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人再遇悲催事

悲催人再遇悲催事

闖禍了!闖禍了!

林謹玉死的心都有了,火燒屁股似的一路快馬回家。

真是的,這麼好的一個主意,怎麼這兩人就吵吵起來呢?本來想著兩面討好,這下倒好,兩人都得罪了!

門房迎出來,林謹玉把疆繩遞給他們,捂著心口直哼哼,「完了完了……」

「大爺可是覺得哪兒不好?」

「心臟病差點嚇出來,能好么?」林謹玉抬腿就往裡走,門房稟道,「大爺,瑞王殿下來了。」

林謹玉兩道濃淡相宜的眉毛差點豎起來,王八蛋,竟然還敢上門!

徒汶斐沒在花廳等,他去了林謹玉的卧室。林謹玉讓院里的丫環都出去,省得丟人。掀帘子一瞧,嗬,好一副海棠春睡圖,徒汶斐倦擁綉被,睡得正香,頰上暈出淡淡的粉紅,長眉之下的眼睫長而翹,妃色的唇角微向上彎起,那叫一個安然無辜,林謹玉頓時火冒三丈,折身出去,在院中養睡蓮的水缸中舀了一盆冷水,一點兒沒糟蹋的全澆徒汶斐頭上了。

徒汶斐就是個死人也得詐了屍,驚叫著支起身子,見是林謹玉忙道,「玉包,有話好好說!喲!」

咣當——銅盆直接扣徒汶斐頭上,林謹玉拖他到地上好一頓拳腳,一面打一面怒道,「你還敢來!你還敢來!你當我好欺負!是不是!是不是!」

徒汶斐把腦袋上的臉盆掀下來,護著頭任林謹玉出氣,林謹玉見他不還手,打了幾下也就停了,床上狼籍,林謹玉冷冷看著徒汶斐半身的水,一綹綹的頭髮粘在臉上,形容狼狽的爬起來,低聲下氣道,「你若打夠了,咱們好生坐下說會兒話成么?」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玉包兒。」徒汶斐軟軟的喚了一聲,林謹玉上前就給了他一耳光,瞪著眼睛,冷聲道,「不準再這樣叫我!」

兩人互相對瞪了片刻,林謹玉忽然覺得很累,轉身到榻上斜倚著坐了,淡淡地,「想說什麼,說吧?」

徒汶斐走過去,坐在榻旁的老紅木圈椅中,面上終是有一抹黯然,「我這幾天都在想你。」

「托王爺的福,王爺也時常入臣夢中。」

徒汶斐苦笑,「怕不是什麼好夢吧。」

「王爺不會想知道的。」林謹玉不欲多談,「王爺有什麼話就說吧。」

「開始的確是想利用你接近舅舅,我很早就出宮開府,卻一直不為父皇所喜,空有王爵,連個閑差都沒有,處境艱難。後來舅舅回京,我跟他關係其實並不好,可那會兒除了舅舅也沒人能幫到我,穆離在太白樓擺酒,聽說舅舅會去我也就去了。我注意到舅舅待你很不一般,問過穆離關於你的事,派人到榮國府盯著,知道你隔兩日必去舅舅府上,我是掐准了時辰故意去等你的。舅舅對我的印象是永遠都不會改觀的,可是去他那裡仍有莫大的好處,起碼能偶然見父皇一面,提醒他還有我這麼一個兒子。舅舅對父皇有很大的影響力,而你深受他的喜愛,你那會兒天天忙榮國府的事,也是在那時我覺得你很不一般,雖然有些好色,不過才智出眾,有舅舅做靠山,仕途一片光明。而我身邊缺少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所以處處關照你。」徒汶斐咬了咬唇,眼眶微紅,「後來,父皇命我去戶部當差。知道那種感覺么,好像一瞬間,瑞王府的大門前就熱鬧了許多,處處有人奉迎拍馬。兄友弟恭一團和氣。」

「這些都是接近你才有的好處。」徒汶斐自嘲道,「你是很聰明,可惜防備還是差了些,不知不覺被我得了偌大好處。只在你身邊就有諸多益處,若是能得到你,或許能使得舅舅對我改觀,好處自然更多。是人就有弱點,你更明顯,喜歡漂亮的人。你的確很謹慎,那兩年你年紀小,怕也不是很相信我,耍我玩兒的成分居多,我卻是竭盡全力了,你喜歡什麼顏色什麼樣式的衣裳、什麼口味兒的飯菜、愛念什麼書、早上幾更起、晚上幾更睡、了如指掌。跟你越接近,我朝中的事就越順利,你也不負所望,金榜題名,我沒想到舅舅會把許玉琳嫁給你。這簡直是……」徒汶斐整理了一下思緒,輕聲道,「外公來朝時,皇後有意讓老七娶許玉琳為嫡妃,不過外公沒應。後來舅舅要把她嫁給你,這裡頭涉及到了利益分割更讓人心動。你一旦成親,就是最炙手可熱的拉攏對象,而你那時還未經人事,所以在你大婚前,我誘使你與我發生了關係。後來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林謹玉的唇瓣顫了又顫,半天方澀澀地低聲道,「我明白了。」

「你,你是個很乾凈的人,」徒汶斐道,「跟你相處越久,越是自慚形穢。你遇事用計、用手段,可感情上向來清白忠貞。跟像你這樣的人相處,我從沒覺得委屈過。好不容易有人不圖名不圖利的待我,就是遷就你,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現在說喜歡你,你也是不能信的。我以這樣的目的接近你,卻妄想得到你的愛。你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其實你跟我在一塊兒,能有什麼好處呢?舅舅先會不喜,就是父皇怕也會疑你用心。可你還是接受了我,那時我就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的。」徒汶斐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天色已黑,房內沒有掌燈,兩行淚映著月華蜿蜒而下,心中有說不出的酸痛,「是我辜負了你。以後,別再大意了。」

徒汶斐也沒等林謹玉趕人,說完話便低頭走了。

外頭瑪瑙翡翠見徒汶斐渾身狼狽的離去,才敢進來點亮燭火,林謹玉回了神,徒汶斐這一番剖白,他完全沒有半分感動,唯默然冷笑:真是感謝你,讓老子由傻X升級為超級大傻X!

兩人自林謹玉幼時便在旁服侍,她們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敗人亡被賣為奴才到了林家,因有幼時調教,府里的奴才管事她們瞧不上,一年年的耽擱到了年紀,便一直沒有婚嫁,林謹玉問過她們的意思,到如今將她們的月錢漲到教養嬤嬤的份例,管理著林謹玉所住的院子。如今看到這房裡又是盆又是水,床上褥子濕噠噠的不像樣,瑪瑙因道,「大爺先到外頭偏廳用飯吧?廚下早溫著呢,都是大爺愛吃的菜。」

林謹玉點了點頭,「一會兒去跟大奶奶說一聲,我不過去了,今天在這院兒里歇。」

************

林謹玉原本打定主意第二天絕不去朝里當差,反正徒景辰也說了,叫他到許家盯緊肖恩。哪知大早上就被徒景辰的貼身大太監高松的徒弟高明來傳口諭:命他用過早膳就去御書房見駕。

狗屎皇帝,猜他心思猜得還真准。林謹玉恭恭敬敬的接了口諭,請高明喝茶,給了賞封。高明不著痕迹的掂了掂,心道這位小林大人真是個和氣人,高高興興的走了。

林謹玉沒敢耽擱,吃過早飯就去了。徒景辰在宣德宮召見的他,林謹玉抬眼一瞧,徒景辰顴骨上一大塊烏青,林謹玉忙低了頭,徒景辰見到林謹玉就怒火中燒,劈頭一個茶杯砸過去,林謹玉頭一低,「撲通」趴地上了,順勢行了大禮,「臣叩見皇上。」

茶杯落地上摔得粉碎,徒景辰怒,「你還敢躲!」

「皇上,臣到底犯了什麼錯,請皇上明示!」林謹玉高聲喊冤。

「你說你犯了什麼錯!」徒景辰氣得直拍桌子,「混帳東西!朕的臉面都被你這個無知的東西丟凈了!」

林謹玉裝出毫不知情的模樣,張大嘴道,「啊?不會吧,這中間肯定出了差子……」

徒景辰冷笑,「可不是有差子么?朕看你是失憶了,昨天晚上到了睿卓家門口掉頭就走,怎麼給忘了呢?要不要朕幫你回憶回憶?高松,傳板子。」

「啊!臣,臣想起來了!」林謹玉迷惑的問道,「皇上,臣回家想了一晚上也沒明白,您不是說要賞肖恩的么?怎麼會被先生留下呢?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徒景辰恨不能生吃了林謹玉,「是啊,誰給朕出主意,信誓旦旦的說夷人開放,不會拒絕的?拉下去,重打十板!」

「臣,皇上,臣有話說,先聽臣說完吧!」林謹玉道,「皇上,先生又不會變心,您這麼敏感做什麼?只要先生喜歡您,肖恩在您面前永遠是失敗者,您何必跟他一般計較呢?不但不能計較,還要在他面前表現出與先生的恩愛來,讓他知道,只有像皇上您這樣有風度有相貌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先生的青眼!就是先生把人留在身邊,那說不定也是為了想讓皇上吃醋呢?皇上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先生的苦心呢。皇上您不會跟先生動粗了吧?天哪,先生可是讀書人,皇上怎麼能做那樣的事呢?」林謹玉瞪著眼睛,「原來皇上說對先生好都是假的,真正喜歡一個人,哪裡捨得動他一根手指呢?」

徒景辰仔細打量了林謹玉一番,見林謹玉義憤填膺的模樣,嘖嘖道,「朕發現你真是很有本事哪,什麼事說到最後都是你的理啊?」

哪裡,比您的狗屎兒子差遠了,林謹玉腹腓,面上仍是一派赤誠忠心,「皇上,先生是不是很生氣哪?要不要臣代您去看看,您放心吧,難道臣會偏著別人不成?臣以前年少無知,常叫您那個,其實心裡是真的把您當成先生的另一半看的。皇上,聽說您跟先生從小就認識了,青梅竹馬一樣長大,先生是長情的人。說實話,之前臣覺得先生真的太虧了,喜歡您喜歡得都有些神魂顛倒,很擔心您會辜負先生。現在看到皇上這樣緊張,真是鬆了一口氣。」

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不過聽到許子文喜歡他到神魂顛倒這種話,徒景辰心裡還是隱隱的有些得意,心情稍稍和緩了些,「朕與睿卓的事不必你操心。這十板子,朕先給你記下,記住自己說的話,去吧。」

林謹玉畢恭畢竟的退下了,嚇出了一腦門子汗。

林謹玉憤憤不平了。靠!明明是自己沒本事,竟然還怪上他了!還敢威脅打他板子,動一下試試,包管你們散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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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文心情與徒景辰形成鮮明對比,人家擺了戲檯子正聽戲呢。

林謹玉一來,許子文見他愁眉苦臉,頓時就樂了,「聽說你進宮聽賞去了?」

「弟子冤死了。」林謹玉作了個揖,「給先生請安。」

「行了,別來這套虛把式了,包子說昨兒個你一聽我跟景辰吵架嚇得邁進我家門口的一隻腳又退回去,撒腿就跑了?虧我昨兒還想著廚下做了你愛吃的小菜瓜餅留著給你帶回去吃呢?不承成你真是懂得趨利避害哪,把包子氣壞了,一怒之下都餵了狗,好可惜了。」許子文笑著擺擺手,一指手邊兒的空位子,「坐吧。」

林謹玉臉有些微燙,偷眼兒瞧包子,人家鳥都不鳥他,林謹玉賠笑,「都是我給皇上出的壞主意,我昨天是怕皇上在氣頭兒上收拾我,到時豈不讓先生為難么?再者,這是在先生家,誰吃虧您也吃不了虧啊?」

「我說景辰怎麼會做出這種昏頭事出來,原來是身邊多了個狗頭軍師哪。」許子文拈了顆櫻桃塞林謹玉嘴裡,拍了拍他的臉,「說說他又給你什麼新差事了,如今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這次的差事與我有關?」

包子端來一碟子楊梅放林謹玉跟前的梅花束腰几上,笑道,「這個奴才都能猜得著,肯定是謹玉少爺主動請纓來勸少爺的,這樣既能在皇上面前討了好兒,以贖昨日之過,還不耽擱謹玉少爺在少爺跟前兒得個孝順的名聲呢。謹玉少爺向來是一箭雙鵰兩相得益的事才肯做呢。」還惋惜的嘆道,「怪道謹玉少爺您這個兒長得慢呢,光長心眼兒,累的啊。這心操的,真是到了。奴才吩咐他們中午給您做了一大碗冬草蒸豬腦,好生補補吧。」

「包子叔,我錯了還不成么?」

包子眼望天。

林謹玉雙手合十,「我昨天不該逃跑。包子叔,你就原諒我這回吧,要不,我給你嗑頭賠罪。」

有種你真嗑一個!包子見得多了,根本沒理林謹玉。

林謹玉還是很有種的,屁股一離椅子就跪下了,把包子驚了一跳,忙扶起他來,林謹玉一點兒心裡壓力都沒有,一撣膝上塵土笑道,「沒事兒,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就當提前過年了。包子叔,你就看我年紀小的份兒上,別跟我計較了,啊?」

「你也就欺負包子臉皮薄。」

「包子叔,你就信我吧。我真的是確定先生不會有事才沒進去的,若是先生真有危險,刀山火海,再所不辭。」

「這話也跟景辰說過吧。」

「我跟皇上是順嘴說的,對先生是真的。」林謹玉正色道,「我永遠都不會辜負先生。」

許子文摸了摸林謹玉的頭,「以後有什麼事提前來跟我打聲招呼,給我一點時間準備,不然很容易出亂子。」

「知道了。」

許子文愛聽戲,林謹玉聽不懂,不過可以跟許子文分析一下小戲子的身段兒,「先生,看那唱小旦的,丹鳳眼、瓜子臉、櫻桃口,你看手上那肉皮兒多細啊!」

許子文瞪他一眼,林謹玉毫無所覺,待人家唱完了一摺子還叫到跟前摸腰掐屁股的占人家便宜,看人家眼淚汪汪的,他就咯咯笑,活脫脫的小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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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林家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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