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互相遷就
紀泓煊覺得九公主大概是在勉強自己,他不知她為何不喜歡回鎮北王府。王府里的條件比這些臨時居所好很多,她養尊處優慣了,卻為何願意在外面漂。
「你為何不願回去?難道還怕王府有人敢欺負你?」紀泓煊說完這話自己先笑了,他的牙齒極好,潔白如玉又整整齊齊的,只有兩顆小虎牙,看起來十分俏皮出挑。
九公主覺得,他笑起來真好看。不像平時那樣,總是板著一張臉,給人一種特別嚴肅冷漠的感覺。
她伸出食指,在他露在外面的那顆虎牙上點了一下,然後笑著說:「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這顆牙長得很好看,一笑就更好看了。」
紀泓煊拍掉她的手,模樣看起來有些不悅,沉聲道:「不許你再戳我的虎牙。」
說完后大概又覺得程度不太夠,面色更嚴肅了,冷聲道:「以後也不許再看!」
九公主的手背有些疼,因為紀泓煊那下打的有些重了。她用另一隻手揉了揉手背,小聲說:「你的牙齒一笑就露出來了,你要是不想讓人看到的話,那你就不要笑,也不要說話。」
紀泓煊打完后就後悔了,他剛剛是自然反應沒控制力道,她生得細皮嫩肉的,被打這一下自然疼痛。
他心裡有愧,說話自然就沒了底氣,語氣也較之前柔和的許多:「長虎牙會讓人顯得很幼稚,你以後不許再提,知不知道!」
他見九公主撲閃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可沒有一點兒同意的模樣,最後就忍不住又加重了語氣。
九公主如今可是一點都不怕他了,她覺得他就是在故作兇悍,於是就抿了抿唇角,回擊:「你長了一對虎牙還怕別人說。」
紀泓煊滿臉無奈:「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九公主縮了縮脖子,小聲說:「你不要喊的那麼大聲,我聽了害怕,我害怕孩子就害怕。」
她從來都是膽大包天的,也是偶然聽軍醫們說話的時候說起,女子若是受了驚嚇極易流產。她始終把這些注意事項記在心裡,就希望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
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心意變了。曾經想方設法的想要甩開他,如今卻又想盡辦法,可以維繫住兩人的關係。
這個孩子應該就是他們的連接點,只要它能平安出生,他們這一輩子就有斬不斷的聯繫了。她想,若是那樣的話,她都不用害怕他會離開她。
這種想法其實有些傻,曾經的九公主是從來都不怕的。但她到底是年紀小,經歷的事情又少,一到了北疆就變得膽小了。
紀泓煊覺得她應該是在忽悠他,可見她眼神認真,看不出有說謊之意,就半信半疑的住了口。想了一會又說:「那我以後說話小點聲。」
九公主看他這副傻樣子,忽然就笑出了聲。她笑的時候可比說話的時候聲音大多了,怎麼看都有些得意忘形。
紀泓煊是最看不得她這樣的,可能是因為兩人之前斗的太厲害,她一笑,他就有一種灰溜溜的感覺。但是他總不能不讓人家笑吧!
「王府里來的那位大夫,醫術十分高明,讓她給你好好診治一下,我也不用每日提心弔膽了。」
九公主好像被這句話觸動了,不管他是因為什麼而在乎她,只要是在乎不就夠了么。她之前還因為不想回鎮北王府糾結,如今這種情緒卻絲毫沒有了,反而對那個大夫有了幾分好奇。
這也不能怪她好奇心重,而是紀泓煊這個人,嘴巴平時可損了,能讓他誇一句的人基本上沒有。當然,也許是有的,只不過她沒見過。
「你說的那個大夫是男子還是女子?」九公主覺得看婦科還是女醫比較好,說話診治都會比較方便。宮裡也有不少女醫,平時就是專門伺候娘娘們安胎的。
「女子。」
九公主一聽說是女子就更好奇了。她進了鎮北王府之後,就知道鎮北王沒有王妃。府里的事情,都是一個掌事嬤嬤在打理。
如果沒有王妃,那星月公主是怎麼來的?她十分不喜歡徐戀歌,主要是因為她太過囂張跋扈,在王府里說一不二。
九公主到底是年紀小,還有些孩子心性,她不喜歡徐戀歌,當然希望有人能夠管束住她。想來想去能管束住徐戀歌的,大概就只有鎮北王妃了。
「王府里為什麼會平白多了個女醫,難不成是有人生病?」她輾轉的問了這樣一句。
「不是女醫,是王府的……」
紀泓煊本來想說是王府的郡主,但又想到錦兒母子,這次來北疆是十分隱秘的。雖說和金陵城那邊沒有聯繫,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錦兒的身份暫時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他之所以會這麼做,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九公主對三哥的感情。據他所知,九公主可是要非卿不嫁的。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錦兒同九公主若是發生口角,他都不知道該幫哪頭才好。按理說當然是要幫錦兒的,可是九公主懷著孕是弱勢那方,他好像不護著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越想越覺得這次鎮北王府之行,應該是十分危險的。九公主和錦兒見過面,若是認出彼此,那估計就不可能和平共處了。
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提議,想著要不自己找個什麼借口,可以不回王府去。但看了九公主又覺得,她如今被折騰成這樣,若是沒有好的大夫給整治,怕是不成的。
他覺得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讓九公主養好胎,至於未來可能發生的那些事,還是等發生的時候再說吧。
錦兒是個沉穩的性子,即便是九公主要胡鬧,錦兒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也會多加寬容。不過是回去診治身體,也不會待太久。
九公主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她搖了搖紀泓煊的手臂,問道:「你說話怎麼就說一半,那個女醫到底是王府的什麼人啊?」
「我也不太清楚。」紀泓煊只能隨口回了這麼一句。他本來就是個坦誠的人,在玄甲軍中又呆了這麼久,屬於軍旅之人的直性子就愈發明顯了。如今若是讓他說個謊,那真的是比登天還要難。所以他連九公主都不敢看一眼。
九公主看了他那副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小子肯定是在騙她。她眯了眯眼睛,問道:「連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怎麼知道她醫術好?」
紀泓煊被她問得無奈了,真不知道她平時看起來不怎麼聰明,怎麼現在卻如此敏感了?再者說他是帶她去看大夫,又不是去相親,她把對方的身份問得那麼明白做什麼?
九公主被他看得一陣不舒服,他這個眼神,讓人看了可是夠毛骨悚然的。她本來想退縮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剛剛也沒說錯什麼,為什麼要示弱?
紀泓煊也是拿她沒法子的,她氣勢弱的時候,他就想著自己表現得堅決一點,或許還能讓她知難而退。但她若是執拗起來,他就只能讓步,誰讓她是有深遠的人。
「我也是聽兄長說的,說這位大夫的醫術不錯。」為了讓九公主不生疑,還特別解釋了一句:「據說很是精通婦科。」
此地無銀三百兩,九公主都懶得拆穿他了。她眼皮往下一沉,說道:「要不要回去你說了算,不用問我的意見。」
紀泓煊就不想看她這副樣子,典型的油鹽不進,每次他都想狠狠的罵她一通,但又怕好不容易維繫起來的和平因此被打破。
忍!總之不過就是十個月,他已經忍過去了一個,還有剩下的九個月,再堅持堅持就過去了。
這時侍女在門外敲門,低聲道:「侯爺,飯菜都準備好了。」
紀泓煊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送進來。」
兩個侍女一人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滿滿當當的都是食物。她們一樣一樣的擺在桌案上,走到床邊,低頭恭敬地說:「公主,奴婢伺候您用膳。」
九公主朝她們揮了揮手,道:「把我的外衫取來。」
侍女們取了一件嫩粉色,綉祥雲圖樣的外衫來,九公主看看搖頭:「要那件丹鳳朝陽。」
她就喜歡衫子上繡花卉,尤其是鍾愛牡丹,這可能跟沈皇后平時的著裝有關係。沈皇後身為一國之母,不管是衣衫還是首飾,平時不是用牡丹就是用鳳凰。
紀泓煊對她的怪癖也是無語,哪有人總喜歡穿同樣花紋的衣裳。他即便是用不上仔細觀察,也知道她平時就愛丹鳳朝陽,只不過是衫子的顏色不一樣。
她若是偶爾穿一次別的圖樣的,那一定是那天有什麼不正常的。她要麼就是不高興,要麼就是太高興了,不管是哪一種,都一定是要作事兒的。
九公主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正常,她由著侍女伺候著穿了外衫,對著一桌子算不得精緻的食物,興緻不高。
紀泓煊怕自己走了九公主又不吃,就也要了餐具,陪著她吃。結果就是,九公主只吃了一點,大部分食物都進了他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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