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佛陀 第四十一章 與君共醉眠
日色暗淡，垂垂西落，抬眼望去，卻只見那夕陽散落漫天遮地的金紅華彩，連著這個小小的庭院子也是輝映出別樣的風采。這小小的庭院，本就是那別墅邊上的樹林子里特特建造的，一應事物便是都有幾分明清院落的格局，清亮而秀麗。院中右邊的角落有一套小小的石制桌椅，依著一叢開得極茂盛的桂花，端坐其上，甚至於能看到那院中清泉盤旋而下，凝聚到院外的一個小小水潭子。水潭裡長著數十株荷花，雖是葉敗香殘，但餘下的花莖花葉卻也是清幽得很。
寧遠自早起后便尋思著如何與蕭陌說出那件事情，卻不料在林中漫步的時候，會看到這個小小的庭院子。
這小小的院子，不過三兩間房子，用那籬笆略略隔開一個自成的天地，映著那奄奄的日色，若有若無的鳥鳴，倒是顯現出七八分的古代氣息。這倒是讓寧遠提起了幾分興緻，索性趁著天色尚有幾分光亮，請那隨行的一個侍從取來一些酒菜，就著清風流水，慢慢地思索著事情。
這些日子裡，寧遠自是百般計較過其中的問題，這會便是慢慢地將事物整治清楚了，嘴角也略微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而這時，卻聽到蕭陌清冷的聲音，說道：「遠，想什麼呢？」
隨著話音落地，蕭陌緊走幾步，彎著腰摟住寧遠的肩膀。正是含笑問著，蕭陌低頭卻看到寧遠那緊緊握著瓷白杯子的手微微發青，顯然是受了點涼氣。
眉梢微微挑起，蕭陌不由伸手扳開寧遠那握在瓷杯子上的手指，然後將它們緊緊握在掌心。緩緩地摩挲著，臉上微微顯出幾分慍色，淡淡道：「這裡涼。回去吧。」
若是平時，寧遠倒也是言聽計從。對於這些並不計較的，但此時他想到那原本準備的那個方式，躊躇了幾分，便笑著道：「現在才是初秋，正是天高氣爽地時節。有什麼涼的，現在正是晚餐的時候，我們吃了再走，好嗎？」
聽到寧遠這話，蕭陌並不意外，早在看到那略顯幾分多餘地碧芳酒時他就知道寧遠所要做的事情了。
酒後吐真言，歷來是人所共知地，便是蕭陌平素冷淡，但在這酒醉之後。那反應也便是多了幾分波動。這對別人自然是沒甚用處，但於寧遠而言，卻是足夠了。因此。他才一反常態，委婉而略帶幾分憊懶的想要在這裡用餐。
既然知道寧遠真正想要做的意思。蕭陌自然不願背離寧遠的意願。但秋風悲涼。多有寒氣，況且這裡林木茂密森然幽靜。清泉潭水泠泠瑟瑟，並不是夜晚久留的地方，因此，蕭陌便淡淡道：「這裡過小，先進屋吧。」
寧遠一愣，低頭看著那石制地桌椅，果然是小巧渾然有餘，而厚重寬廣不足，臉上不由微微有些窘迫，低頭應了一聲。
這反應落在蕭陌的眼中，只是惹得他心裡微微泛起幾分淡淡的溫馨與笑意，便打了個手勢與邊上的管家，自己卻是與寧遠一道，往那小小巧巧的屋子裡走了進來。
推門而進，略微轉了轉，寧遠與蕭陌兩人便選了那右側那間專門設置來家宴吃酒的小屋子，讓那廚師取來幾碟子吃食，並將院子里放著的碧芳酒等東西也端了進來。
微微支起那糊了紗紙的窗牖，一股子荷葉的清香便順著夕陽地殘紅，投入清靜的屋子之中。寧遠打開食盒，取出裡面那熱騰騰的糕點，並一些羹湯鹹粥，那神色在騰騰地熱氣下有些曖昧不明，低頭時的那一抹陰影，讓蕭陌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
寧遠既是打算著酒後吐真言，等會自然也是要飲酒地，但方才吃得那些東西都不是那墊肚地材料，此時還是讓他多吃點熱粥吧。
蕭陌暗自思索了半晌，抬眼看了桌上的糕點粥食，便選了那瓷白纏枝蓮大海碗里地蓮米粥，勺出小半碗，遞與寧遠。接過蕭陌手上的蓮米粥，寧遠淡淡地吃了三四口，才開口向正夾來一碟子自己喜好糕點的蕭陌，好整以暇地說道：「陌，你不吃點么？」
微微一笑，蕭陌不聲不響間斟了一杯酒，啜飲一口后，才夾了幾樣糕點入口慢慢細嚼。這舉動，讓寧遠心裡頓時間打翻五味瓶，卻不知道什麼滋味，良久，才抬頭道：「空腹飲酒，不是養生之道，還是吃些熱食，再行吧。」
說罷，寧遠的眼光在桌面上稍稍一轉，便也勺了半碗多的牛肉鹹粥，並一些熱騰騰的面點，遞與蕭陌。
時光如流水漸漸地消逝，在杯盞交錯間，寧遠與蕭陌的這頓晚餐便也慢慢地步入尾聲。
兩人雖都是飲了些許碧芳酒，但一來這碧芳酒醇厚綿長但度數不高，二來兩人心裡都有幾分計較，不願意為了飲酒而誤了事情。因此，這一頓酒菜下來，寧遠與蕭陌雖是臉色微微酡紅，但是神色間仍舊是極清醒的。
神思清晰是一回事，這計劃便是另外的一回事。
到了這一步，寧遠與蕭陌卻也準備著將事情攤開來說明白了，此時便裝也要裝出幾分酒醉之態。如次同心同德之下，這兩人就不得不暫時移步到東廂的卧室里，以便身邊的人安睡一陣消減酒意。
一番折騰之後，寧遠與蕭陌兩人終於稍稍解去身上的略顯束縛的衣衫，躺在那柔滑的被面之上，仰視著窗外一片清亮的星光。
「厄……」
寧遠打了一個小小的酒鎘，素來酒量便是極淺的他，便是在自己的控制與蕭陌的阻擋下，稍稍飲了些酒，也覺得身上臉上一片熱騰騰的，止不住得往被面上，更多是蕭陌的身上磨蹭，彷彿這樣便是舒坦多了。
看到寧遠這番的舉動，蕭陌取來早已放置在窗邊矮柜上的醒酒茶，趁著熱騰，便盜了一杯，遞到寧遠的唇邊，道：「先喝些茶。」
微微點點頭，寧遠湊到那瓷白的杯子，飲下一杯茶后，他抬眼看著似乎沒甚酒意的蕭陌，方慢慢地躊躇著言語，良久不語。
看到寧遠那略帶幾分迷惑與茫然的神色，蕭陌伸手緊緊地摟住寧遠，溫和地問道：「遠，你想說什麼？」
聽到這句話，寧遠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睜大了眼眸，只是愣愣地凝視著蕭陌，一時間，卻是訝然無語了。
而後，寧遠卻是瞬時低下頭，緩緩道：「陌，你，知道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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