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鬥牛
周瑾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街上行人寥寥,天氣很不好,雖然沒有下雨,但是也沒有出太陽。
他把手插上衣的口袋裡,衣服後面的帽子扣在腦袋上,然後縮著脖子,整個人藏在衣服里。
這樣會讓他有安全感。
周瑾從來不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當他混在人群里的時候,常常會不知所措。
但是當他獨處的時候,他的腦袋就會迅速運轉。
雖然初冬的風已經有些凜冽,但是周瑾並沒有急著趕回民宿,他邁著一雙一米二的長腿,在街上晃悠。
他需要思考一下,那兩個導演和黃製片的意思。
周瑾原以為會是一場面試,結果不是,四個人只是閑談,沒有聊表演和演技,只是說些家境和過往的經歷。
「我已經大概了解你的情況,回去后我會向公司彙報你的情況,如果有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
這是黃製片最後留下的話,周瑾很快從中分析出了兩條信息:
一,他有希望被簽約,雖然希望不大;二,即使被簽下,他得到的資源也不會太多。
整個影視圈每年有近十萬帥哥美女湧入,為什麼最後出頭的,大多是北影和中戲的學生?
除了本身的實力外,更重要的還是人脈。
周瑾一個橫漂,在影視圈的人脈幾乎為零,而且外形和演技也並不是特別出眾,以至於無可替代。
即使要簽下新人培養,經紀公司們也更願意簽下,練習生和還未畢業的學生。
無他,容易控制耳。
像周瑾這種最底層的傢伙,不出頭則已,一出頭都不是易與之輩。
畢竟,帝都有個說相聲的小平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周瑾琢磨來琢磨去,覺得這事十有七八,是涼了。
一連幾天,周瑾守著個手機不放手,也沒等著個電話,或者是郵件。
反倒是劉思思給他發了條qq,問情況怎麼樣,周瑾沒好意思說涼了,含糊地說等消息呢。
「周瑾,三號桌的西湖醋魚。」陸姐喊他傳菜。
「來嘞!」周瑾趕快把手機收起來,一溜煙奔向後廚。
冬天是橫店的淡季,劇組很少,許多群演都離開了,等明年開春再過來,還有一部分留下的,就得找個兼職,否則活不下去。
所以招聘啟事一貼出去,就來了好幾個報名的,陸姐挑了兩個順眼的妹子,留下當臨時工,一個在飯店當服務員,一個管理民宿的小咖啡廳。
周瑾這幾天也懶得出去跑戲,演過了配角,再去當群演,那股子心理落差確實不好受。
於是陸姐就把他提溜過來,當個免費的服務員,現在的周瑾一身紅制服,手裡端著托盤,他不說誰能知道,他也是演過電視的人物?
周瑾這才知道,服務員這行是真的不好做,一天跑下來,最累的不是腿,而是胳膊。
要知道周瑾這可是單身多年的麒麟臂啊。
晚上十點左右,錦衣衛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準備打烊的時候,周瑾的兩條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是那個地點那條街……」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周瑾掏了好幾次,都沒能從褲子口袋裡把手機拿出來。
「陸姐,幫個忙。」周瑾喊道。
「你不至於吧,以前不是挺猛的嗎?」陸姐把手伸進周瑾的褲子口袋,握住一個粗硬的東西,只是可惜有點短。
「哼,中看不中用。」陸姐輕哼一聲,特嫌棄地把手機放到周瑾耳邊。
其實可以理解,喬幫主年代的智能機都是小屏,等到幾年後,才會變大變長。
「喂?」周瑾拿肩膀把手機夾住。
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周瑾嗎?我,管胡。」
「噢,管導啊,什麼事?」
「現在方便來一下嗎,還是上次的旅館,說點事兒。」
周瑾猶豫一下,看看陸姐,咬牙道:「方便。」
「你方便什麼啊?店裡還有好多事呢,你去哪啊?」陸姐單手叉腰,胸前波濤洶湧。
自從盤下錦衣衛以後,周瑾就發現陸姐身體里的某種屬性,似乎覺醒了。
以前只是偶爾才化妝,現在不化妝幾乎不出門,以前嫌帶首飾影響幹活,現在耳朵,手腕和脖子都是金閃閃的,而且以前穿著嫌腳疼的高跟鞋,現在也穿上了。
一舉一動盡顯風采,周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變好,套用小說里的描述,那應該是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周瑾費勁地把手機從胳膊上取下來,道:「我接了部戲,那個導演找我呢。」
「這個點了還找你,沒說什麼事嗎?」
「沒說,我猜應該是角色的事情吧。」
「這個點找你談角色,還讓你上門,」陸姐斜睨著他,笑道:「你可別前面守身如玉,後面穀道熱腸啊。」
你在說什麼?周瑾假裝沒聽懂,費勁地開始脫身上的制服。
「瞧你那費勁的樣子,我來幫你。」陸姐走過來,貼著周瑾的後背,幫他把紅制服扒拉下來。
周瑾一低頭,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忍不住心中一盪。
可以肯定,這不是洗衣液的味道,而是香水味。
「行了,早點回來啊。」
「嗯。」
周瑾轉身出門,陸姐則招呼其他人幹活去了。
還是上次的那間小旅館,走廊里燈光昏沉,牆皮有些斑駁,貼著牆角的地方濕漉漉的。
嘿,上次是白天來,還真沒注意到。
「咄咄咄……」
周瑾敲響了房門,環顧四周,他都覺得自己不帶把碎顱錘,簡直對不起這氣氛。
「來了?」房門被打開,管胡露著青茬的腦袋鑽了出來,「進來吧。」
周瑾推開房門,跟著進去,呵,這裡面煙霧繚繞的。
「咳,咳……」周瑾被嗆得咳嗽好幾聲。
「來一根?」管胡遞了根煙過來。
周瑾連連擺手,「不會不會。」
「大老爺們不會抽煙?」管胡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長長地吐出來,然後扔過來一沓本子。
「看看,劇本。」
周瑾接過來,只見白底黑字,寫著兩個黑體字:鬥牛。
「你會養牛嗎?我記得你說可以會啊。」管胡笑道。
周瑾道:「水牛好養,鬥牛不會。」
「不是鬥牛,是奶牛,荷蘭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