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餑餑惹的禍
第6章餑餑惹的禍
白小弟貓著腰撅著腚,羅凡瞟了增壽一眼道:「你把他背上。」
增壽跳腳:「憑什麼?」
「憑你算證人,剛才可是你拔腿追人。前因後果你最明白,這孩子他最信你。」
增壽怒道:「我不知道,坐在那看月亮遇到幾個人鬼鬼祟祟就追上去,怎麼我成狗屁證人了。」
白小弟可憐巴巴地說:「哥哥,哥哥別為我惱,我自己能走,兩位哥哥好心送我回家便是。」
「回家?先和我去提督衙門。」
「啊,我只是想出來吃個餑餑,我不想去衙門,去衙門要挨板子,我這後面都成馬蜂窩了,再挨了板子,就……就成馬糞包了,啊。」白小弟說著就哇地一聲哭起來。
羅凡有點手足無措,他性格淡薄,就是家裡的丫鬟梨花帶雨都不會說句軟話,何況對著個十六七歲的小夥子!
「哭個屁啊,你他娘的被人家爆了後庭,聽黑子說還是個官宦子弟,你長沒長腦子啊?」增壽伸手點著他腦門,「傻了吧唧的樣,走,去衙門。堂堂天子腳下竟然能誘拐官宦子弟,小爺我知道誰幹的擰下他腦袋當夜壺。」
說著也不管白小弟哭泣,一把將他拎起,扛在肩頭就走。。
白小弟努力掙扎:「我要回家,我不去。」
白小弟還要掙扎,增壽道:「你儘管掙,傷了小爺的腰先擰下你腦袋。」
此人……甚是可怕啊。
白小弟嚇得瑟瑟發抖。
羅凡走在後面,見增壽大步流星,搖搖頭心想此人到也是並非不可救藥,畢竟還有點赤子之心。他看增壽身材高大,扛著個人還能腳步穩健,像是從小習武,這樣一想心裡咯噔一下:自己追趕他時,他氣喘吁吁還被石子擊傷了腿彎,怎可能恢復的如此之快?難道……難道之前他做出那等無能之狀皆是惺惺作態?
一路上,白小弟哭哭唧唧,大概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來這白總兵鎮守杭州,妻子早逝,小妾隨他在任上,家中只有兩個兒子,長子白嘉年和這個學名叫白嘉會的幼子。
前天上午,白嘉年拿出五文錢,叫小弟出門去買點草料。白小弟今年是十七歲,從小嬌養的一團孩子氣。他捏著五文錢出門了,大搖大擺走在街上,看著各種攤子,饞的口水三尺長。總兵是二品官,一年俸銀、薪銀、蔬菜燭炭銀、燈紅紙張銀等一共是五百多兩。五百多兩看似很多,但如果是大家族,要照顧家裡各房,帳下再養著幾個師爺門客的話,生活也是很緊張的。白總兵為人又清高,從不於地方官員同流合污,不理什麼冰敬炭敬,同時還要照顧帳下犧牲的親兵家小,京城白家的生活就有點拮据,白小弟的零嘴很少,每年過年供奉完祖宗扯下來的那些京八件,硬的能砸死人的餑餑他都能啃很久,這走在街上聞著各個點心鋪子傳來的香味,他是越走越饞,就用那五文錢買了倆豆面餑餑倆奶餑餑吃掉了。
聽到這,增壽冷笑:「一口氣吃四個餑餑,怎麼不撐死你。」
白小弟哭喪著臉:「我知道我錯了,要不是貪吃也不會被兄長趕出家門。」
白小弟兩手空空回到家,白嘉年一看弟弟嘴饞辦不成事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訓斥他一頓,白小弟越想越委屈,索性跑出家來。在街上閑逛著遇到一個中年男子和他搭話,還給他買了餑餑吃,白小弟認定那人是好人,就跟著那人回家,結果被那人給壞了身子。
「那是個大壞蛋,他說給我買餑餑,只要掙來錢就給我買,找幾個人和我玩,疼的厲害,又出血,卻不給我買餑餑,壞透了。」
白小弟嘟嘟囔囔。
增壽直接將他往地上一放:「得了小爺不伺候你這缺心眼的。」
得,他撂挑子了。提督府的士兵將白小弟背起,增壽扶額:「老天爺,這世間怎麼有這等蠢人。」
「白小弟心底純良,並沒有想那麼多。」羅凡在一邊說道。
什麼純良,明明是蠢啊,蠢透腔了!增壽橫了羅凡一眼,。噗呲一聲笑了:「我說黑小子,你這臉黑的,不呲牙都找不到你人。」
提督府內,白小弟蹲在地上,死活不讓人檢查傷處。羅凡急的滿頭大汗,念著白小弟是受害人,又不好直接推倒了檢查菊花。
那歹徒躲在牆角,渾身哆嗦,這一路上他聽明白了,被他們騙來蹂躪的少年原來是官宦子弟,這何止是逼良為娼,估計都夠砍頭了。
增壽一腳踹向那人:「你們都對這傻小子做了什麼?趕緊如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羅凡則叫人將那人拉到一邊要仔細審問。
「增六爺,這可是提督府,還輪不到你做主。」
大堂之上白小弟哭,那歹人哀嚎,增壽跳腳,羅凡搖頭,幾個士兵圍著看熱鬧。
「小弟,小弟。「一個年輕公子走進來,看到蹲在地上的白小弟,驚喜地走過去,一把將他拉起:「小弟,你走失三天,去了哪裡?」此人正是總兵之子白嘉年,羅凡剛才派人通知他來的。
白小弟後面疼的厲害,被他哥哥一拽哎呦一聲。
白嘉年急忙問:「可是傷到了?」
增壽噗嗤一聲笑出來,羅凡無奈,嘆口氣道:「白兄,借一步說話。」
「多謝羅兄救我小弟。唉,幼弟頑劣,我說了他幾句便跑了,我帶著家人在城裡足足找了三天。」
羅凡指著增壽道:「是他救了你弟弟。」白嘉年本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生,並不識得城內的這些紈絝,羅凡又低聲說了句誠親王府老六。白嘉年立馬明白過來,對著增壽一揖到地:「多謝……兄台施加援手。」按道理說親王府子弟出生就有個爵位,鎮國將軍輔國將軍之類,偏偏增壽是個遺腹子,老王爺去世半年他才出生,彼時誠親王早已經掌握王府內外大權,對這個嫡出幼弟頗為忌憚,一直沒有給他請封,所以他身份微妙,白嘉年遲疑下,只能稱之為兄台。
增壽點點頭,指著白小弟道:「你這弟弟,被人給害了,正是隔江猶唱後庭花啊。」
白嘉年開始覺得莫名其妙,看到白小弟一臉羞愧,彎腰撅臀站著,忽然間明白過來,太陽穴突突跳。
「什麼?他被人給……」
白嘉年看向弟弟,白小弟含著眼淚道:「哥,我就是想吃兩個餑餑你非要打我。你不打我,我就不會出去跑,不跑就不會被人用餑餑騙,也就不會被他們那個,都怪你。」
白嘉年氣急,一把拉過白小弟,這堂內燭火通明,能看到白小弟穿著的粗布褲子后一片血跡。白嘉年眼角一掃,看到一個人畏畏縮縮地跪在地上,大叫一聲,狠狠一腳踹向那人胸口,接著一腳腳死命的踹。那人這會也知道了,自己害了官家子弟,這是犯了大事,被踹倒在地,慘叫道:「小人鬼迷心竅,公子爺饒了小的吧。」
羅凡背過身去,裝作看不到,增壽則抱著肩膀看白嘉年發泄,臉上似笑非笑。
白嘉年到底是個書生,沒有多大力氣,打了一陣也就沒勁了,那人被踹的吐了口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羅凡這才走過去道:「白兄,犯不上為這等人髒了你的手,這人都抓到了,有帳不怕算。」增壽背著身子,嘴角泛起冷笑:看著打完了才勸阻,裝模作樣,真他娘的假。
「你可以走了。」
羅凡看向增壽。
「我?走?」
增壽指著自己鼻子:「成啊,你小子過河拆橋,這大傻子誰撿的?這混球誰逮的?」
「事關官宦子弟隱私,此案現已經由我們提督府負責,多謝你仗義行事,不過要隨時等待提督府傳喚,畢竟你是證人。」
羅凡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誰願意在這看這鬧劇?
「提督府?你可是我的副使,在這給我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增壽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增……兄台留步!「
白嘉年忽然緊走幾步:「事關我家小弟名譽,還請兄台保密。」
說罷深深地作揖。
增壽點點頭,同時轉臉看了蹲在一邊的白小弟一眼:「你家這傻子,呵呵,以後看住了。再犯饞蟲,大耳刮子抽他。」
說話的功夫,外面電閃雷鳴,像是要有傾盆大雨。
增壽走出提督府,抬頭看看滿天烏雲,搖搖頭頭,心道這黑小子真不是東西,剛才是誰死乞白賴求自己背那蠢貨來著?
他大步往前走,忽然間一道亮光,閃電在他頭頂上一晃。羅凡正要趁熱打鐵給那歹徒上刑,就聽門口的士兵喊道:「哎呀,那個人被雷劈了。」
「他這是做了多少壞事啊。」
提督府的人對增壽攔路搶劫記憶猶新,沒有一句好話。
羅凡一愣,急忙跑出去,借著門口燈籠透出的光,看到前面不遠處趴著個黑影,正是被雷劈到的增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