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8:不需要擺設
紀泓燁在民間的聲望高,人際網又廣闊,所以那些老臣對他另眼相看,更不敢輕易得罪他。
說起來老臣自然也有老臣的好處,他們有很多都是為了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所以他們對有功於社稷的人當然要特殊一些。
「你這是逼著他們出手。」嘉裕帝看著紀泓燁說道。
「這個時候如果他們再不出手,那以後真的就只能做個旁觀者,大寧的朝廷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擺設。」
嘉裕帝頓感欣慰,他本就不涉任何黨爭,在朝中也沒有自己的勢力,可是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一個。
當一個空有其名的皇帝,坐在那把龍椅上的時候,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無力。他就算是有滿腔抱負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要任人拿捏。
這個朝堂的風氣不好,中正之臣的數量也少,他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一個紀泓燁。
紀泓燁再是手眼通天,也難以收拾這樣一副爛攤子,所以他才想逼這些老臣出手,把他們拉到這一戰線中來。
如果真能如紀泓燁所想,那他以後就不是孤家寡人了,怎麼也算有了自己的勢力,不用處處受人制肘。
「不過這就要委屈你了。」
「臣是大寧的臣子,做這些事也是為了大寧,算不上委屈。」
「那就去刑部吧,你自己的地方,做事情總是要方便一些。」
「臣是去坐牢的,自然不能去刑部,不然這戲還怎麼演下去。」
「那你要去哪?」
「不去刑部,自然只能去大理寺。」
嘉裕帝要不是顧念自己的身份,真想狠狠的罵他一通。但他現在是皇帝,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於是就說:「大理寺不是你的地方,你的安全沒有保障。」
「要是連內閣首輔都敢刺殺,那那些老臣肯定更氣憤。」
「你有沒有正經的?」
「聖上放心,臣不會有事的。」
「你身邊的那個傻大個……」嘉裕帝說到這裡又覺得不妥當,趕緊改口:「叫紀小白的那個,不是已經不在你身邊了嗎?朕看你去哪裡找那樣的高手!」
「這點聖上無需擔心。」
嘉裕帝還欲勸說,卻見紀泓燁態度十分篤定,明顯是已經沒了迴旋的餘地。他有時候都感到迷茫,到底他們兩個誰說了算,為何總是被他牽著走?
紀泓燁入了大理寺監牢,納蘭錦繡著急了。她強忍了兩日,宮裡還沒有要放人的消息,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要去探視,你讓人去打點。」納蘭錦繡見了龍義,態度不容反駁。
「夫人,三爺進宮之前就留了話,讓您無需擔心。」
「我沒有擔心,我只是要見一見三哥,我得確定他在大理寺沒吃苦。」
「可是……」
納蘭錦繡見龍義猶豫,頓時不悅。不要看她生得斯斯文文的,但若是沉下臉來,還是十分威嚴的。
「夫人不要動氣,屬下這就去準備。」
龍義是親自陪著納蘭錦繡去大理寺的。大理寺辦差的人都認得他,見他身邊還跟著個穿著斗篷的女子,寬大的兜帽戴在頭上,瞧不見面容。
「這位是……」
龍義側身擋住探究的目光,冷聲道:「不是你我能窺見的人。」
那人一聽這話便隱約猜到,這女子很有可能是紀三夫人,便不敢再打量,只親自帶他們過去了。
「有話要和我家大人說,你去外面放風。」龍義拿出一包碎銀子塞給牢頭,那人不敢接,推脫幾次沒推脫掉就拿上出去了。
「屬下在外面守著。」龍義也停下了腳步。
納蘭錦繡一個人往前走,盡頭處就是關著紀泓燁的牢房。他正衣著整齊的坐在桌案前看書,燭火明亮,映著他的臉頰分外儒雅。
紀泓燁聽到腳步聲抬頭,見到納蘭錦繡就找了下,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沒事。」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去?」納蘭錦繡問了后,又想到他不過才進來兩日,她表現得這麼急迫,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紀泓燁笑了下:「再過幾日。」
納蘭錦繡知道,他現在說過幾日,那很有可能就是過十幾天,甚至是幾十天。
「你見也見到了,趕快回去吧,這裡冷。」
納蘭錦繡沒想到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要被他趕走。她十分不情願的看著他,眼神是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紀泓燁無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柔和地說:「我在這裡一切安好,你不用擔心,照顧好阿溶和阿湛。」
紀博衍作為長子,紀泓燁現在已經不用擔心。他不僅能照顧好自己,甚至還能幫著照顧其他人。
「這裡一點陽光都沒有,而且還不能沐浴,你回去會不會生蟲子啊!」
紀泓燁一怔,看樣子是沒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納蘭錦繡側頭想了一會兒,她其實也沒長過那東西,不過是在民間義診的時候,見過一些小孩子生。
宗玄奕告訴她,說是因為小孩子貪玩,你弄得很臟又不洗澡,所以就會生那樣的小蟲子,也就是民間俗語中所說的虱子。
「我覺得你好像瘦了。」納蘭錦繡撇了撇嘴。
「沒有。」紀泓燁不想說,他沒住過這樣的地方,所以一時不習慣。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知道哦。」
紀泓燁的手輾轉到她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聲音依然柔和:「回去吧。」
納蘭錦繡的臉頰在他手心蹭了蹭,低聲說:「那你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們等太久。」
紀泓燁點頭,說:「好。」
紀泓燁不知道,等他回去的時候,納蘭錦繡已經失蹤了。他讓所有人去找,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卻依然沒能尋到。
納蘭錦繡是被齊蓮生抓走的。紀府守衛森嚴,她身邊又有很多一頂一的高手暗中保護。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落入別人手中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麼有本事把你弄出來?」寧雁綺看著納蘭錦繡,眼裡閃著諷刺的光。
「旁門左道。」納蘭錦繡隱約知道,好像是自己跟著她出來的。
「你還好意思說我是旁門左道,你手上的東西,還不知道要比我的邪氣多少呢。再者說了,我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把你抓來就另有其人。」
納蘭錦繡這才算是見到了齊蓮生。她和齊蓮生四目相對,忽然就感覺特別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掙脫身體的禁錮,強行破體而出。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讓她難受至極。她眼前一片模糊,頭也跟著劇烈的疼了起來。為了不讓他們更得意,她只能強撐著。
「看樣子我猜的沒錯,要換魂根本就不用等到中秋之夜,你現在很虛弱。」
納蘭錦繡看著齊蓮生,低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是聽不懂,還是在裝糊塗呀!」董巧青推門走了進來,她神色陰暗,眼睛里閃著嗜血的光。
納蘭錦繡每次見到董巧青,都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喜歡不是喜歡,討厭也不是討厭。就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避開她,不想和她碰面。
「你到底是誰?」她知道董巧青絕對不是普通民女。
董巧青走近納蘭錦繡,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陰森森的說道:「多好的一張皮囊啊,怎麼就屬於別人了。」
「你是……」納蘭錦繡蹙眉,隱約覺得眼前這人,很有可能就是徐錦笙。
「看樣子你是個聰明人,現在就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你現在用的這副身子就是我的,我才是它的主人。」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在納蘭錦繡頭頂炸開。她已經很久不知道什麼是恐懼了,但這一刻卻感到了深刻的害怕。
如果董巧青真的是徐錦笙,如果她沒有死,那這個身體是不是就不能再屬於她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三哥怎麼辦?孩子們怎麼辦?
納蘭錦繡知道自己經歷過那麼多事情,沒有什麼是讓她感到害怕的。但現在她有點了弱點,孩子和三哥。
董巧青看著納蘭錦繡,笑得十分陰森:「若不是因為我知道,我早晚還得回到這副身子裡面去,我現在真的很想折磨你。
我想划花你的臉,想拔掉你的指甲,想讓你受我受我的屈辱。因為你擁有的一切的就應該是我的,你是一個掠奪者,這一點無可厚非。」
納蘭錦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現在絕對不能慌,不然真的是沒救了。她也知道她來到這副身體里,確實是搶奪者,但她也是被動的。
不過可以由著她自己選擇,她絕對不會佔別人的身體。又或者是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但是她畢竟來到這副身體里,已經快要十年了。她因為對徐錦笙心懷歉意,所以加倍的對她的家人好。
她用心守護北疆,替她盡孝,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徐錦笙回來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把她經營的一切都拿走。
三哥和孩子,她是絕對不可能讓的,這是她作為一個妻子,作為一個母親,永遠都不能退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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