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本書《重塑華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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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呂弗拿著金棕櫚獎盃離開舞台後,第三十七屆戛納電影節就落幕了。

媒體第一時間進行了相應的報道,媒體報道的重點不是獎項,也不是金棕櫚的歸屬,而是特呂弗的告別。很多媒體報道的時候,都帶著一點感傷的意味。其中法國《世界報》的標題能夠代表很多人的感受「一個偉大的靈魂正在離我們遠去」。

戛納電影節獎項歸宿,幾乎每年都會有爭議。今年的金棕櫚大獎歸宿,是最沒有爭議的,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獎就應該是特呂弗和《精神病人》的,爭議主要在波蘭斯基的《苦月亮》上。

《苦月亮》是一部爭議非常大電影,喜歡的喜歡得要命,討厭的討厭得要死。《苦月亮》在戛納顆粒無收,讓很多喜歡《苦月亮》的媒體為波蘭斯基叫屈。他們紛紛表示這是一部深入發掘人性、引人深思的傑作,什麼獎都不給實在說不過去。

與西方媒體報道的重點是特呂弗的告別不同,在香江和整個東南亞地區,媒體報道的重點都在《冷》獲得技術大獎和最佳男演員獎上,整個華人世界都轟動了。

《大公報》在頭版頭條,對《冷》在戛納獲獎進行了報道。文章寫道:「第三十七屆戛納電影節昨天凌晨落幕,各大獎項塵埃落定。香江演員江大衛憑藉在《冷》中的出色表演獲得影帝桂冠,內地攝影師張一謀憑接在《冷》中展現的高超攝影技術獲得最佳技術大獎。在《冷》之前,李翰祥和胡金銓的電影都曾經入圍過戛納電影節,並獲得了最佳技術大獎,但獲得影帝還是華人的第一次,江大衛也成為華人第一個三大電影節影帝。」

《文匯報》以「戛納華語片放光彩,《冷》斬獲兩項大獎」為題,為電影大唱讚歌:「雖然在《冷》之前,李翰祥和胡金銓都在戛納獲過獎,但他們獲得技術大獎並不是電影節設置的獎項,而是電影技術委員會評選的獎項。這次《冷》在戛納拿下最佳男演員獎,是華語電影第一次真正拿到戛納電影節本身的獎項,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突破。」

《冷》這部電影是夏夢的青鳥公司投資的,跟銀都機構實際上沒有太大的關係,但銀都還是第一時間在《明報》上發表了一封祝賀信:「我代表銀都機構向《冷》劇組全體成員致以致以最熱烈的祝賀。《冷》是由內地和香江工作人員共同努力,攜手合作完成的一部作品。在電影的拍攝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難,但最終在兩地工作人選共同努力下才得以完成。我們相信這是內地和香江電影合作的典範,也是未來發展的方向。現在《冷》在戛納獲得了兩項大獎,得到了世界的認可。這是無比的榮耀,我們一起分享這份獲獎的喜悅吧!」

林匡看到銀都機構的祝賀信氣得七竅生煙,覺得銀都是在故意噁心自己。你們佐派又不少沒有報紙,在哪家報紙發賀信不行啊,偏偏要跑到《明報》來發,這不是噁心人是什麼?不過他拿銀都機構和許望秋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向金庸抱怨:「查生啊,你們《明報》也不能什麼廣告都登啊!」

如果說香江最鬱悶的是林匡,那最高興的無疑是江大衛的老婆李玲玲。當初在拍電影的時候,江大衛被豬咬傷,她對許望秋頗為不滿;在香江小報瞎寫,說江大衛那個被豬咬掉后,她對許望秋就更不滿了。現在香江媒體紛紛報道江大衛在戛納獲獎,親朋好友們紛紛打來祝賀電話,很多電影公司的老闆都跟她聯繫,希望江大衛出演自己的新片。她對許望秋的怨氣煙消雲散,一股發自內心的驕傲油然而生。

香江媒體在報道《冷》獲獎消息的同時,沒有忘記抨擊香江的電檢制度。尤其是佐派媒體紛紛質問港英政府,《冷》在戛納拿到了兩項大獎,贏得了世界的肯定,像這樣的電影為什麼會被禁?甚至有媒體毫不留情的表示,電檢制度就是香江電影發展的最大障礙。

如果只是華人媒體站出來指責電檢制度,那港英政府還可以向過去那樣裝聾作啞,根本不搭理。讓港英政府頭疼的是,由於許望秋和江大衛在領獎的時候抨擊香江的電檢制度,很多國際知名媒體都報道了這件事。

其中《亞洲華爾街日報》不但報道了許望秋他們對電檢制度的抨擊,還公開質疑香江電檢制度是在沒有法律基礎下進行的,禁映極有可能是違法的。

港英政府一直吹噓香江是法制社會,宣傳我們英國人把香江治理得多好。現在鬧出這樣的國際事件,讓港英政府在國際上大大丟了一回臉,也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港英政府雖然很不願意,但面對國際輿論,也只能讓香江行政局與立法局迅速成立專責小組,審議新擬的「電影檢查條例草案」,並討論是否在香江推行電影分級制度。

就在香江各界對《冷》在戛納獲獎議論紛紛之時,許望秋正坐在戛納的一間咖啡館里,跟貝托魯奇談合作的事。幾天之前他就跟貝托魯奇約好,找個空間時間聊合作。只是他事情比較多,一直非常忙,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跟貝托魯奇坐下來好好聊聊。

貝托魯奇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道:「我現在手裡有兩本書的版權,都是關於中國的,一個是法國作家安德烈-馬爾羅的《人的命運》,一個是庄士敦的《紫禁城的黃昏》。」

許望秋聽到安德烈-馬爾羅的《人的命運》不由微微一怔,這本以1927年魔都工人運動為題材,描述了共產黨領導下的武裝起義和蔣介石發動的412反革命政變的經過。這本表現了人在被異化的社會中,如何捍衛人的尊嚴,尋找作為人而生,作為人而死的意義和勇氣。1933年在法國出版后引起了轟動,隨後奪得龔古爾獎。

這本書在中國出版過幾次,但沒有產生什麼影響。因為書中的主要人物都是外國人,在書中幾乎只看見外國人在行動、在指揮、在決策,而中國革命者被放置在無足輕重的配角地位。中國讀者都知道魔都工人起義,以及後面的412反革命政變是怎麼回事,看《人的命運》就會覺得跟真實歷史差距太大,無法認可和接受。

許望秋沒想到貝托魯奇想拍這本:「你怎麼會想拍這本呢?」

貝托魯奇詫異地道:「這很奇怪嗎?我是共產黨員啊,對中國的革命很感興趣。這書是西方世界第一部以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事業為主題的文學作品,非常很有名,據我所知前前後後有過至少十組人馬,考慮過要將它拍成電影,但由於種種原因都夭折了。」

「竟然有這麼多人想把這本書搬上銀幕?」

「是的。美國導演弗雷德-金尼曼就曾對這本書很感興趣,他本來已經說服米高梅投資,並請到韓素音改編劇本,男女主角分別是大衛-尼文、麗芙-烏曼。他們已經在倫敦攝影棚內搭建了魔都味道的布景,但開拍前一周,米高梅新任總裁以該片300萬美元預算過高為由,宣布放棄該項目。」

「米高梅為什麼放棄,是因為政治上的壓力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應該是有這個可能。」

「那《人的命運》和《紫禁城的黃昏》,你更傾向於哪個呢?」

「我更傾向於《人的命運》,這本書在西方的影響更大。」

許望秋覺得如果貝托魯奇自己拍《人的命運》,等電影拍出來了,那他肯定鼓掌叫好,畢竟一個外國導演能拍這樣的題材是很不容易的,但跟出口公司合作拍攝,肯定不行。要是出口公司參與了,電影中領導中國革命都的變成了外國人,中國革命者全在打醬油,那中國觀眾肯定無法接受,肯定會把許望秋和出口公司噴得生活不能自理。

這跟張一謀的《長城》類似,如果《長城》是老外拍的,中國觀眾不會覺得有什麼。大家會覺得老外對中國不了解,拍成這個樣子是可以理解的。但電影是張一謀拍的,那中國觀眾就無法接受了。明明是中國故事,電影還叫《長城》,為什麼要讓老外當主角?中國古代哪有這也的盔甲,簡直是瞎搞!

還有就是,魔都工人起義是我黨領導的武裝鬥爭,在我黨歷史上有重要意義,你拍成外國人領導的,那國家也不可能接受的。

許望秋直接道:「我還是建議你拍《紫禁城的黃昏》。」

貝托魯奇十分詫異,覺得許望秋作為黨員,應該支持傾向於《人的命運》才是,畢竟這是反應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電影:「為什麼?」

許望秋解釋道:「因為這個故事是以西方人的視角講述的,跟真實的歷史差距特別大。在這本書中,領導和推動革命的都是外國人,這是違反歷史真實的,中國觀眾無法接受,會覺得被冒犯了。」

貝托魯奇還是無法理解:「這是藝術創作,不需要和真實歷史一樣吧?」

許望秋想了想,道:「我知道,我能理解馬爾羅為什麼要這麼寫,但理解不代表認同。我舉個例子,你拍法國大革命,要是完全以義大利人的視角拍,說是義大利人領導的,你覺得法國觀眾能接受嗎?再比如,你拍美國獨立戰爭,主角全部是法國人,整個戰爭是法國人領導的,基本上沒美國人什麼事,你覺得美國觀眾能接受嗎,會不會感覺被冒犯?」

貝托魯奇想了想,覺得法國人和美國人恐怕很難接受,頗為遺憾地道:「我本來想拍一部關於中國革命的電影,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那我只能放棄《人的命運》,選擇《紫禁城的黃昏》了。」

許望秋笑著安慰道:「你知道當初蘇聯是怎麼支持邦達爾丘克拍《戰爭與和平》的嗎?我們可以提供類似的幫助,如果你需要幾萬群眾演員,那我們就找幾萬,甚至可以讓你進入故宮,就是當初溥儀住的宮殿,進行實景拍攝。」

貝托魯奇眼前一亮,興奮地道:「太好了,那我就拍《紫禁城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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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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