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香河縣的烈女(十)
第27章香河縣的烈女(十)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我可是奉皇命巡視,就我的身份加上欽差光環,殺了你又能怎樣?」
增壽冷冷的看著麥縣令,氣場強大,手按著腰邊的佩劍,似乎準備隨時拔劍。
「你真想殺我?」麥縣令剛才還說的大義凜然,此刻看到對方眼中的冷意,忍不住打個寒顫,向後退了一步、
「殺了你又能怎樣?」
增壽跟著往前進了一步。
麥縣令大驚:「大人……我……郭娘子的確是自縊身亡,不信你看仵作填的屍格。」
「你斷定自縊的原因是什麼?」
羅凡見增壽咄咄逼人,擔心他真的一時發怒拔劍傷人,這才出京城兩天,他已經有點看不明白這個人了,便走上前問麥知縣。
麥知縣如同見到救星,
「大人。」
一個侍衛從外面進來道:「郭娘子的棺木已經被保護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還有……」
他湊近增壽耳邊低語幾句,增壽點點頭:「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觀察仔細,等到江南一起賞。」
侍衛作揖后離去,羅凡很想知道侍衛到底說了什麼,卻見增壽從衣襟裡面掏出一塊素白的真絲帕子,用力擦了幾下臉和耳邊,他皮膚本來是極白的,這麼一用力揉搓,從耳朵連著腮邊一大片就顯出粉紅色,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羅凡心道這人真是,人家和他離得近說上幾句話都要擦來擦去,沒個爺們樣子。
增壽見他目光過來,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歪著頭,用帕子捂著臉,像是自言自語:「怎麼辦呢,只能開棺驗屍了吧。」
麥縣令從昨天到現在,已經被他嚇得一驚一乍了。
「什麼,開棺驗屍,為什麼要開棺驗屍,大人,你看這個屍格啊,這裡寫的很清楚,我們香河縣的仵作已經做了要三十年了,非常可靠,不會有錯的。」
說著就從案頭找出一個本子,遞給增壽看。增壽受驚地向後跳了一下:「拿走拿走,我不看這東西。」
「這……」麥縣令再一次愣在當場,手停在半空不知該如何。
他也是個滿腹詩書的文雅之士,遇到這個紈絝欽差,他覺得無心又無力,欽差大人從不按理出牌啊。
一隻手從側面伸出來,將縣令手裡的東西接過。
縣令鬆口氣,朝羅凡投以感動的目光。羅凡根本沒看到麥縣令的感激,接過那屍格眉心微微擰著。
「屍格寫的很清楚,郭娘子沒有中毒,沒有掙扎痕迹,頸部有兩道勒痕,方向向上,符合自縊特徵。」
他抖了幾下那紙張對增壽說道。
後者嘴一撇:「你不是說那些證人證言奇怪,還要我幫你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怎麼現在……嘿嘿。」
「麥縣令,從屍格上看郭娘子的屍體看不出被人強迫的痕迹,一個大活人要是被吊上去一定會掙扎扭打的,除非被人用藥迷暈了,但屍體沒有中毒痕迹,蒙汗藥呢,你們查過沒有。」
「已經查過了,沒有任何使用藥物的痕迹,所以下官所以認定郭娘子確屬自縊,和郭家人無關。」
「可是郭家兩個老人、郭四的證言卻很奇怪,完全一致。事發突然,三個人的想法怎麼可能那麼一致呢?」
羅凡又問。
麥縣令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因為過去證人證言總會有不同的地方,大人便認定這三個人口徑一致是假的了,大人這樣想,也是陷入牛角尖了吧?」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瞟了羅凡一眼。
羅凡並不生氣:「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從屍格看是沒問題的,也許是我多慮了。」
「哈哈,哈哈。」增壽忽然發出幾聲怪笑。
羅凡皺著眉頭:「你這是做什麼?」
「笑你們可笑。」增壽指著他手裡的紙張問,「因為沒有毒藥蒙汗藥痕迹,沒有傷痕掙扎痕迹你們就認定是自縊,尤其是你,昨晚還信誓旦旦說證言有問題,現在看到屍格就馬上倒戈,你算……什麼啊?」羅凡有點尷尬:「那……也得講究證據。」
「證據?」增壽冷笑,「好,你們要證據我就來說證據。沒有中毒痕迹,沒有蒙汗藥痕迹,沒有傷痕,你們就認定是自縊而死對不對?」
「對。」羅凡點頭。
「是的,大人,下官就是這樣認為的。關於大人們說的證人證過於一致的問題,下官認為郭家父母畢竟年紀大,郭四是讀過書的,事情發生后擔心遭官司,便由郭四操刀,統一一下口徑也是有的,雖然這樣做非君子所為但為保全家人也是無奈之舉。」
麥縣令解釋道。
「我就奇怪了。你是當地父母官,和郭家人並不相識,怎麼會對郭家人的心態如何了解。直到想到你和那個長美人痣女子的糾葛后,我明白了,郭家人的怕事心裡想必和你當年是一樣的吧,你再次感同身受了,麥知縣。」
增壽冷笑道:「一個是九門提督府出來的,一個是當地父母官,我來問你們,屍格上屍體的勒痕是幾道。」
「兩道,正是兩道才對的,人死之前都要掙扎的。」羅凡回答。
「兩道很清晰的勒痕,對吧。」
增壽盯著羅凡,其實他看的是羅凡身後,那裡,那個白色的影子正在向他展示人是怎麼死的。
只見那背影忽然雙腳離地,手向下直直地起來,接著又是重複一下原來的動作,像是被人舉起來,往正上方掛了兩次。最後影子忽然伸手從袖子里掏出細長的繩子,往上一扔掛在房樑上,然後用力扯了一下,像是試探繩套是否足夠結實,接著探頭進去,雙手在空中揮舞,抓撓,雙腿亂蹬,人在繩套上掙扎不停,雙手還試圖去抓那繩套,但最後還是無濟於事,很快,那影子的掙扎動作慢下來。
「如果是自縊,你們確定只有脖頸處的兩道勒痕?要知道只要是人,無論抱著如何堅定的必死之心,只要鑽進那繩套,哪裡是自己能控制來的,如何脖頸處只有兩道清晰的痕迹,掙紮起來,手腳都在胡亂揮動,手還會去抓著繩套。」增壽說著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用力往外探著舌頭,繼續說道。「就像這樣,努力掙扎,脖子上應該有很多血瘀才是,乾乾淨淨兩條勒痕只能是被人吊上去兩次,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兩道勒很痕,騙騙你們這些糊塗蟲罷了。」
縣令又瞪大眼睛:「大人,你怎麼能知道?」
增壽說的實在是活靈活現,如同面對面觀看一個自縊的人,縣令嚇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而且,那個據說被郭娘子養在內室從不讓人看到的女子,叫什麼紅來著,現在已經是一身紅,準備高高興興的做新娘子呢。兩位作何感想?」
增壽說完,一腳踢向羅凡膝蓋處,羅凡啊的一聲跳開,怒視道:「你要做什麼?」
增壽雙手一攤,委委屈屈地說:「只是做個試驗,人的動作是騙不了人的,你也知道沒你武功好,可還是在我踢過來時侯就馬上避開,人受到襲擊馬上避開是自然的反應,那麼人被勒住脖頸,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要去努力掙扎的,這也是自然反應,郭娘子她為什麼毫不掙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