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十字夜·暗影之主

神權獨裁主義是觀察者文明現行的制度。

帝國之主到底有多強，沒有多少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所以沒有人敢挑戰皇權。

……

前往中央神都需要經過漫長的荒野森林，如果沒有強者守護，都會死在路途上。

因為荒野森林中危機四伏，時常有凶獸出沒。

除此之外，荒野也是殺人獲取橫財的不二地帶。

張達尋了一個商隊，作為其護衛，踏上了前往中央神都的行程。

老牛是一個很市儈的商隊專職護衛長，作為宋家的商隊護衛長，他總是會通過找一些臨時護衛，賺取一些中間差價。

只要護衛的質量過得去，宋家主事之人也不會多說。

或許主事之人也收了不少好處。

張達是樂城大學學子，要價也便宜，老牛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超預期的護衛。

他也非常喜歡跟張達聊天，獲取一些關於院校的事情，為他兒子的將來做打算。

……

老牛抽了一口旱煙，淡笑道：「張達，你怎麼不使用傳送陣？那樣不是更快到達中央神都嗎？」

張達笑了笑，他自然不會說自己得罪了黃家，傳送陣那種高精密的時空跳躍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兇器，稍有差池，可能就墮入無間時空，永不超生。

「窮啊，如果我有錢，那裡還會來當護衛。」

老牛哈哈大笑道：「都說大學生臉皮薄，說話文縐縐的，我看你一點也不像。」

張達淡笑道：「人窮又不是罪，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未來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老牛一愣，讚歎道：「有志氣，我家那個臭小子，如果有你一半志氣，也不會現在是個學渣。」

「人各有志，或許只是你不知道他的興趣罷了。」

張達淡笑道：「三千大道，道道皆可成就，學習好不好並不代表什麼。」

「你就別來安慰我了。」

老牛深吸了一口旱煙，渾濁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罕見的睿智，「對於我們這些身處低層，每天都為百八十塊奮鬥的人而言，高考是逃離階級的唯一出路。」

張達笑了笑，他沒有和老牛爭辯，境界不一樣，對世界的認知自然不一樣。

何況老牛說的並沒有錯，對於他們普通人而言，那確實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忽而，張達眯了眯眼，深邃的眼眸凝視著西方夕陽下竄起的群鳥，「有東西來了。」

老牛一驚，他是知道張達實力的，因為任何一個敢於前往參加中央神都殿試的人都是天之驕子。

張達有不好的預感，那麼一定是有非常嚴重的危機即將降臨。

老牛眉頭緊皺，掩飾不住內心的驚慌，因為此時他也感到了一股死亡的驚悸感。

這種感覺如鯁在喉，隨著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愈加強烈。

「凶獸？」

老牛聲音嘶啞地問道：「還是蟲子？」

張達金色的眼眸透過迷霧，穿透灰暗的視線，他看到了一隻九頭蛇，還有一閃而過的黑夜，「九頭蛇。」

「九頭蛇。」

老牛聞言，身體一顫，急忙暴喝道：「獸襲，獸襲……」

「結陣，五行生息大陣。」

……

宋家商隊護衛骨幹立馬掏出陣旗，開啟五行生息大陣，五行之力相生相剋，一個龐大的五行結界流轉而起，天地之間的金木水火土元素在結界中積聚，五色能量懸浮在結界內，一步步地壯大著大陣防禦之力。

「吟……」

「其聲似龍，蛇千年化蛟，叫千年化龍。」

老牛神情凝重，「此蛇有九頭，每完成一個蛇頭龍化，需要兩千年，九頭皆龍化，需要一萬八千年，此九頭蛇的修為至少有幾萬年。」

張達銳利的眼眸注視著九頭蛇後方的黑暗，「九頭蛇不可怕，可怕的是九頭蛇身後的人。」

老牛一驚，詫異地看著張達，「你是說這不是野生的九頭蛇？」

張達點了點頭，「蛇為龍屬，然蛇化龍，何其艱辛，每一次銳變，都有一段虛弱期，若沒有人守護，此蛇不可能進化到這種程度。」

……

「啪啪……」

「先生大才，宋家虧待先生了。」

一名青年灰袍男子緩步走來，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在下宋一刀，宋家樂城主事。」

老牛微微躬身，緩步向後退去，他是個識趣的人，他知道張達很牛逼，但是沒有料到連見多識廣的宋一刀也會覺得張達牛逼。

張達淡笑道：「宋先生也感覺到了那個人了吧。」

宋一刀微微頷首，「無處不在，又無影無蹤，這樣的對手真的很令人頭疼。」

張達沉吟道：「對方可曾流露意圖？」

宋一刀淡淡地說道：「這是一個非常專業的殺手，從他動手開始，沒有露出一絲痕迹，乃至現在的九頭蛇都是他拋出來的迷霧。」

專業的殺手，一向人狠話不多，這種人異常執著，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專業的？」張達皺了皺眉，「既然如此，宋先生打算如何解決對方？」

宋一刀思索了一會，說道：「此地歸墟，不過你我，若要預防敵人偷襲，你我相互守望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張達淡笑道：「你相信我？」

宋一刀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張達，說道：「一個至尊上帝候選人，值得相信。」

張達笑了笑，「宋先生早就探聽過我的底細了？」

宋一刀嘴角微微翹起，說道：「黃家放出消息，任何人如若庇護你，皆是黃家的敵人。」

「然而，我宋家本就是黃家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不相信你相信誰。」

「哈哈……」

張達笑道：「宋先生真是個有意思的人，這麼強大的理由，我信了。」

……

「吟……」

龍吟聲響起，九頭蛇其中五個蛇頭同時發出神通，土、水、火、木、金。

五行生息大陣也不是吃素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強行被鎮壓，波瀾不生，風平浪靜。

老牛的聲音在大陣中飄蕩，「兄弟們，頂住，不過就是個長了九顆頭的蛇，等它消耗完畢，我們今晚開葷吃蛇肉。」

……

張達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最後四個蛇頭，淡淡地說道：「宋兄，不出手嗎？」

宋一刀神色淡然地說道：「不過是一隻混元級別的兇手，五行生息大陣足以……」

宋一刀話未盡，事態陡然變化，只見九頭蛇剩餘四個腦袋中，一個蛇頭突然仰天高亢地咆哮一聲。

「吟……」

龍吟聲響震四野，空間變得扭曲，萬物突然之間變得靜止。

五行生息流轉，然而並非沒有縫隙可鑽。

當時間凍結的剎那，五行流轉變陷入了遲滯，一瞬間的遲滯，造成的是整個五行流轉的瞬息坍塌，大陣的縫隙，從微觀層面被無限放大。

九頭蛇其中一個白皙的頭顱突然吐出萬千豪光，豪光好似利劍，剎那之間洞穿大陣內的所有陣盤，更有無數護衛瞬息之間被抹除。

瞬息變化，五行生息大陣驟然坍塌。

那個控制時間的九蛇頭顱也變得頹廢，眯起的眼睛似乎在修養生息。

……

張達皺了皺眉，瞥了一眼倖存的護衛，「宋兄，這次你可損失慘重了。」

宋一刀淡淡地說道：「周兄何必調侃我，你我都知道對方在等待我們出手的一瞬間，尋找破綻，繼而一招決勝負。」

張達淡笑道：「那這隻小蛇怎麼應付？它的天賦神通可不能輕視。」

宋一刀笑了笑，打了一個響指，與此同時，老牛的身體一顫，神態扭曲，後背長出七十二對羽翼，身體節節攀升，長發橫生，迎風飄蕩，銳利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感情，手中不知何時浮現了一把躍動著電光的長矛。

「深淵化？」

張達眯了眯眼，「很有意思的能力？」

宋一刀淡笑道：「老牛是我的右翼護衛，掌控著深淵之力，也是我手中最強的矛。」

……

老牛黑色的眼瞳劃過一絲幽光，周身散發著黑暗邪惡的氣息，手中的雷霆之矛化作一道流光，劃破蒼穹，瞬息之間射向九頭蛇。

「吟……」

紫色蛇頭動了，巨大的嘴巴張開，紫色的雷霆之力在口齒間積聚，無數躍動的雷光形成強大的電磁領域，即使在數萬里以外依舊可以感到那恐怖的電磁之力。

「轟……」

雷霆之矛與紫色的雷霆光波相互衝擊，兩股恐怖的電磁之力，瞬間相撞，峰波疊加，四射的電光，化作雷龍，射穿蒼穹，照耀整片天際，即使站在外太空，也可以看到一片巨大無比的雷雲。

【「至亮之時·亦是至暗時刻！」】

在雷霆海洋光耀整個天際之時，最後一個九頭蛇蛇頭動了，漆黑似墨，整個天際一暗，堪稱至暗時刻。

那種暗，沒有一絲光芒，時間、空間、原子、溫度等等都似乎消失。

這種狀態可以稱為虛無，但又不是虛無。

張達和宋一刀同時睜開金色的眼眸，洞穿虛無，整個世界化作一片灰濛濛。

「超越視界？」

張達右手猛地探出，右手浮現青銅紋路，時空脈絡在指尖流轉，延生先外界，世界似乎再次浮現。

宋一刀瞳孔微微一縮，心道：「時空再造，這傢伙的傳承不簡單。」

……

「咦……」

灰濛濛的世界中似乎傳來了一絲驚訝，但這一絲驚訝來得快去得也快。

接著，一剎那的功夫，整個灰白地帶，從天地十方浮現無數道至暗十字斬擊，同時向張達和宋一刀襲擊而去。

【「刀域！」】

宋一刀手中浮現一把古樸的黑刀，刀身流轉個難以計數的黑洞，黑洞流轉，灰白的空間不斷地沒入刀身。

此刀竟然在吸收至暗概念。

所謂至暗概念，並不是只黑暗，而是一種虛無概念。

但又不是純粹的虛無。

這是一種視界之內的虛無，一種可以吞噬視界之內所有概念的虛無。

可以將之理解為視界之內吞噬、湮滅的概念融合。

……

張達的世界再造和宋一刀的刀域相互融合，相互輔助，在延生的世界不斷衍生新的世界。

隱藏在暗中的黑手，似乎也頗為驚訝。

但這種來自天地的驚訝之感稍縱即逝，整個天地間浮現的黑暗十字斬向天空中聚集。

無數個黑暗十字斬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黑暗十字斬。

下一個瞬間，黑暗十字斬猛烈一縮，變成一個無限小的十字游標，向著刀域轟擊而去。

至暗無聲，瞬息即至，時空在十字斬下好似無物。

【「極致量化·四象分隔！」】

張達眯了眯眼，時空脈絡線在指尖積聚收縮，化作一個高度濃密的時空脈絡，繼而以箭頭的形式迎向至暗十字斬。

然而，至暗十字斬好似完全不受四象分隔影響。

瞬息即至的至暗十字斬無聲無息間就滲透進入了張達和宋一刀體內。

張達和宋一刀兩眼相對，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忽而，兩人的身體同時浮現無數至暗十字游標，極限微觀的至暗十字游標滲透進入每一個原子，好似要斬斷每個原子內的文明。

「微觀級別攻擊？」

宋一刀驚疑的眼眸凝視著虛空，「暗影之主趙倩，我宋家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襲擊我宋家商隊？」

虛無中浮現一道身材苗條，帶著黑色面紗的女子，女子冰冷的眼眸凝視著張達，淡淡地說道：」我對你們宋家沒有興趣，可惜你不該庇護周浩。」

張達淡笑道：「你是黃家派來殺我的。」

「既然如此，你我之間的仇恨又何必牽連無辜。」

「你放宋兄離開，你我之間做個了斷既是。」

宋一刀眼珠一轉，堅定地說道：「周兄說那裡話，敵人的敵人既是朋友，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其實，宋一刀也很無奈，暗影之主出手從來不留活口，至暗十字斬一直只是個傳說，以殺手的原則，趙倩肯定不會放過他。

既然如此，還不如拼一把，兩人絕對不能被逐個分化。

張達也是想試探一下宋一刀，見宋一刀神情真摯，不似作偽，顯然是個明白人，內心稍微安定了一下。

張達淡笑道：「宋兄，還能堅持多久。」

宋一刀淡淡地說道：「三息。」

「夠了。」張達神情一定，閉目盤膝而坐，神識沒入周身細胞文明世界。

……

趙倩眼睛一眯，身影一閃，手中浮現一把即為纖細的劍，瞬息斬向張達。

宋一刀手中的刀豁然而出，九天寒光飛射，漫天刀光，密不透風，虛無被劈開無數片面，演繹世界繁華，文明在生滅間道盡歲月滄桑。

那些從歲月中超脫而出的混元不計其數，似乎眨眼間已經穿越了幾個紀元。

……

「這是文明之刀，宋家出了個了不得人才。」

趙倩手中的劍不曾停留，銳利的眼眸殺意恍若實質，「可惜，你的刀還是太慢了，演義的文明趕不上我的吞噬。」

幽暗無極，吞噬如火，瞬息掃蕩諸方文明刀道強者。

那恐怖至極的吞噬、湮滅，眨眼間就已經消磨了萬千從虛無中誕生的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