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竅

「我的身體受法律保護，我的靈魂無拘無束。」這句從各家天道山門洞府流傳出來的話在唐申腦海里一閃而過。

周圍行人眼中，木魚和木矛凌空飛起，而唐申透過屏幕，高個他們三人一步「踏出」身體，可手上的「傢伙」，依然拿在手裡。

觀自在應用在三「人」頭上都有顯示

90分小姐姐：陽魂，魂重：5兩1錢。

胖子：陽魂，魂重：6兩8錢。

高個：陽魂，魂重：7兩2錢。

三人的身體已經獃滯，但出竅的陽魂沒有，唐申耳機里，90分小姐姐率先發現噴水池裡的斑斕花蟹，一點不擔心周圍行人聽見，問道：「楊學長，這是哪種妖？」

高個應道：「你看它背上那張人臉，這是僉妖。」

90分小姐姐：「那如果它是形妖的話呢，該是什麼樣子？」

楊姓學長：「如果是形妖的話，應該長了人形身體，體表覆蓋甲殼，但是蟹的腦袋，至少它那對眼睛會和螃蟹一樣豎起。

妖天生向人，總想吸了人間陽氣變化成人，可不論怎麼變，臉和身體，終究有一樣脫不開妖的模樣。

這只是一隻小妖，每人三錢道力足夠了，關織，就照課上教過的做，保持木魚敲擊節奏，別害怕，別亂，解決它不是問題。蔣泰白，我主攻，你負責照顧一下學妹。」

蔣泰白：「我說老楊，不就是一隻小妖嗎，干就是了。關學妹，看你學長我單挑螃蟹精，一會晚飯我請你吃麻辣小龍蝦~」

說完，胖子手上的桃木劍似乎閃了一下光芒，和唐申在觀自在鏡頭下看到的，給小電驢充電時的狀況十分相似。

胖子提劍殺將上去，被楊姓學長呵止：「蔣泰白，回來！這裡不是陰墟，道器不許出鞘，傷了人你自己負責！」（今後法器、法寶一應改稱道器、道寶。）

胖子「身形」止住，低頭朝手上看去，紅色桃木劍還留在原位，手上提了一把外形、長度與桃木劍一模一樣，但閃耀金屬光澤的短劍。

唐申將屏幕放大，對準短劍，文字出現

道器：亂舞，低階4品，

器重：1兩7錢，目前道力加持：3錢。

附帶天道之術：亂舞，消耗道力：8錢。

蔣泰白賠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一衝動，我給忘了。我們重來。」

胖子退回體魄，短劍「歸鞘」，這次，桃木劍動了。

周圍行人看到三人先是拉起警戒線，隨後，桃木劍、木矛、木魚全部凌空懸浮，飄向噴水池，有人急忙退散，也有好事者激動拿出手機，拍攝「飛劍」「飛矛」「飛木魚」。

而看著屏幕的唐申見三人陽魂手持道器，沖向噴水池，心道：「原來……我就說飛劍什麼的不科學嘛，特么新聞上盡忽悠我。不過，木劍、木矛他們是怎麼拿起來的？」

接著，唐申挑了下眉，按下錄像鍵，鏡頭跟向噴水池，看到巨型斑斕花蟹，嘀咕道：「這麼大一隻螃蟹精，剛聽他們吹得挺輕鬆，可打得過么？

對了，這陰魂和乾坤袋充能的陰氣又有什麼關係？」

唐申不解思忖時，胖子已經衝上前，先砍一刀，emmm……先砍一劍！

而那位楊姓學長則用木矛橫著，將背對他們三人，坐在噴水池邊吃甜筒的小丫頭和老婆婆「撥」開。

老婆婆感覺到肩上異樣，回過頭，見飛劍、飛矛這陣仗，想抱起小丫頭，沒抱動，忙拉著孫女起身離開水池。

蟹妖8足，其中一足已經被胖子偷襲砍在關節處，唐申耳機里就聽一聲尖銳嘶吼，蟹妖8足輪流戳地，迅速轉身，舉起大螯夾向胖子。

高個趁機朝蟹殼縫隙捅上一槍。

這兩下過後，唐申眼睛一亮，絲絲縷縷的綠色從蟹足關節，和蟹殼傷口溢出，飄散開來。

屏幕中，花蟹的魂重從原先的1兩4錢，減少到1兩3錢。而溢散開來的幾縷綠色分別標註1分，到4分不等。

花蟹接連受傷，殼上「人臉」發出吼叫，大螯先砸向胖子，發現胖子靈活，改而朝高個橫掄過去。

拿著木矛的高個行動明顯比胖子要慢，舉起木矛擋了一下，勉強格住。

可螃蟹有兩個鉗。

正當高個來不及應對另一隻張開，向他夾來的大螯時，「咄。」距離花蟹最遠的90分小姐姐敲響木魚。

屏幕中，隨著耳邊一聲「咄」，唐申就見一圈光紋自木魚向外擴散，光紋觸及花蟹，夾向高個的大螯驟然停滯，緊接著，花蟹殼上的「人臉」發出痛苦哀嚎，同時散出1分綠色陰氣。

90分小姐姐似乎對刺耳哀嚎有些懼怕，往後退了兩步，而高個和胖子衝上前去，胖子木劍接連砍了數下，高個只捅了2槍，這兩槍捅出來的陰氣數量比胖子數劍砍出的還要多上幾分。

隨著陰氣散出，花蟹魂重繼續減到1兩1錢。

蟹殼人臉哀嚎持續了大約5秒左右，停止哀嚎時，死胖子退開，來不及退遠的高個又成了花蟹的靶子。

不過三人進退之間似乎並未失據，花蟹追上高個花了1秒，掄起大螯砸去，再花一秒，「咄。」木魚又響。

周圍行人視角下，「飛矛」、「飛劍」不知道在戳、砍什麼，飛木魚也不時響一下，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覺得凌空懸浮，飛來飛去的木矛、木劍很神奇的樣子。

而直觀觀看3人絞殺花蟹過程的唐申給他們點贊，其中比較生疏的90分小姐姐也能拿捏好配合時機。

就算唐申連出竅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遊戲他總打過，多少能看出些門道，按照3人這麼配合下去，解決花蟹只是時間問題，但有的時候，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飛矛戳，飛劍砍，飛木魚響，就在花蟹魂重減到9錢6分時，有人幹了一件唐申不敢幹的事情。

90分小姐姐牛仔褲下的飽滿曲線，誰都想盤兩下試試手感，從附近飯店裡走出的醉漢一眼發現了警戒隔離區域里的小姐姐背影，搖搖晃晃走去。

關織的陽魂距離戰場最遠，在外圍敲木魚策應，看到醉漢無視三人拿在胸口的手機，拉起警戒線鑽過，朝她身體伸手，但凡是個妹子這種時候都會著急，身體畢竟是自己的。

本就生疏的關織亂了，「咄」

聽到木魚聲比預定節奏搶先響起，楊姓高個：「壞了。蔣泰……」

高個話沒說完，胖子已經沖了上去，大開大合砍上兩劍，隨即眼看著大螃蟹轉身，對他揚起大鉗子，胖子乾瞪眼道：「卧槽，怎麼劇本不對？」

見狀，忙中出錯的關織連敲木魚「咄」「咄」「咄」「咄」，卻怎麼敲也敲不出剛才讓蟹殼人臉哀嚎停滯的效果。

陽魂雖然出竅，但陽魂和身體畢竟還存在聯繫，不然陽魂亂跑，忘了身體在哪，那就樂子大了。

最後一下「咄！」尤其重，伴隨斷裂聲，木槌的細柄被敲斷，沒辦法，關織的陽魂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她不急才怪。

關織惱怒瞪向她身體背後的醉漢，說了聲「學長對不起」，這小姐姐也是個暴脾氣，木槌斷了，木魚還在，凌空砸向醉漢腦門。

與此同時，另一邊，胖子一開始說單殺螃蟹精真不是在吹牛，情況他大概了解，也怪不了關織，螃蟹大螯已經舉起向他砸來，而老楊也趕不及幫忙，胖子高喊一聲「mmp啊！」觀自在視角下的桃木劍光芒再盛，在大螯砸下前一頓亂舞，眨眼間對蟹殼接連砍出迅捷無比的四劍。

之前魂重9錢多的花蟹從四道劍砍處溢出大量綠色陰氣，當最後魂重只剩下不到1錢時，剛還猶如實質的斑斕花蟹變成半透明，虛弱趴下。

胖子四劍砍完，呼出口氣，手中桃木劍劍尖指地：「勞資都用絕招了，還不把你砍成魂淡？」

接著一變臉：「嗎的，這下虧大了！」往警戒隔離帶中的身體走去。

片刻前，醉漢腦門上挨了一木魚，稍稍清醒，似乎想起了什麼要命的事情，他轉身拔腿逃竄。

關織陽魂歸竅，怒喊一聲：「不許跑！」追去。

而有人比她更快，醉漢倉惶逃跑，聽到怒喊聲，回頭看了一眼，毫不停留，繼續加速。可剛轉過頭，他突然一個急剎車，一柄凌空飄浮的木矛矛尖直指醉漢眉心。

關織趕上，揪住醉漢肩膀衣服，氣得說不出話，把他往回扯去。

高個、胖子陽魂接連歸竅，高個冷臉瞪向醉漢，胖子戳出胖短手指，罵道：「孫子誒，你這下麻煩大了，她那件道器26萬，我的絕招算你便宜點，成本價，8千好了，再加上她的精神損失費，和刑法附加條款里的罰款，你沒個30萬別想解決這件事情。」

唐申挑眉，周圍的人也在議論：「一件道器這麼貴？」

「紅蓮新款二零也才5000出頭。」

「活該，新聞里說了多少遍了，他偏不聽，賠死他。」

「不止，罰完30萬，他還得進去蹲上6個月。」

胖子說完，從他的背包里取出一張黃色紙符，再次出竅，黃色紙符綻放光芒，「飄」到虛弱花蟹邊，貼到半透明蟹殼的人臉上。

人臉嚎叫聲中，花蟹魂淡狀態下，魂重僅剩不到1錢的陰魂被攝入紙符，同時溢散在附近的綠色陰氣也聚攏過來，一同被攝入紙符。

唐申屏幕里，紙符旁文字註釋

攝魂符：攝入陰氣1兩2錢。放入道爐焚燒后兌換等值道力。

黃色紙符中間空白處同樣出現「一兩二錢」的字樣。

胖子看過紙符：「草，虧大了虧大了，我出了8錢，老楊關織一共出了6錢，14錢花下去才賺回來12錢，還虧了2錢。勞資是不在乎這2千塊錢，可特么事關學分啊！不行！」

聽到胖子抱怨的唐申眨了眨眼：「照他這麼說，1錢就是1000塊錢？12錢，一兩二，那就是10錢等於1兩？」

胖子「回魂」，見關織撥打電話報警，阻止道：「等等，先別打妖妖靈，我們白忙活一場，還賠了2錢，關學妹的道器也被這貨弄壞了，這事不能只報警了事，得讓他漲漲記性。」

手上拿著毀壞木魚，正生氣的關織當然沒有意見，高個細想過後，也同意給醉漢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更是給外界一個明確的警告。

胖子對醉漢道：「跟我們走。」

醉漢拒絕，胖子用桃木劍柄稍稍「出鞘」，在他腦袋上輕磕一下，剛還掙扎的醉漢老實跟著三人往附近一幢酒樓走去。

而他們離開，唐申沒走，他拿出乾坤袋。

花蟹最初魂重1兩4錢多，最後被攝魂符收走附近的1兩2錢，噴水池四周還有溢散到遠處，總量2錢左右的陰氣。

至於胖子為什麼不繼續用攝魂符收走，唐申也不知道。

唐申拿著乾坤袋一處一處收取陰氣，這些陰氣說來也怪，不受風的影響，卻無法穿過附近商場的牆壁和大門，只能游弋飄蕩在室外。唐申搞不清楚這些陰氣究竟有質量呢，還是沒有質量。

不久后，唐申的這次圍觀吃瓜可以說收穫頗豐，總共2錢3分陰氣收入乾坤袋，能量顯示，從原先的48%跳到71%，又夠他用上幾天的了。

收集完陰氣，唐申準備打道回府，「嘭！」如同沙袋砸地的沉悶聲響自他背後傳來，接著就是周圍行人的恐懼尖叫聲。

唐申回過頭：「卧次……」剛被三人帶走的醉漢趴在地上出不了聲，唐申抬頭，這幢酒樓有四層樓高。

不過，也得虧就四層樓，醉漢悶了一會，翻過身，抱著腿嚎啕大哭，小腿上多出了一個折角，軟趴趴垂下。

沒一會，酒樓樓梯傳來匆忙腳步聲，人未到，胖子的大嗓門先到：「你作死啊！叫你跳你還真跳？！腦子裡缺根筋么？？」

三人匆忙走出酒樓，圍到醉漢周圍。

關織看到醉漢小腿上的折角，驚呼捂眼側頭，不敢再看。

胖子撓頭，高個皺眉，這下恐怕是他們三個麻煩大了。

關織背對醉漢：「學長，快報警叫救護車吧。」

胖子：「不用我們叫，旁邊早有人打電話了。」然後看向高個：「怎麼辦？也不知道樓道天台有沒有攝像頭，倒是街上有監控拍到是我們帶他上的樓。」

高個：「還能怎麼辦？只好回去向陳主任老實交代了。」

胖子惱火看向地上哭嚎醉漢：「嚎什麼嚎？已經給你叫救護車了！

特么你倒是光棍，說跳就跳，一點也不含糊，勞資想拉都來不及。

告訴你，事情一碼歸一碼，別以為斷了條腿我們就拿你沒辦法，那30萬你照樣得陪，大不了我也進去蹲上半年，出來繼續收拾你！」

高個低聲告誡：「行了，別說了，旁邊手機拍著。」

「呵，這哥們還真是條漢子。」唐申心道，他不是誇胖子，他誇的是地上醉漢，醉漢這一跳，30萬最少能抵掉10萬。

社會上這些閑散，論起混社會，他們是磚家，要頭腦有頭腦，要魄力有魄力，四層樓，唐申自問都不一定跨得出那一步。

唐申也不知道胖子他們三人怎麼想的，他們能出竅，可以變著花樣治這醉漢，偏偏往樓頂上帶，這不是主動送上門給人碰瓷，給人賴上么？

這下好了，陽魂出竅固然牛嗶到不行，可他們終究要歸竅，不可能永遠離開身體。

而既然離不開身體，那身體所做出的行為依然受法律管制，犯了法一樣要被判刑。要不是這樣，官府早用原子彈轟平洞府了，否則特么飛劍都出來了，這還了得？

這裡是市中心商業街，警察5分鐘內趕到，了解了事情經過，等救護車拉走醉漢，高、胖、關織三人坐上警車被帶走。

就是關織上車前，往唐申旁邊垃圾桶里扔了樣東西。

「卧槽！快看！楊超越！」唐申指向遠處高喊一聲，趁眾人轉頭看去，他把垃圾桶里的東西撿了就跑。

而盯上損壞木魚的遠不止他一個，剛胖子當著周圍行人面說了，木魚價值26萬，哪怕是壞的，也足夠引起旁人好奇、眼饞。

唐申因為站的近，搶了個先機，等其他惦記木魚的人回過神來，唐四兩早沒了影。

稍久，唐申從事發地的酒樓廁所里出來，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往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