趁著秦林出遊,把那女子毒死了。秦林回來后,雖然勃然大怒,但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也不敢跟她鬧得太僵,兩人趁夜把那女子給埋了。然後對村裡人說是難產而亡,一屍兩命。
沒想到這事倒成了秦青雲身世魚目混珠的借口了。
林子逸又問了幾個鄉親,鄉親就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這一拼八湊,反正是湊出了當時秦青雲出生之前確實有一個少女生活在秦家,少女也確實懷了孕,當時說是一屍兩命,現在秦青雲咬定是自己是那少女所生,而朱氏也承認自己只是奶娘,那麼秦青雲還真能認定是那少女所生。
林子逸看向了朱氏道:「既然你說秦青雲是少女所生,那麼為何對外宣稱是一屍兩命呢?」
朱氏道:「當時情況緊急,因為秦青雲不是正常出生,而是剖腹而生,鄉下人對這種鬼生子十分的忌諱,秦林……老爺他怕村裡人看不起秦青雲,所以說是一屍兩命,然後把秦青雲說成是我生的。」
鬼生子就是母親已死,但腹中的孩子還活著,為了救孩子的命,就會剖開孕婦的肚子救出孩子。這樣的孩子被認為是鬼生子。
鬼生子不吉祥,會被人恥笑。
「那為何村裡人對秦林娶妻之事都不知道呢?為何又讓孩子認你為母呢?」
朱氏橫道:「這個大人得問秦老爺,民婦只是一個奴婢,哪知道主子怎麼想的呢?」
朱氏活過來了后,又變得精明起來了。
林子逸笑了笑道:「你真以為本官能被你等欺騙不成?給你們機會你們不承認,那麼就滴血驗親吧!」
朱氏眼皮一跳,惡狠狠地看向了阮綿綿。
就是這死丫頭,是她弄出什麼滴血驗親來,害得她聲名掃地,害得她親生兒子要害她性命,害得她差點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一切都是阮綿綿的錯。
「阮……」
林子逸正要讓阮綿綿拿出滴血驗親的藥水來,這時門口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聲音如林間清風徐徐,竹簫清鳴,絲竹天籟,醇厚如酒。
「滴血認親?這又是什麼好玩的事?不如讓本王也見識見識如何?」
百姓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發聲之處,一見之下,頓時如同觸電一般向兩邊彈開,空出一條五人寬的大道來。
陽光揮灑,金光耀目,一個白衣男子如踏雲步風,飄逸著一股儒雅仙氣而來。
男子長眉鳳目,波光流轉,俊逸挺拔,溫潤如美玉。烏髮如墨,飄灑流瀉,劃過他潔白光滑的額頭,讓他溫潤的氣質變得風流魅惑。
相貌極富極貴!
又極為詭異……
為什麼這個人讓她感覺魂體與肉身不契合呢?
可是偏偏那身體里只有一個靈魂。
難道……
阮綿綿心頭一跳,又瞪大眼仔細地瞧向了來人。
來人正好看向了她,兩人的目光對視的瞬間,阮綿綿只覺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感襲卷了她的全身。
「姐……」
小包子感覺到了阮綿綿的異樣,擔心的看向了她。
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小包子這才放心。
阮綿綿低垂著眼皮,手卻微撫著胸口。
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看到這個男人有這種怪異的感覺?
那心痛欲烈的痛楚,讓她再也不想承受一遍。
她定定地看著男子優雅的背影,試圖從中找出原因。
只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再也沒有剛才的那種感覺了,彷彿剛才所有的痛都是一種錯覺。
她搖了搖頭,也許她真是弄錯了。
不過她也弄明白了秦青雲與這個男子的關係。
他,就是秦青雲結下的善緣!
在男子出現的那瞬間,秦青雲眉宇間的黑氣頓時消散了,反而露出黎明破曉的極光,那是柳暗花明之兆。
看來,今天秦青雲是不可能定罪了。
果然,秦青雲在見到男子時,先是一愣,隨後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他激動的看著來人,唇翕合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男子走到了秦青雲身邊,微頓了頓,然後笑道:「你放心,林大人一向公正廉潔,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秦青雲用力的點了點頭,對著男子磕了三個響頭。
林子逸眸光微沉,走下了堂,長袍一撩,對著男子跪了下來:「下官恭迎四皇子,四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四皇子堯冥初,皇貴妃林氏所生,今年二十三歲,是太子最有力的侯選人之一。
既然堯冥初來了,就算是阮綿綿拿出什麼滴血驗親的試劑也無濟於事了。
秦青雲既然知道加了鹽就能改變試劑的結果,那麼在四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做些手腳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果然當阮綿綿拿出了試劑后,證明了朱氏與秦青雲沒有母子關係。
既然沒有母子關係,那麼朱氏就是秦青雲的奴婢。
主子要打殺奴婢那是一點不犯法的。
秦青雲自然是逃過了一劫。
不過陳老漢與阮大北卻逃不過了。
陳族長雖然未死但是原告,阮大族老也讓自己的兒子前來告狀。
最後陳老頭與阮大北被判殺人罪名成立,不過因為陳族長與阮大族老都沒有死,所以沒有判斬刑,只是判了三十年的牢獄之災。
等上面批文下來后,就發配到北部開荒去。說是開荒,其實是開礦。
這一去自然就不可能活著回來了。
別說陳老漢與阮大北都是這把年紀了,就算是二十多歲的青壯後去了也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要知道礦有多深,屍骨有多深。
可笑的是秦青雲撿回了一條命,竟然還想讓四皇子作主證明阮家姐弟與他的關係。不過阮綿綿誓死不從,還是那句話,秦青雲只能證明自己與朱氏,陳老壯沒有母子,父子關係,不能證明與秦林是父子關係。
畢竟之前大家都以為陳大壯不是朱氏的兒子,卻變成了朱氏的兒子。認為秦青雲是朱氏的兒子卻變成了奶娘與主子的關係。
陳家的關係這麼複雜,現在憑著秦青雲空口白牙,讓眾人怎麼能認可秦青雲是秦林的兒子?
四皇子雖然有心幫著秦青雲,但是眾怒難犯,也不可能逼著阮綿綿認叔。
於是秦青雲與阮綿綿的關係屬於待定關係。
面對這種結果,阮綿綿自然是承認了。
不承認也不行,她要是咬定了秦青雲不是她的親叔,她也沒有證據。她總不能拿出機器來驗證吧?
那不得把她當成了妖怪燒了?
不管怎麼樣,這場官司也算是有利於她。
她再也不怕朱氏仗著她的繼奶身份來要脅她了。一個奴婢敢指使主子,分分鐘滅了這老妖婆。
還有陳老壯也跟條毒蛇一樣在背後一直對著虎視眈眈,這種人她雖然不怕,但時不時被咬上一口也是很煩心的。
現在好了,陳老壯也解決了,算是一勞永逸了。
噢,對了,陳師爺也沒落到好處。
林子逸沒把秦青雲繩之以法,心裡不舒服,直接把陳師爺元妻一家子的墳給讓人撬開了,然後忤作發現陳師爺原配妻子一家都是中毒而亡后,直接當著四皇子的面把陳師爺給斬殺了。四皇子自然臉色很不好看,雖然一個小小的師爺他並不放在眼裡,不過知府是他的人,當著他的面把他派系的奴才給殺了,是個人都會有想法的。
不過林子逸不是無名之輩,背景也很深厚,讓四皇子只能咬著牙認了。
一行人拜謝了四皇子與林子逸,然後回村子里去了。
離開的阮綿綿並不知道四皇子在她走的時候盯著她看了許久,還問了林子逸她的名字。
林子逸本來想把她的真名告訴四皇子,不知道為什麼心念一動,告訴四皇子,她叫阮四丫。
鄉下女娃子都是按著排行這麼叫的,再加上四皇子也聽到朱氏罵阮綿綿時這麼罵,也就相信了。
見四皇子相信了,林子逸一直提著心不知怎麼的,居然有種安定的感覺。
否則他總有一種預感,如果讓四皇子知道阮綿綿的真實名字,定然會引起一番的狂風暴雨。
阮綿綿一行人才進了村,阮大北一家就沖了上來。
阮大北的老妻趙氏帶著大兒子阮鐵蛋,二兒子阮萬貫,大兒媳齊氏,二兒媳居氏,和四個強壯如牛的孫子直接就要打阮綿綿。
要是沒有陳族長帶著的人,阮家姐弟一定會吃大虧。正好陳族長帶了十幾個陳族的人,陳族長感謝阮綿綿的救命之恩,哪能讓趙氏一行人打阮家姐弟?
兩幫人馬就在村頭打了起來。
趙氏這邊雖然有六個男壯丁,但陳族的人也不少,打得那是熱鬧非凡不亦樂乎。
不過趙氏只有兒子與孫子,沒有阮族人的相幫,很快就敗下陣去。
吃了虧了趙氏就坐在地上又哭又罵了起來。
「哎呦,我的老天啊,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幫人還幫出事來了?老爺子啊?你說你倒是好心要幫著親戚,親戚卻是白眼狼,要了你的命啊?你念著親情,誰來念著你的情啊?老天啊,你開開眼吧,把這個不忠不孝的小賤人快劈死吧。」
陳族長冷笑道:「趙氏,你嘴巴乾淨點,你以為你這麼罵就有人信你了么?要不是阮大北居心不良要害阮大族老,阮大北能被官老爺抓走?」
趙氏跟炸了毛一般跳了起來,指著陳族長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老東西,關你屁事?蟥蟲吃過界了你管毛的閑事?這是我們阮家的家事,我們阮族的人都不管,哪輪得上你管?你算是什麼鳥?自己的鳥上長几根毛還數不清楚呢?還想數別人家的?給你臉了么?」
陳族長氣得臉都青了,他自從當了族長后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污辱。
可偏偏他是男人還不能打女人,何況還是阮大北的女人。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陳族長只能嘴裡不停的罵,卻拿趙氏這種潑婦沒有辦法。
趙氏一見更加的得意了:「怎麼著?你還想打我不成?你打啊?你打啊?你要不打你就是烏龜王八蛋!你要打老娘,老娘就去官府告你老不知羞想強暴老娘!」
趙氏本就是無賴,為了噁心陳族長,還把外衣有意扯著一條縫來,露出裡面的小衣。
陳族長來不及躲避,不小心看到趙氏老皮擦擦的脖子,羞臊地臉都脹得通紅了。
趙氏更加得意了,對著陳族長就吐了口濃痰:「呸!老不知羞的老騷公,還偷看我!」
「你……你……」陳族長指著趙氏說不出話來,幾乎快氣暈過去。
「趙氏你這個老騷娘們,你敢勾引我家男人!我撕了你!」
陳族長的老妻蔣氏正好不放心官事的事,邁著小腳往村頭來,正好看到趙氏自己脫了自己的衣服給她老頭子看,頓時氣得沖了過來。
她一把揪起了趙氏,對著趙氏就打了數個耳光。
趙氏措不及防被打得趴在了地上,蔣氏還不消氣,更是追上去對著又踢又踹。
這時趙氏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了,哭著喊兩個媳婦幫忙。
她的兩個兒子,四個孫子一看老娘,奶奶被打了,急得就要過來幫忙。
只是陳家的男人怎麼能放過他們?
於是男人打男人的架,女人則打女人的架。
這一架打得天昏地暗,直到阮大族老帶著人趕過來,才算是結束了。
好不容易把趙氏婆媳救出來了,趙氏婆媳還不知趣,非得讓阮大族老幫著她報仇。
讓阮大族老把陳族人的都趕出阮家村去。
阮大族老被阮大北差點害得命都沒有了,要不是念在一脈的份上,根本不會管趙氏一家子的事,現在趙氏還在那裡得隴望蜀,提出無理要求,阮大族老氣得一揮袖子就走了。
阮族的人自然是跟著一起走了。
等阮族的人一走,趙氏一家人頓時消停了。
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頭破血流,沒有了阮族的人幫襯著,哪個還敢跟陳族的人干?
見阮族的人不幫,陳族的人惹不起。
趙氏就撿軟的欺負,直接罵阮綿綿無情無義。
「阮四丫,你這個遭瘟的貨!要不是你不死活不把方子給我家老頭子,我家老頭子至於起心思害了大族老的命么?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喪門星!你賠我老頭子……嗚嗚……」
阮綿綿被趙氏的無恥給氣樂了,但跟這種人爭辯還真是降低了她的格調,她直接拽著阮蔓青與小包子走了。
「你別走!你站住!」趙氏趕到了阮綿綿的面前,一把抱住了阮綿綿的腿,死活不放:「你走就是你心虛了!你也知道害了我家老頭子了是吧?行,你把方子拿來當作賠償,我就放了你,否則你就等著坐牢吧!」
「滾!」小包子忍無可忍,拿起了一把鐮刀往趙氏的手上砍去。
趙氏嚇得尖叫一聲,滾向了一邊。
小包子惡狠狠道:「你再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你以為我家沒有男人就想欺負我姐是不是?你倒是試試看!以後看到你哪只爪子碰我姐,我就砍你哪只爪子,見一隻砍一隻,見兩隻砍一雙!」
小包子說完又把鐮刀甩向了趙氏,趙氏嚇得就地一滾,躲過了鐮刀。
看著阮家姐弟相攜而去,趙氏在後面又叫又跳:「我要告狀!靠阮沉央殺人滅口!我要讓阮沉央這輩子都不能趕考!」
「去告吧,看縣太爺是相信你一個殺人犯的妻子,還是相信我!」
小包子遠遠的丟下這句話,然後走得更遠了。
「娘……」
趙氏的兩個兒媳扶起了趙氏。
趙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回手給兩個兒媳一人一個耳光:「沒用的東西,剛才打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出面?現在知道叫娘了?」
兩個兒媳十分的委屈,看她們頭髮都少了幾簇了,到現在都疼著呢,怎麼她們還不儘力了?
她們被陳族長的兒媳也追著打呢,好不好?
她們才兩人,陳族長的兒媳加上陳族的女人有十來個呢,她們能打得過么?
但婆婆就是天,兩人就算是委屈也不能說。
大兒媳齊氏向來精明,蠱惑趙氏道:「娘,爹這可不能白死,這方子難道就這麼算了?」
趙氏陰惻惻地盯著前方阮家姐弟的三個人影,森然道:「算了?怎麼可能?你爹不能白死!這方子必須是咱們的。」
「可是……」
「沒有可是!」趙氏瞪了眼齊氏,壓低聲音道:「你去……」
阮家姐弟回到了家,先是燒水燒飯,吃飽了后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姐,咱們去收花吧。」
「好。」
「我也幫著收花去!」小包子急急道。
姐弟三互相一笑,一起往曬穀場而去。
到了曬穀場,那裡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送鮮花。
除了大草娘還有大牛娘,還有大忠嬸還跟昨天一樣采了滿滿的鮮花,其餘的人都只採了幾十斤,有的才采了十幾斤。
更多的是在那裡空著手等著。
吳氏看到阮家姐弟后,就迎了上來,關心道:「去縣衙沒吃苦頭吧?」
阮綿綿心裡一暖,笑著搖了搖頭道:「本來我就沒做什麼壞事,縣太爺公正廉明著呢,怎麼會讓我吃苦?」
「沒事就好,我就說你不可能做那種喪良心的事,哪知道這事上居然有那種黑心黑腸的畜生,連殺人嫁禍的事都做得出來,幸虧縣太爺明察秋毫。我在家裡燒了艾青水,一會拿去洗洗衣服,去去穢氣。」
古代有打官司回來燒艾青水去穢氣的說法。
阮綿綿雖然不信,但入鄉隨俗,就跟吳氏道了謝。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高,但也不低,也讓圍在身邊的人都聽了個仔細。
村裡昨天之所以送花的很多,那是知道能拿到錢。
今天一早知道阮綿綿被抓走了,就怕采了花拿不到錢,所以積極性不高。
現在知道阮綿綿沒事了,沒採花的後悔不已,頓時一些看熱鬧的都散了,直接跑回家拿起了鐮刀筐子去採花了。
吳氏鄙夷地哼了聲道:「都是些小鼻子小眼睛的貨,依著我的心思,我都不收他們的花!讓他們不相信你!」
阮綿綿笑了笑,這些人與她非親非故,不相信她也是人之常情。
這採花看上去沒有成本,但採花也是要費勞力的,浪費體力就會消耗能量,就會多吃米飯。
鄉下人窮得連吃飯都算著粒數吃,哪肯平白的浪費體力啊?
這也不能怪鄉親們,都是窮鬧的。
按著品質,吳氏把該收的花都收了。
采了十幾斤的看到大牛娘,大草娘還有大忠嬸三家拿了好幾百文的錢,都羨慕的眼珠子紅了。
不過他們等一拿到錢也飛快的跑回家去了,準備趁著天沒黑,再摘點鮮花補貼家用。
雖然等明天送來稱份量的話,可能會份量輕點,但有總比沒有好。
大忠嬸看到阮綿綿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前阮綿綿被朱氏追著差點被打死的時候,她沒能幫上忙。
不過阮綿綿記著她的好,阮蔓青說要不是大忠嬸看到她不行了,讓人救了她,估計她早被朱氏打死了。
其實真正的阮四丫確實被朱氏打死了,不過大忠嬸也是個比較善良的,阮綿綿自然也願意結交。
「大忠嬸,聽說你家小忠最近病了,可好些了?」
說到自己的兒子,大忠嬸露出了愁色:「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一入秋,這孩子就天天地咳,止也止不住,大夫看了好幾個,葯也吃了不少錢,就是不見效,我娘她都愁得頭髮都白了許多。」
大忠嬸說是娘是指大忠娘,她婆婆。
別看大忠娘潑辣,跟朱氏有一拼,也是個自私的人,說話也跟吃了火藥似的不好聽,但人卻不惡毒,沒有害人的心思。
尤其是對唯一的孫子小忠,那是疼到了心肝里了。
小忠今年十三歲,也是個半大的小子。跟大忠一樣人比較憨,所以朱氏嘴欠說人家是傻。
也許是精明都給大忠娘一人佔了,整個家裡,除了大忠娘厲害外,大忠小忠都是個憨厚的人。
阮綿綿想著要不是大忠娘厲害些,就大忠嬸,大忠,還有小忠這麼憨厚老實的,還不給人欺負死啊?
「大忠嬸,這秋天總是咳是有原因的,一個就是秋燥,人的肺部喜潤惡燥,所以秋燥是會傷肺的,你得給小忠多喝些水才是。」
「我咋不給他喝水了?每天我都恨不得拿桶給灌水呢,可不都沒有用么?」大忠嬸愁容滿面道。
「那是不是因為天氣忽冷忽熱,所以受了風了呢?」
「大夫也認為是受了風了,開了葯,只是吃了葯沒用啊。這錢倒是花了不少!唉!」
不是感冒也不是秋燥,那只有一種情況了,那就是過敏了。
阮綿綿心頭一動:「大忠嬸,那小忠有沒有過敏癥狀啊?」
「啥叫過敏?」大忠嬸一臉的迷糊。
「就是小忠有沒有過無緣無故全身起疹子,臉都腫了,眼睛都腫的情況?」
大忠嬸正在回憶時,吳氏一拍大腿道:「有啊,怎麼沒有?記得前年春天小忠突然間全身起風疙瘩,然後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縫了,陳大夫說是風疹子,不用管他,後來就好了。」
大忠娘道:「我咋不知道呢?」
吳氏不好意思道:「你是不知道,那次不是小忠和我家孫子一起玩么,我家孫子都被嚇著了,然後跑回家找我,我緊趕著把陳大夫叫去了,陳大夫弄了些草藥煮水給小忠擦了身,後來看沒事了就沒跟你說,大忠她媳婦啊,你別生氣啊,我這不也是怕你們太關鍵,耽誤了陳大夫治療么?」
大忠嬸連忙道:「吳嬸子,你這話說的,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怪你啊?請陳大夫花了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大忠嬸說著就要數錢給吳氏。
吳氏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不值幾個錢。說來也是我家孫子不好,帶小忠出去吹了野風,我都揍過我家小孫子了,不讓他帶著小忠去野了。」
村裡發生過這樣的事,兩家孩子出去玩,一家孩子掉水裡了淹死了,那家就把另一家孩子往死里打,還要弄死那家孩子給自己家孩子陪葬。
小忠是家裡唯一的第三代,大忠嬸把他當寶貝一樣寵著,要是知道了是吳氏的小孫子帶著出去受了風才滿身是包的,非得衝過來跟吳氏幹起來不可。
所以吳氏沒敢告訴大忠娘,先是讓陳大夫把小忠治好了,才把小忠送回去了。
大忠嬸是個懂道理的,知道吳氏是怕她婆婆鬧事,但人家確實是花錢請了大夫給兒子治病了,怎麼能不給錢呢?
再說了,兩個孩子都出去了,吳氏的孫子一點沒事,自己孩子起了包,也不能怪吳氏的孫子啊。
兩人在那裡你來我往的推著錢,一個硬要給,一個硬不要。
阮綿綿很喜歡這種場面,經過了秦青雲的無恥與狠毒,她需要這種真善美來洗洗眼。
「大忠嬸,你別爭了,既然這事都過去了,吳奶奶也說不要錢了,你就別硬給了。聽說你做的推酥餅好吃,哪天做幾塊給吳奶奶送去就得了。當然要是您願意給我幾塊我也願意。」
這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吳氏點著阮綿綿的額頭笑道:「你這死丫頭,自己嘴饞倒把我給饒上了。」
大忠嬸忙道:「行,明兒我就做。」
大草娘與大牛娘起鬨道:「見者有份,我們可都聽到了。」
大忠嬸老實,忙不迭的答應:「都有,都有!」
阮綿綿這才笑道:「別明兒了,這會子鮮花正開得好,還是把鮮花多摘些,等過了花季,大忠嬸再做餅吧。我也不讓大忠嬸白做,我買麵粉與芝麻和油,給您工錢幫著做。」
大忠嬸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哪能收你的錢啊,不過幾塊餅的事,收錢那不是讓人戳我脊梁骨么?」
「大忠嬸,您先別急啊,這可不是幾塊餅的事,那可是幾百塊呢,全你讓出錢,不得把你家給吃光了?」
「啊?幾百塊?」大忠娘有些傻眼了:「這餅子不能放久了,你吃得完么?」
「不是我一人吃,我是想麻煩您做上幾百塊餅,到時村裡每家都發上一些,算是我給大家發的福利。」
吳氏不等大忠嬸說話,就贊道:「這主意好,到時我去幫忙。」
大草娘還有大牛娘也說幫忙,還說讓大家都一起去幫忙。
大忠嬸見阮綿綿是為了發給村裡人吃,也不再堅持自己出錢了。她也沒這麼多錢送人。
「對了,大忠嬸,聽你剛才說小忠的情況,我感覺小忠一定是過敏性咳嗽。秋季正好的草木花粉,種子花粉到處飛的時侯,以後讓小忠少去花多的地方,然後你家採的花別放在院子里,這樣會好些。」
大忠嬸一聽作出恍然大悟道:「你說得沒錯,我家小忠每年都是秋天就咳個不停,平時還是好的。這麼說來還真是過敏。那要不要吃藥預防啊?」
過敏性咳嗽,要想根治就得知道過敏源,現在這種時代根本不可能查出過敏源的。
所以阮綿綿搖了搖頭道:「沒藥可預防,只能自己注意些。噢,對了,過敏也不能小看,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大忠嬸嚇了一跳,搓著手道:「那怎麼辦啊?」
阮綿綿從空間里拿出一拿息斯敏,包裝當然給尋金鼠給撕掉了,就一些小白藥片,找了個紙包包著。
「大忠嬸,這是藥片,如果小忠出現心跳加快,全身發顫,呼吸困難的情況下就吃上一片。能讓過敏癥狀迅速消失。」
大忠嬸如獲至寶的收了下來,連道:「謝謝四丫,謝謝四丫,我就知道你有辦法,這是不是之前給治好了陳族長與阮大族老的神葯?」
「不是,那是救暈厥的,這是治過敏的,不是一種葯,可不能瞎吃啊,這隻能吃過敏。大忠嬸你可記住了。」
阮綿綿怕村裡人瞎吃藥,要是不對症,良藥就成毒藥了。
大忠嬸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不瞎吃,絕不瞎吃,這多少錢,我給你錢!」
「不用錢,我自己采了些草藥做的,都是天然的草藥,不值錢。」
「那你得費功夫,我不能白拿你的錢!」大忠嬸連連搖頭,她不是愛佔人便宜的人。
阮綿綿調皮一笑:「這不以後還得讓您做餅子么?就算葯錢了!」
「那行,那給你做餅子,你絕不能給錢!否則就得收葯錢!」
「行!」
阮綿綿也不想把人情變成了金錢關係,既然大忠嬸這麼說了,她也不堅持給錢了,到時多給些麵粉,算是補償就行了。
人情就是這樣你來我往的。
阮綿綿有尿性,只要她認可的人,她願意多付出。
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吃吃吃,小忠娘,你也不怕吃了這喪門星的葯,把你家小忠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