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李銀林小小的手掌推在雲暮的額頭:「你對愛的理解,有問題。」
「愛或者確如你所說你為我不顧一切,而我為了你願意與這個世界為敵。」
「可前題是:我們彼此信任!」
「我是妖道聖靈,而你是仙道聖皇,我們彼此都有需要守護的東西!」
「我無法為你捨棄妖道,縱然你願意為了我會棄仙道,我也無法捨棄。」
「我知道我這樣對你不公平!」
「可你我的相遇,從一開始,便是一場錯誤!」
雲暮頹然將她放下,看著她邁著小小的步子一溜小跑到李花樹下,手腳並用的爬上了花樹。
李銀林一直往上爬,爬到花樹中間,挑了一個小巧的花苞,化為一點粉色的星光沒入花間。
她的氣息,徹底消散了。
雲暮,仙道沒有你,還會有旁的聖靈與聖皇,可妖道只有一個李銀林。
木靈族,更只有一個聖女。
你冷靜的令人可怕,連多一天的時間都不肯留給自己。
明明,我們可以成婚,你卻把為婚禮布置的廣場變做了戰場。
為了消滅九州的妖道,你不惜將把自己的分身當做了禁錮妖帝之靈的容器!
你殺掉為我化妖的自己,便殺掉了你愛我的那顆心。
你讓我,如何原諒?
一個多月後的某個黃昏,靈冥真人與玄靈上人連袂來到聽風小苑。
玄靈上人在樹上抬頭看著頭頂一樹繁花,低問道:「這棵樹怎麼還在這兒?」
雲暮瞟了他一眼,淺聲問道:「有事嗎?」
靈冥真人沉聲道:「從尚明國邊界傳來的消息,洛殘陽入了魔道,加入了幽冥殿!」
「所以?」雲暮面容無波的看著靈冥真人。
靈冥真人面色鐵青:「仙道有人提出,我們應當派人清理門戶,誅殺洛殘陽!」
這個答案是雲暮一早猜到的。
他轉開話題,看著靈冥真人道:「靈冥真人,你在渡劫期停留的是不是有點久了?不考慮突破境界飛升昊天界么?」
雲暮這話是讓他以閉關突破瓶頸期為由,不理會此事的意思。
靈冥真人點點頭,走了。
玄靈上人兩手交抱在腰際,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抬頭看著眼前的花樹,似是自語的道:「樹還在兒,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師叔祖啊,這棵樹,要不你砍了吧!」
雲暮眸光略涼的自玄靈上人面上掃過。
「只有砍斷了這樹,才能斷了師叔祖的凡心,斷了師叔祖的孽緣啊!」
雲暮面無表情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到玄靈上人面前:「能為你所用的,便是好的!」
「不能為你所用的,便是惡的!」
「這是什麼道理?」
玄靈上人沉聲道:「善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守護妖道的聖靈!」
「師叔祖,你若凡心不息,你的修為怕是要毀在她手裡!」
雲暮指著門冷聲道:「出去!」
玄靈上人打量了這棵樹一眼,低聲道:「師叔祖,你說,斧頭砍在哪裡,才能將這棵樹的靈根斬斷?」
雲暮只冷冷看著他,袖中手握成拳:不能發作!
他一旦發作,便說明他對李銀林的凡心未死,那些所謂的長老們,更不允許李銀林活在這個世上。
而這棵樹,他們更容不下。
玄靈上人見雲暮冷眼看著自己,似是無意識的抬手往樹桿上拍去,卻一下子拍了個空。
那棵樹忽的往後退開了兩米,緊接著滿樹繁花與枝椏統統收起,變成了一根普通的李花枝,落在了屋頂之上。
玄靈上人面上微僵,想要說什麼,卻看見雲暮的眸光微涼:「你們究竟要怎樣,才能不再逼我?」
玄靈上人沉聲道:「師叔祖言重了!我們並沒有任何人逼您!」
「逼您的,是您自己!」
「這棵樹太過妖異,留不得!」
一陣罡風迎面而來,玄靈上人提氣急退,瞬間退出了聽風小苑。
一陣狂風在玄元山主峰上刮過,飛沙走石,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待玄靈上人站定,眼前的聽風小苑消失了,天樞上人也沒了蹤跡。
***
郢楚地處九州中南,幅原遼闊,水陸交通四通八達。
其都城郢都更是九州凡世五大都城之一。
此地氣侯溫潤,仙山沐屏山便在郢都東北向。
傳說沐屏山下有一條龍脈,郢林皇室雲氏的皇陵便在沐屏山西側。
故而郢楚歷年來風調雨順,國運昌隆。
縱是在幾年前魔道墮魔淵與封魔淵之亂中,郢都接納了周邊所有流民,經歷了無數流血犧牲,最終保住了都城,保住了一方黎民百姓。
雲暮一身月白道袍信步走在御街之上,御街兩側不時有來往行人經過,卻只有去暮一人走在御街正中。
一個過路的官員淺笑道:「這位道長,打擾了!」
「您有所不知,我郢楚皇室,祖上出過大羅金仙的,這御街正中,尋常道士不讓走的!」
雲暮笑道:「我姓雲!」
官員抬眉,見雲暮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只得訕訕笑著離開了。
見官員離開,雲暮停在御道正中,突然笑了: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回了這裡?
他轉身御劍而去。
沐屏山在望。
崇山峻岭之中,一座小小的山峰似一個巨大的饅頭站在山凹之中。
山上鬱鬱蔥蔥,花樹繁茂,山頂靈氣充郁,雲暮垂眸:想不到這座山還在這裡。
山腳之下,立著一塊界牌:皇家禁地,閑人禁入。
半山腰上,一片竹海。
雲暮收劍落入竹林之中,在竹林之中以腳步丈量著距離,片刻后,聽風小苑掩映在竹海之內。
那枝化為花枝的李花樹,被雲暮用靈泉養在花瓶里,供在了床頭。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房間,沐浴在清新的晨風之中,竹的清香味滿溢。
雲暮每每捧著一卷書歪在窗前,一歪便是一上午,書未曾翻動一個字,眼角的餘光卻痴痴的望著那李花枝,不知在想著什麼。
時光恍若停滯不前般,緩緩流逝。
一個月後清晨,雲暮起床,花瓶里的花枝沒有了。
窗欞前飄著兩朵落花。
他光著腳跑出露台,幾隻五彩雀嘰嘰喳喳的繞著樹飛,卻不敢降落。
李銀林光著腳丫子站在樹頂,正揮著一根紅綾趕它們。
「我都說了,我這樹鳥不能做窩!還有,不要裝聽不懂!」
「我的樹不會生蟲子!別廢話,快走!」
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為了以示抗議,空降了一些便便。
李銀林小小的臉蛋上,面部表情石化了: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