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毒手
何錦蓮猛撲到床前,「老爺!老爺你醒了?你可算醒了!」說罷喜極而泣。
孟昭軒目光空洞的看著屋頂,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耳邊的呼喚聲也時遠時近,他一陣暈眩,再次閉上了眼睛。
「老爺!你怎麼了?」何錦蓮以為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識,大聲哭叫起來。
「夫人不必驚慌,」星野用中文說道,「這個老人只是剛剛蘇醒,意識在慢慢恢復,可能會有些頭暈、失憶或者煩躁,慢慢就會恢復正常的,他的身體很虛弱,要慢慢調理,一會兒我再給他換一瓶營養神經的藥水。」
「星野君,真是非常感謝!」孟婉雲發自肺腑的說道。
「智子小姐,不必客氣,對了,上次你問我的事情……」星野突然改成了日語,語氣中很是關切:「您的身體還需要好好調養,有時出現的腹痛在所難免,畢竟您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器官,對身體的傷害還是很嚴重的,半年還不足以完全恢復,要有一個很長的時間去適應。」
孟婉雲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用日語回答:「我知道了,您開的葯我會繼續吃的。」這個小個子軍醫真是善解人意,如果他不是日本人就好了。
孟憲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他們用日語交談,就是不想讓大家聽懂,能是什麼事情呢?
換上一瓶新的藥水,星野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回軍醫所了,孟婉雲留下看著父親,何氏忙著差人去煮上了白粥,孟憲君關切的問道:「婉雲,你也休息一會兒吧,我看你臉色不好,也不要太過勞累了,這個藥水滴完我會處理的,以前洋醫院的大夫來打過,打完都是我幫父親拔掉針頭,再按壓一會兒就行了。」
「嗯,大哥,我沒事,你知道咱爹和誰結過怨嗎?星野說,爹中的毒是一種控制中樞神經的藥物,劑量很輕,一時不能要人性命,輕的時候使人昏昏沉沉,重的時候不省人事,分多次下毒,咱爹才會時好時壞,時重時輕,估計也是劑量掌握的不太均衡,現在咱們要控制篩選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嚴防他們再次下手!」孟婉雲眼底閃過一股殺氣,「我一定要查出是誰幹的,將他碎屍萬段!」
孟憲君倒吸一口涼氣,究竟是誰?能下此毒手還不被發現懷疑,應該能接近父親的熟人,會是誰呢?事不宜遲,他立即找到母親,讓她務必親自接管照顧父親的飲食,不得經手外人,何錦蓮聽了殺人的心都有了,趕緊命人將煮好的粥倒掉,重新清洗鍋灶親自動手。
孟昭軒又一次醒過來已是兩個時辰以後,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自己的女兒孟婉雲,他以為自己還在夢裡,病得整日昏昏沉沉,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清醒的日子是哪一天了。
此刻孟婉雲已經換上了便裝,一件翠綠色的夾棉旗袍,頭髮燙過隨意綰成一個低低的髮髻,鬢邊別了幾枚鑲著綠色水鑽的髮夾,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比從前更加美艷婉約。
看到孟昭軒醒了,何錦蓮忙活了一天,已經在側榻上打盹睡著了,孟婉雲將母親親手熬制的白粥端過來,粥一直用滾水溫著,孟婉雲用嘴吹了幾下,喂到父親嘴邊,「爹,您醒了?來,喝點粥。」
「婉雲?真的是你?」孟昭軒沙啞著嗓音說道,多日不進水米,只靠藥物活著,人已瘦的脫了相,再醒不過來就要燈枯油盡了,孟昭軒喝了幾口粥,打量著女兒,「你這是……嫁人了?」
「嗯,爹,你感覺怎麼樣了?頭還暈嗎?要不要我扶您坐一會兒?」孟婉雲將話岔了過去。
「你相公和你一起回來的?」孟昭軒繼續問道,孟婉雲一時沒有回答,伸手準備扶起孟昭軒,正好孟憲君一掀門帘進來,「爹,你醒了?快快,我扶您起來。」
兄妹二人伺候孟昭軒吃了小半碗粥,孟憲君又將父親扶靠在床頭,孟昭軒又說:「雲兒,瓊枝也回來了?你不知道我和你舅舅去上海找不到你們有多著急,你娘天天哭,我這病啊都是急出來的,唉!現在好了,你們回來我這心裡高興啊,也能安心的閉眼了……」
「爹,您說什麼呢,您的病慢慢就要好起來了,婉雲她找了……」孟憲君看了一眼孟婉雲,只見她眉頭一皺,使了個眼色給他,立刻改口道,「找了個醫術高明的洋醫生,剛給您打了針,這不您就醒過來了。」
「哦,你看看,婉雲是去過大地方的人,找的醫生也比你找的厲害,呵呵,」孟昭軒心裡高興,精神好了很多。
「好了,爹,你剛醒過來,不能太勞累,快躺下再睡一會兒,大哥既然來了,就陪陪爹,我去休息一會兒。」孟婉雲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孟昭軒看著女兒的背影,嘆了口氣,孟憲君小聲的說:「爹,醫生說你是中毒,你好好想想,發病前有沒有和誰結過怨,誰有可能給你下毒?」
「什麼?醫生真這麼說的?那十年前我也發過病,我感覺和這次一樣的癥狀,難道也是被下毒?」孟昭軒驚的一下坐起來,在側榻上休息的何錦蓮也醒了,趕緊起身走過來,「老爺,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給你下的毒,咱雲兒說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從此,一家人提高了警覺,每天戰戰兢兢的防著被人再次投毒,全家人吃的每頓飯都由何錦蓮親自動手,絕不讓讓旁人沾手,幾天下來,何錦蓮累的是腰斷骨折,孟昭軒的身子倒是一天天好了起來,已經可以自己在院子里走動了。
這天,孟昭軒在花園裡走的有點累,便在角亭邊坐下歇息,兩個粗使婆子在籬笆那邊清掃園子,一邊做活一邊小聲嘀咕:「你說這大小姐到底在日本人哪裡做什麼?我聽說那個大頭目藤井很器重她,走到哪兒都帶著她,比三老爺混的好多了!」
「小聲點!你不要命了?你沒聽說嘛,前幾日,小日本在師範學校抓了幾個老師和好多學生,說他們是紅黨,大小姐親自審問,當場就打死了一個,據說手段很殘……」
孟昭軒一陣暈眩,氣血翻湧,一口血吐了出來,人隨即倒在地上。
這邊婆子聽見有動靜,一看是大老爺暈倒了,自知闖了大禍,趕緊喊人把孟昭軒抬回房去,回頭就卷了家當溜了。
這邊孟婉雲得了信,一時回不來,便託人讓星野辛苦跑一趟,昨夜好不容易在一個女學生嘴裡撬出了點東西,到底是個雛兒,一嚇唬就招出教文學的劉韶堂是個紅黨,這會兒已經抓來在過堂了,打鐵要趁熱,這關鍵時刻怎麼能離開呢?
「滋啦」一聲,一塊通紅的烙鐵按在劉韶堂的胸前,立刻冒出一陣青煙,伴著皮肉的焦糊味兒,劉先生慘叫一聲,疼的渾身都在顫抖,「很疼吧,把你們組織的名單招出來,立刻就放了你,」孟婉雲似笑非笑的走到劉韶堂面前。
「做夢!」劉韶堂咬著牙罵道,「你這個美女蛇,中國人的敗類!」
「哈哈哈哈哈哈!」孟婉雲發出了滲人的浪笑,「劉先生,夢很快就會醒的,來人,把劉小姐帶上來!」孟婉雲臉色一變,目露凶光,兩個鬼子帶進來一個女孩,雙手反綁在身後,正是劉韶堂十歲的女兒劉紫萌,「爸爸!」劉紫萌哭叫著撲向劉韶堂。
「你!你想幹什麼!」劉韶堂又驚又怒,他拚命搖晃著身體,捆綁的鐵鏈嘩嘩直響。
「你猜?」孟婉雲歪著頭,挑逗的看向他,一手拽過劉紫萌,一手解開了小姑娘旗袍的第一顆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