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開

葛牛的老婆一大早來敲門，是來請一家三口吃早餐去的。

因此，王彥升一家三口，便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間，客氣了一番后，便跟著去了正屋。

一進門就看到已經做到了飯桌上的葛牛。

又是一番寒暄客氣，接著一家三口便一一落座。

趁著葛牛老婆忙活期間，葛牛對一家三口道：「剛才我出去轉了轉，聽人說我們首領張虎要回來了，前段時間定襄郡來人之後，首領為了確認這事兒的真假，隨後就出了山，等他這次回來技能確定下這個事情是不是真的，到時你們夫妻二人也好做打算。」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說不是大事兒，那是要看什麼人遇上這事兒。

如果是葛牛，和王彥升一家三口這樣的人，那麼這就絕對算得上是大事兒了。

「我們也怕是官府哄騙，等到出了山之後，被那些進剿亂軍的官兵拿住看了腦袋去邀功，這種事兒即便是沒見過，但也聽人說的多了，因此不得不小心行事。」

葛牛自顧自的說出了一番心裡話。

確實，他們也害怕。

畢竟是知道官府那些人的德行，絕對是沒有什麼操守可談，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這處黑戶寨子的首領，便當天就偷偷走出了大山，專門打聽這個事情去了。

其中更重要的因素，更不是葛牛說的怕這事兒是假的，而是他們這些黑戶要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會有大軍進山，這才是重中之重。

可不見得黑戶們，都很稀罕成為民戶。

「葛大哥，如果這事兒是假的怎麼辦？」

如今老王喊葛牛大哥，已經是慢慢順口了，顯然開始習慣自己是個十五六少年的身份。

見王彥升問起，葛牛苦笑了一下，回應說：「還能怎辦，帶著老婆去更深的山中躲著唄，胳膊總是擰不過大腿呀。」

嘴上和沒說，但心裡葛牛想的卻是『如果是真的，我也要帶上妻子躲更遠一些的』，只是這種話他沒法對王彥升人說就是了。

接下來王彥升沒有再問，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沉悶下來。

早餐沒有什麼好吃的，野菜糰子就著昨晚剩下的肉湯而已。

也不能苛求人家，一定要大魚大肉招待自己，那不現實，這樣已經是很不錯很不錯了。

剛剛吃完，眾人就聽到屋外不遠處傳來了喧嘩聲，葛牛站了起來走到門邊上，探身傾聽了一會兒，隨即回頭招呼王彥升：「好像是首領回來了，走，咱們去看看。」說完就抬腿走了出去。

王彥升示意老婆跟上，一起去看個究竟。

所以李慧賢抱起自家兒子，便跟在了丈夫身後。

寨子邊上那個小廟旁，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跟著葛牛出現的王彥升一家人，因為很陌生的緣故，遭遇了不少審視的視線，好在葛牛對那些人解釋了一下，說一家三口是更深林子里的黑戶，聽說定襄郡的事情后，準備要出山落戶為民，剛巧經過自家寨子芸芸，才讓那些人稍稍收回起了一點點戒備。

大傢伙眾星捧月一般圍著一個昂藏漢子，目測，這漢子起碼一米九的個頭，長得十分壯碩，腰間還別著一柄開山刀，一看就不是那種好惹的。

按照葛牛對一家三口的說法，這位首領還會些武功刀法，雖然在江湖上算不得入流之列，但在他們這兒已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了，所以才被大家推選做了首領。

「你們夫妻也是聽聞了定襄郡的事情，才想要出山的？」

首領張虎聽了葛牛介紹之後，便看了小夫妻一眼后問道。

或許是葛牛擔心，說出小夫妻是私奔的小和尚尼姑這個事實，而使得大家看輕夫妻，所以便說了這麼一套假話。

活了六十多年的王彥升夫妻，立馬就明白了葛牛其中深藏的好意，且朝著葛牛露出了感激的眼神兒。

哪怕事實不是這樣，但也不妨夫妻去感謝葛牛。

畢竟通過這件小事來說，葛牛的確算得上是個大好人，人家連這細節都考慮到了。

「張首領，是不是定襄郡這事兒有什麼變化？」

這麼一問，側面回答了問題，也表明夫妻二人確實很關心這事兒，可謂是一舉兩得。

張虎沒有因為王彥升，並未正面回答自己的問話而不虞，而是笑了笑朝著王彥升大聲道：「小老弟，放心吧，這次出去我已經確認，這事兒是真的。」

說完，張虎便不再理會王彥升，而是環視了一下其他人，「這事兒是真的！」

不過與夫妻二人不一樣，貌似聽說這事兒是真的之後，周圍表現出激動模樣的人並不多。

其實這一點都不奇怪。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夫妻二人這樣，那麼希望有一個大商國，長白府，定襄郡的戶籍身份的。

想想看，周圍的這些人都是因為什麼成為黑戶的。

基本上，都是當初活不下去才跑到山裡來的。

他們原來都是山外定襄郡的百姓。

所以當初他們都放棄了那個身份，寧願跑到山裡來做黑戶，當然這個事情對他們也就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要知道，回去他們能做什麼呢？

給人幫工，還是成為鄉紳家的佃戶受剝削？

別忘了，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名目繁多的徭役等著呢。

所以，這事兒的吸引力，對他們這種人來說，真的不是那麼大。

甚至某種程度來講，這事兒對他們還是壞事兒來的。

葛牛曾經提過一嘴，說是進山找到他們的那位官家中人說過，『野人黑戶』出山入籍有個期限，期限已過大軍要進山圍剿來著。

因此對於這些『黑戶野人』來說，這事兒真是大大的不妙，非常的不妙。

果不其然，見首領確認了此事，周圍便有人大聲喊道：「這還有沒有天理，一條活路都不給咱們爺們了嗎！一個破爛民戶戶籍有什麼好稀罕的，許是那些鄉紳老爺們沒了家奴種地，才會想到這個絕子絕孫的主意，將壞水打到咱們身上了吧。」

進山的人，原來在山外都是苦出身，要不然就是有了不得不進山的苦水，無一例外在山外的日子過得都不怎麼樣，更有甚者是殺了人進山躲避的。

例如，首領張虎就是這樣的。

這個當口，王彥升夫妻二人，就不會插話了，已然現在和他們沒有了什麼關係。

夫妻二人是一門心思要出山入籍，成為民戶的人。

而周圍的那些人，顯然並不願意走出大山。

隨著那人一句話喊出，彷彿是徹底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般，頓時惹得在場諸人紛紛喝罵不已。

當然，罵的都是山外的官府，鄉紳。

張虎眼瞅著大傢伙群情激憤，並沒有要壓制的意思，反而目光閃爍了幾下，然後側頭看向王彥升夫妻道：「你們夫妻要是想出山入籍為民，最好儘快動身，山外給出的時間不多了，也就是三天時限，到時三天一過，那鎮壓了平天王大軍的軍隊就會進山。」

王彥升沒有多問什麼，而是朝著張虎抱拳拱了拱手。

也不知道這方世界，有沒有這麼個禮儀講究。

隨後，王彥升便和妻子眼神之間短暫的交流了一下。

馬上離開此地出山。

幾十年的夫妻了，僅僅是眼神之間的無聲交流，就讓二人能夠做到心有靈犀的達成默契。

反正也沒有什麼行李累贅，當下夫妻二人便離開了小廟這邊，在葛牛的帶領下返回了他家，喊上了NPC家僕王四，立刻就啟程走出大山。

葛牛這次不能送夫妻二人，對此滿是歉意。

他得留下來，看看大傢伙會做出什麼決定，如果這兒的人決定搬遷，那麼他就得和老婆顧著這攤子事兒了。

雖說葛牛是個好人，但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顧得上自己。

對此，王彥升和妻子都能夠理解。

當然，雖然不能送夫妻二人，但葛牛還是很細心的給指了路，告訴夫妻二人朝著那個方向走能出山，此地距離山外有多遠的路程，同時還很細心的給夫妻二人，以及二貨小寶寶，都各自準備一套衣服。

雖說有是很破舊的衣服，但卻比夫妻二人現在身上穿的要不惹眼。

換上了這個世界的服飾，拜別了葛牛，離開了這個小山谷，一路朝著西邊走去。

這個地方對於夫妻二人來說，僅僅是一個短暫的小插曲。

葛牛也只是陌生世界旅程中，遇到的一個好心人。

至於未來，小山谷的人，還有葛牛會怎麼樣。

這真的不是夫妻二人能夠操心的了。

離開小山谷后，王四在前邊開路，王彥升殿後，妻子李慧賢抱著二貨兒子走在中間。

這種深山老林可不是一點危險都沒有的，頻頻出沒的野獸，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

所以，王四開路，王彥升殿後，最安全的中間則讓自己妻子和兒子走。

從山谷到山外，一直往西距離有332里，尤其還全都是山路，同時還要穿過茂密的森林，這可絕對算不上好走。

按照葛牛的說法，這一路走來，快得話也要兩天時間，這還是對熟悉山裡地形的人來說的。

如一家三口這樣的，起碼也要三四天才成，因為得考慮得到有可能會走錯路什麼的這種情況，甚至弄不好還會耗時更多呢。

好在有了一個希望，因此一家三口很有奔頭，一時間覺得渾身都是勁兒，即使走在崎嶇不已的山路上，那也是速度不慢且沒有覺得累。

約莫一個時辰后，忽然前面開路的王四停下了腳步，並且從懷中摸出一把生鏽的匕首，做出了戒備的姿態，那匕首是其被從騎砍MOD中雇傭來就自帶的，作為最低級的『農民』級別，顯然生鏽的匕首已經是他能夠攜帶最好的武器了。

「怎麼了！」

見到王四這麼不對勁兒，後方的王彥升快步竄了上來，將妻子拉到身後。

「前面有古怪。」

沉默寡言的王四，簡單的回應了王彥升。

來到王四身側的王彥升，定睛朝著前方看去。

透過隱約的雜草，真的看到了一個白乎乎的東西，不過目測不是什麼大型野獸。

但能讓王四這麼戒備和警惕，想來還是小心為妙。

正當王彥升琢磨，是否讓王四去探一探的時候，那白乎乎一團的玩意兒，一下子竄到了他們一米多遠的地方，也終於讓大家看清楚了那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