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原來是你!
說著說著,刊鐸就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我突然覺得,這一次我逃出去的幾率特別大,那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啊。不得不說啊,你這個人真的是……藏得太深了,剛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可能都打不過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我來個娘,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牛叉。」
我實在是沒心情搭理他,但也不忍心強行打斷他。
你們大概無法理解,一個被關在黑暗中長達十年之久的人,有多想找個人說說話。
長久的孤寂,是可以把一個人徹底逼瘋的。
刊鐸是我平生見過的嘴巴最碎的人,但他之所以這樣,也有著他自己的苦衷。
因為我理解他的痛苦,所以我選擇慈悲。
但因為這貨實在太煩人,所以我必須在內心深處狠狠地批判他:「滾蛋,閉嘴,去死!」
這麼批判一下,心裡頭果然舒服多了。
舒服是暫時的,苦難是長久的,在短暫地舒了一口氣之後,我又開始為該朝哪個方向走頭疼起來。
刊鐸倒是徹底放鬆下來了,這一路下來,這貨基本上一直保持著不修邊幅的狀態,現在他可能是覺得自己徹底死不了了,便顯現出了最深層的本性,開始搗鼓自己的頭髮。
他一邊用手指仔細地梳頭,一邊向雲裳傳授一些護髮新的,說什麼,想要把頭髮養護成他這個樣子,吃什麼,比用什麼洗頭髮重要。
雲裳雖然煩他,但作為女生,畢竟是愛美的,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看到雲裳這樣,我覺得很正常,可看到刊鐸眉飛色舞地鼓吹自己的頭髮怎麼柔順,發質怎麼怎麼好,我就想一記老拳招呼過去。
要忍耐,要忍耐,留著這個人還有用,留著他還有用……
可能是金背骨笏也看不慣他的騷行了,竟再一次快速顫動起來。
我心頭一喜,立即將裝有碎片的匣子拿了出來。
刊鐸一看我拿東西出來,便第一時間湊過來:「這是什麼,洗髮水嗎?」
「你起開!」我滿心不耐煩地將他推一邊去,而後抬起手,朝著峽谷左右兩側分別端了端匣子。
當匣子正對峽谷左側的時候,骨笏碎片的震頻和振幅都明顯增強了。
我心中驚喜,立即朝雲裳和刊鐸招招手,示意他們倆跟著我走。
果然,隨著我們不斷朝左行進,匣子里的震感也逐漸變得越來越明顯,不管佘錦榮是否在那個方向,至少證明,在那個方位,存在一個能與金背骨笏產生共鳴的東西。
途中我問刊鐸:「郭侃進入過這個地下城嗎?」
一提到郭侃,刊鐸便顯得有些緊張,他沉思了小片刻,才不太確定地說:「以他的能力,找到地下王城應該不難,再說了,如果他沒找到地下王城,又是如何利用蟲穴讓鎮子消失,又是如何封印撒彌的呢?」
「你怎麼知道他封印了撒彌?」
「自從和撒彌做過那場交易以後,我和撒彌之間……怎麼說呢,就有了某種奇怪的共鳴,我能感知到他的力量被人限制住了,而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郭侃,沒人具備這樣的能力。等等!」
他忽然嚷了一聲,我心裡頓時一陣煩躁,但還是停了下來。
雲裳也有點不耐煩了:「又怎麼了?」
我將手電筒光掃在刊鐸臉上,就見他緊緊皺著眉頭。
直到我將光束挪開,他才開口:「你知道,當初我和撒彌做了什麼樣的交易嗎?」
「不就是你出賣靈魂換壽命嗎?」
「不,不僅僅是這樣,當時撒彌和我建立了契約,我們約定,以後不管是何時、何地、在何種情況下,只要他有需要,我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可這麼多年過去,撒彌從未向我提過什麼要求,他甚至沒有在我面前出現過。」
「那又怎樣?」
刊鐸接下來的舉動就令人費解了,他忽地抬起一隻手,直指我的鼻子,口中卻吼道:「我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錯覺,你就是!」
我就是?
什麼鬼意思,難不成這貨又發瘋了么。
從他那狂震不止的心緒來看,確實像是瘋了。
緊接著,刊鐸又吼了一聲:「你是他,你就是他!你是撒彌!」
他太激動,導致語速非常快,快到我差點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這老小子怎麼罵人呢,後來一回味,才知道他說的最後兩個字是「撒彌」。
撒彌這個詞要是說快了,發音特別像咱們中文裡頭的「傻博一(念快點)」。
我是先聽聲音,再辨語義,對於這種否定人格屬性的詞兒,我想來比較敏感。
刊鐸依舊指著我的鼻子,眼神中透著驚愕和恍惚:「對,你肯定是撒彌,要不然你怎麼解釋,已經變成達貢的奧斯丁為什麼不是你的對手,按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生靈能夠和他抗衡。」
別鬧了,就奧斯丁那種水準,這要是放在我們行當里,能吊打他的人一抓一大把。
唉,本來我以為,自己進了內海,一定能開拓視野,增長見識,沒想到在內海之中,竟然有這麼多沒見過世面的人。
最近好像有句話挺流行的,叫什麼「我就喜歡看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告訴你,你看到他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是一回事,你近距離和這種人交流又是另一回事。
和這種人溝通,那就好比是,你對著牛彈琴,牛也對著你彈琴,那種感覺,可不是酸爽二字就可以形容的。
所以我也不打算費那份口舌了,直接眉頭一皺,面色微怒:「別跟這兒扯淡,走你路。」
刊鐸依舊不依不饒:「你說,你到底是不是撒彌?」
「走你的路,再廢話弄死你!」
唉,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憋住,總歸是把火氣發出來了。
刊鐸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最後可能是想起自己確實幹不過我,只能閉上嘴,悶悶地跟在我後面趕路。
我只是反感他的嘴碎,但對於他說的話,我還是在意的。
之前在逆城碰到白皮怪物的時候,那些怪物在看我的時候,眼神中曾流露出如同信徒般的狂熱,當時我就有種感覺,它們好像將我當成了別的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