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天無路
片刻后,雲凡在自己所居的書香院中聽松風彙報完了所有情況,兩個身材魁梧的婆子被反綁了雙手,嘴裡塞著布團跪在他跟前。
雲凡聽完松風的彙報,聽說新娘子身手不錯,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跑,原本鐵青的臉上便有了絲絲笑意。
兩個婆子滿惶恐的交換著面色,心知必死,凸著死魚眼滿嘴「唔唔」做響。
琅琊示意近衛拿開其中一個的布團,那婆子立刻以頭搶地,高聲道:「爺,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您就饒了我們這回吧!」
雲凡聽了未至可否,徑直往新房走去。
玉衡道:「這兩個姦細太蠢,留著無用,殺了吧!」
那婆子尚未來得及喊出聲來,便被侍衛拖出去行刑了。
原來戰王府中,從上到下皆為男子。從內到外,半個丫環婆子也無。
戰王嫌女人麻煩!
小姑娘多情,老婆子啰嗦。
他八歲時恰適宮變,十四歲隨外祖出征,男人堆里打滾慣了,對女人著實沒什麼耐心。
既然要娶親,總得有人侍候吧。
雖然安國侯勢必會有陪嫁的丫環婆子,他早做好了外放的打算。
這兩個粗使婆子,是他買回來專門服侍李銀靈的。
兩個婆子是李國柱的人,他與琅琊、玉衡心裡都清楚。
他之所以肯娶李銀靈,原是做好了狠狠坑李國柱一把的準備的。
沒想到,自個大哥竟然爬了安國侯府的牆頭,大哥此舉著實是失智。
難不成是當真看上了李銀靈的天真浪漫?
雲凡一邊想著,一邊推開了新房的大門。
紅燭高懸,點綴在屋頂與房柱上的夜明珠將屋內照得分外明亮,光線柔和卻不刺目。
柔和的光線下,一身紅衣的人兒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雲凡看著地上那隻杯兒,拿起茶壺聞了聞:還好只是安神茶。
還好兩個婆子膽小,怕人死在新房裡了自己擔事。想著將人葯倒了,再尋機拖到後院扔井裡以造成新娘子膽小尋死的假像。
還好,他的房間里有松風。
在心裡想了一連幾個還好之後,雲凡放下茶壺,將手指搭在李銀林腕上,準備為她輸送內力,將她喚醒。
手指搭上,內力微送,眼前的人兒竟然半點內力也無。
李銀林自五歲開始習武,她爺爺家傳武學,她爹警校教官。
而她,高考失利后孤身離鄉跑到大城市,憑藉年少時的愛好,還有自母親處傳承的中醫技藝,一身漂亮的功夫有驚無險的在大城市立足下來。
雖然功夫不錯,但她畢竟沒有學過練氣,更何況,在李銀林所處的時空,氣功大師等於騙子。
她怎麼可能有內功?更不可能練氣化形。
意識到李銀林毫無內功之後,雲凡面色微變,突然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怕只是個生得有些相似的西貝貨了。
若是她,怎會被半杯安神茶放倒?
若是她,怎會想要逃跑?
英俊瀟洒的男子傾刻變得蔭翳,他一臉審視的看著眼前的李銀林。
此時的李銀林正在夢中狂奔。
她夢到自己趁著夜色跳窗出了房間,翻了一個又一個牆頭,可戰王府似乎有翻不完的牆。
她翻過一個又一個,最後爬得精疲力盡,最終停在一幢紅磚碧瓦的牆邊。
月華如水,她站在牆上,牆頭上站著個白衣男子,看不分明。
白衣男子見李銀林之後,半蹲在牆頭,向她伸出手,示意她跳起來握住他的手。
似乎只要握住他的手,就可以逃出生天。
她也想跳,可她當真再提不起絲毫力氣,她又累又餓。
一想到餓,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捂著肚子,喃喃的道:「好餓!真笨,為什麼逃出來的時候沒帶吃的?!」
雲凡審視著李銀林的目光,在聽到她肚子發出的奇怪聲音,聽著她這句夢囈之後,更加確信自己認錯了人。
眼前這個,當真是李國柱送他的一份大禮:他怕是依著當年的記憶,於那電光之中回眸的瞬間記住了她的模樣,所以選了眼前有些相似的人兒來充數,至於左耳下的那顆黑痣,怕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待李銀淑進了宮,怕是便改了主意。
想要除了這個與他戰王府脫了干係,才好全身心的投入皇帝的懷抱,繼續做他的權臣,畢竟雲凡已經開始削奪他的兵權了。
李銀林在夢囈后便被自己驚醒了,自己被自己的夢話驚醒這種事情,她一年之內總要幹個七八回吧。
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自己腕上握著一隻溫暖的大手,但周身有著隱隱的寒意,驚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雲凡見她醒了便鬆開了手,沖門外高聲喚道:「琅琊,玉衡,你倆進來!」
李銀林感受到雲凡低沉的氣壓,隱隱的殺意在他周身浮動。
眼前的男子,面寒欺霜。在李銀林看來,怕是自己這個西貝貨已經被拆穿了。
琅琊與玉衡在聽到雲凡的聲音后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人同時聳了聳肩邁開大步進入新房,在雲凡「關門」的吩咐聲中將門栓鎖上了。
強烈的危機感令李銀林高度緊張,她的腳趾在繡鞋里蜷縮,面上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凄惶面容:無論如何,先示弱,對方才有可能對自己放鬆警惕。
冷靜,李銀林,一定要冷靜。
你可以的,眼前的一切,你一定可以應對過去的!
她又開始給自己洗腦。
雲凡看著眼前的女子因為自己的難看的面色,因為與三個陌生男子被關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而露出凄惶的神情,在心中暗恨自己:怎麼會,怎麼可以因為一顆黑痣,因為這被濃妝遮得看不清的面容與她有三四分相似,自己便將眼前人當成了她?
雲凡面上浮上明顯的怒意,沉聲問道:「你是何人?因何嫁入戰王府?」
果然是穿邦了!
李銀林深吸了一口氣,此時也顧不得去細想其他,她眸中蓄上晶瑩的淚珠,抬眸與雲凡冷凝如刃的眸光相觸后迅速垂眸,而後以凄惶的面色無助的語調低聲卻字跡清晰的向眼前的三名男子講了一個略有些凄慘的愛情故事。
她的外祖,原是在南疆經商的一名漢人,在南疆納了妾室生下了她的母親。
當年安國侯李國柱在南疆帶兵,與她母親一見鍾情。南疆民風淳樸,二人暗通款曲便有了她。
後來李國柱凱旋還朝,她母親在邊疆苦等十數載,病死之前,將她托與老僕,請老僕帶她來郢都尋親。
結果老僕在半路病死,她沿路乞討來到郢都,在兵營外苦等數日,才終於等著了李國柱。
李國柱雖認下了她,卻只管將她寄養在城外。後來皇帝賜了婚,嫡女李銀淑不肯嫁,李國柱便哄了她來代嫁,她別無他法,只能任由父親做主,嫁入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