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規則
第4章規則
剛才在機場裡面，烏鴉就已經看到過七界之都的城市標誌，一個標準的圓形外框代表著大千世界，圓內七根虛線首尾相連組成一個正七邊形，每一根長度相同的邊都代表著一個不同的世界，圖案非常簡單，卻蘊含著豐富的寓意。
作為市政府發布的宣傳單，末尾留下城市標誌作為落款再正常不過了，但這張傳單的標誌圖形卻有些特別。圖案沒問題，印刷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圖案上多了兩根細細的髮絲，不起眼的髮絲在圖案中心交叉，就像給城市標誌打了個叉一樣。
尖銳的目光從髮絲上一掃而過，手指很自然的拂過紙面抹掉了沾著的頭髮，烏鴉眯著眼睛笑笑，揚了揚傳單話鋒一轉，「不過，雖然我不是淘金客，但作為一個傻乎乎的菜鳥，也不介意有人幫我介紹介紹這座城市。」
「想得美，我們引導員也是有工作要求的。」看著烏鴉抹去了髮絲，女孩對烏鴉的要求嗤之以鼻，「只針對淘金客，除此之外概不負責，其他身份的自然有專門的人應對，你不會想砸我的飯碗吧。」
說著，也不等烏鴉解釋什麼，女孩把滑板朝空中一扔，滑板懸空展開的同時，她已經輕巧的跳了上去，再次朝烏鴉揮了揮手：「太遺憾了，帥哥，這次是沒機會合作啦，希望下次能有機會吧。」
「說走就走，你這執行力也太高了吧。」烏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急聲問道，「等等，做引導員規則不允許，問個路總行了吧，飛了十多個小時，我都快餓死了，這邊哪裡有吃飯的地方？」
滑板一轉，已經衝出去的女孩在空中停下，連一秒都沒有想，答案已經脫口而出：「當然是迷途快餐店了，包子餃子，漢堡炸雞，東餐西餐，四葉的快餐那裡全都有，而且價格公道實惠童叟無欺，你順著主街走一千米就能看見了，非常顯眼的招牌。」
「嘶，我怎麼覺得這是背了無數次的廣告詞啊。」烏鴉懷疑的打量著女孩，「你不會還兼職幫快餐店拉生意吧。」
「當然，為什麼不呢？」女孩說的理直氣壯，「你跟錢有仇？」
「沒有。」
「真巧，我也沒有。」女孩腳下一踏，滑板箭一樣朝前衝去，只把清脆的聲音拋在了身後，「有緣再見，但願下次見面你還能活著。」
「嘖嘖，我一向命大，不是那麼容易死掉的。」烏鴉推了推眼鏡，笑眯眯的輕聲說道，「真有個性，我喜歡這座城市，越來越覺得不虛此行了，您說是不是呢？」
「我也喜歡這座城市，大家都喜歡它。」一個身影從烏鴉背後的陰影里走出，慢慢悠悠的走到烏鴉身邊並肩而立，和他一起回頭看著來時的機場大門，懶洋洋的說道，「怎麼樣，初見有什麼感受？」
「很神奇，聽再多的傳言，查再多的資料，也不如親自看一眼的印象深刻。」烏鴉朝中轉站的正門揚揚下巴，「那就是通往其他六個七界之都的出入口？」
「對，所以這裡可以說是七界之都最重要的場所了。」
「呵……難怪會有你這樣的頂級控能者在這裡坐鎮，我就說嘛，這樣才對。」
烏鴉這才收回目光，轉身面對身旁的男人，半長的頭髮，圓圓的臉，胖乎乎的體型，微微隆起的肚腩，邋邋遢遢的衣著，還光著腳踩著一雙塑料拖鞋，看上去就像傍晚吃過晚飯，拿著蒲扇在街邊小巷昏暗的燈光下乘涼納暑的摳腳大叔沒什麼區別，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其他控能者看到他，也會覺得這就是個平凡路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是控能者。
然而烏鴉不這麼認為，此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刀鋒般的光芒，頸后的汗毛都根根直立，臉上的靦腆羞澀的笑容卻變得更濃了。
多年來，他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卻始終樂在其中，從未有過害怕的情緒，但在他看到對方的瞬間，終於見證了真正的恐怖。
其實對方收斂的很好，並沒有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以烏鴉的敏感，也只能從對方體內感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源能而已，但就憑外泄出來的這絲難以察覺的源能，就讓烏鴉感覺到自己彷彿一個毫無準備的普通人直面毀滅性的天災一樣，別說戰鬥了，就連抗拒之心都無法產生，不，甚至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腦子裡只能是一片空白。
但烏鴉到底是烏鴉，空白只維持了一瞬，理智就重新控制了身體，烏鴉朝對方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烏鴉。」
「報喪的烏鴉嗎？我聽說過你。」詫異的眼神一閃而過，陌生的男人停下習慣性拍打肚腩的動作，若有所思的認真打量了烏鴉幾秒，滿意的點點頭，握住烏鴉伸來的手，「剛才那手源能咒殺玩的很漂亮，看來你和姚佩環一樣，也是走的這條路嘍？」
「只是有所涉獵而已。」烏鴉的笑容羞澀的像個純真的學生，「而且限制太大，不值一提。」
「不用這麼謙虛，在四葉星本土的控能者里你的名氣不小，沒想到你也決定入駐七界之都了，歡迎歡迎，我叫花千樹，熟悉的朋友都直接叫我花老闆，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
烏鴉廢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嘴角肌肉的抽搐，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對方的名字他聽說過不止一次了，可以說，花千樹這個名字就代表著傳奇。
在四葉星出身的控能者之中，頂級控能者本身就是只能讓人仰望的存在，雖然和八十年前戰爭時期那批憑著一己之力就能成建制的圍剿正規軍甚至覆滅城市的黃金一代還有一定差距，但現存的三十多位頂級控能者，依然代表著控能者的最高戰鬥力。
而就算在這些頂級控能者中花千樹也是傳說般的人物，他的實力至少能排進前三，年輕時以雇傭兵的身份縱橫四葉星本土，留下了不少令人嚮往的事迹。但在十多年前，人到中年的花千樹突然銷聲匿跡，傳聞他搬進了七界之都，把目光轉向更廣闊的世界，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不過烏鴉實在沒想到，自己剛一離境，居然就遇到了這種程度的傳奇人物，只是單純的運氣嗎？還是說……
「很正常啊，並不值得驚訝，我們這批人都是輪值的，這個月剛好輪到了我和另外一個朋友而已。」似乎看出了烏鴉心裡的疑惑，花千樹笑得一臉憨厚，「不僅是維護綠區的安全，另一個重要任務，就是接待你這樣的人了。」
「呵，我明白了，下馬威嗎？」
「沒錯，就是下馬威，每個同類初到此地的標準待遇。」明明應該是帶著火藥味的對話，兩人卻表現的相當自然，一個理智，一個誠懇，說的直截了當，「不然用不了多久，七界之都就要徹底陷入混亂，嘖，任何一個社會想要延續下去，一定的秩序都是必須的，混亂只能帶來自我毀滅。」
「確實如此，所以控能者有控能者的秩序，而七界之都……自然有七界之都的秩序嘍？」
「當然，所以我們輪值得目的，就是告訴新來的同類一些本地規則。」花千樹撫著圓圓的下巴，苦惱的看著烏鴉，「不過我覺得自己今天要白跑一趟了，你的準備挺充分，對七界之都的規則顯然已經有所了解了。」
「呵……」烏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果然是這樣。」但花千樹卻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一樣，點頭道，「從你剛才刷存在感的時候，有意把下手的地點控制在出境之前就能看出來了，你至少已經知道了其中一條，沒錯，綠區是絕對禁止致命攻擊行為的，一般戰鬥行為也要接受巨額的罰款作為處罰，相信我，那是連我們這些人也會冒冷汗的數字。」
「呃，請千萬別告訴我具體數字。」烏鴉已經冒冷汗了，用力搖頭道，「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呵，別緊張，其實很少有人真的違反，罰款只是預防措施而已。其實重要規則就這一條，其他都比較簡單了，記得黃區是緩衝區，爆發大規模衝突之前必須互相宣戰才可以，紅區才是交戰區，那裡隨便怎麼做都行。不過，現在說這些綠區之外的東西對你沒什麼用，不管是保護還是限制措施，只有真正入駐七界之都以後才生效。」
「哦？我現在還不算？」
「不算，入駐的話就必須有固定住所，旅店可不算在內，這樣才有居民登記的資格。」
「這個條件很難實現？」
「不難，但固定住所不是隨便找的，必須獲得住所所在那條街的掌控者首肯才行。」花千樹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或者你自己成為掌控者也行，只要幹掉原本的掌控者，再壓制住所有反對的聲音就可以了。」
「我總覺得你在把我朝坑裡推。」烏鴉的樣子再單純不過了，「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怎麼會做那種可怕的事。」
「哈哈，我喜歡遵紀守法的好市民。」花千樹親切地拍拍烏鴉的肩膀，「那就給好市民一個建議吧，別急著離開綠區，離開之前先做好心理準備。」
「當然不會急著離開。」烏鴉揚了揚手裡的傳單，「人家小姑娘好心給我推薦的快餐店，不去看看怎麼行，說不定裡面能給我帶來驚喜呢。」
「迷途？那裡的快餐確實不錯，祝你有個好胃口。」
烏鴉也希望自己能有個好胃口，但他發現這個願望很難實現，因為就在花千樹離開不久，他就看到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怪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