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之卷 第三十三章
?魂葬結束以後,曹操親自帶著軍士為那些戰死的戰士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石碑,在石碑的正面刻上了那首秦風『無衣』,而背面則刻上了那些戰死士兵的姓名,作為北庭的聖碑膜拜,他要讓這種精神永遠存續下去,這剛烈將是整個華夏民族的魂魄,為了尊嚴,為了榮耀,寧死不悔,屈辱的生和悲壯的死,我們將選擇戰死!這就是他要讓後人銘記的。(逆來順受讓我們的民族延續了下來,但是看著那些屈辱的歷史,我卻寧願我們戰死!)
曹操一個人坐在了那石碑前,整整坐了一天,其間不斷地拉著那把胡琴,琴聲悲壯凄涼,他想起了在另一個時空,腳下這片大地,和自己流著同樣血液的族人曾經受到的苦難和恥辱,他又想到了這犧牲,在那個時代,為了尊嚴,他的祖輩付出了無數的犧牲才重新拿回了屬於他們的尊嚴和榮耀,那犧牲值得嗎,想到了和他同時代的那些置疑那些犧牲的言語,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憤怒了,為什麼後來的人會變成那樣,為什麼!
曹操掐弦的手早已血跡淋漓,但他渾然不覺,依舊疾拉不止,他不知道在那石碑下,有無數的士兵隨著他一起就那樣不吃不睡地度過了一天一夜,趙雲和曹布更是直直地跪在那堅硬的地上,一動都沒動過。
戲志才找到了寧芷,現在只有主母,只有她才能讓主公平靜下來。「我的丈夫在做他覺得他應該做的事情,我相信他一定會自己站起來,這是他的使命,這是他曾經對我說的,我相信他。」帶著淡淡的微笑,寧芷這樣對戲志才說道,然後走到了丈夫身邊,靜靜地坐了下去,依偎在了丈夫消瘦的肩膀上。
戲志才默然了,他是學霸王術的,輔佐明主成就不世霸業,是他一直所期望的,曹操對他而講不但是明主,更是承載了他所有的希望,作為一個霸主,是不應該有感情存在的,霸者無情,正因為無情,才能夠冷血地計算一切,成就霸業,這是他一直信奉的原則,但是現在他的信念卻在崩潰,一直以來,他認為曹操所做的一切都是最深層次的掩飾,他那看透一切的睿智和深邃的眼光絕不像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所能夠擁有的,英雄永遠只是英雄,而不會成為帝王霸主!可是現在他卻發現,也許他可以看見一個英雄一樣的皇帝誕生!戲志才低下了頭,沉默著走到了那些軍人中去。
不知過了多久,曹操的琴聲停止了,「謝謝你!」嘶啞的聲音低聲響起,微不可聞,但是寧芷卻彷彿聽到了似的,握緊了丈夫的手,「站起來,你的士兵還在等你呢?」「恩。」曹操站了起來,寧芷隨他一起站了起來,緊緊地挨在丈夫的身邊,「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會在你的身邊。」
金色的晨曦中,所有的士兵覺得他們看到了一副最美麗的畫面,他們的主公和他們的主母就那樣肩站在那裡,朝著他們微笑,那微笑讓他們覺得是如此的溫暖,看向了那高聳的石碑,他們在心中低聲道,「看到了嗎,我的兄弟,這就是我們想要守護的,尊嚴,榮耀,還有主公和主母的笑容!」
「在我們身後,是為了尊嚴和榮耀犧牲的袍澤,他們的血不會白流,他們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但是請你們答應我,這樣的犧牲今後將不會再有!」曹操嘶啞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隨著微風卻在空中清晰地響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神色一震,然後看向了他們的主公,一個一個默默地低下了頭。
「主公!」曹布和趙雲看向了向他們走來的曹操,叫了起來,因為他們兩個的疏忽,才白白地斷送了那些士兵的生命,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罪不可恕。「因為你們兩個的疏忽,讓這一萬多士兵枉死,但是無論怎樣都已經無法彌補你們的過錯,即使殺了你們又如何?」曹操靜靜地說道,曹布和趙雲並不是什麼莽夫,兵書戰策他們並不陌生,所以他才讓他們兩個和張飛一同領兵回援,但是卻沒想到!「從今天起,你們兩個要秉承那些戰死袍澤的意志,為了他們的這犧牲而終生征戰,這就是我對你們兩個的懲罰。」曹操說完,扶起了他們兩個,「從現在起,你們的生命再也不屬於你們自己了!」「主公!」曹布和趙雲的喉嚨似乎被堵住了,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在晨起的陽光下,所有的人漸漸散去,他們要為死去的兄弟守護他們想要守護的一切,所以他們更要堅持自己的信念,守在他們該處的位置上,做他們該做的事情。
呂布終於近距離見到了曹操,這全北庭所有人心目中的軍神,但是卻發現曹操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雄壯,反而有些消瘦,身上也沒有那種攝人的氣勢,看上去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
「奉先覺得我北庭如何?」看著面前後世被稱為三姓家奴的天下第一猛將,曹操淡淡問道,呂布是個率真的人,和那些偽君子比起來,他算是一個真小人,但是現在的他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純樸,從曹布和趙雲說的來看,他還沒有什麼野心,正是能夠收服的最好時機。
「回曹公,北庭很好,就像布小時候做夢那般好。」呂布答道,他並沒有騙曹操,他童年的時候也曾經幻想過一個美好的世道,但是那從來只在他的夢中出現過。「那麼奉先願意留在我北庭嗎?」曹操看向了呂布。「願為主公驅使。」呂布並不是什麼笨人,他立刻大聲答道。「那麼就先委屈奉先做個騎都尉,統領千騎吧!」曹操並不想讓呂布一下子擁有太多,還是一步一步讓他慢慢上來吧。「謝主公。」呂布並沒有絲毫地不悅,北庭的士兵是每個將軍所夢寐以求的,而他一下子擁有了千人之眾,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奉先,你身邊的那個小兵張遼,能否留在北庭一段時日。」「主公要張遼,那是他的福氣,布焉敢不從。」
就這樣,張遼被留在了曹操府邸中,做了曹昂的侍讀,曹操對於這個長子傾注了很多心血,他不希望日後他的孩子只是一群蠹蟲,所以曹昂從三歲起就開始練武,現在正是幫他找尋同伴的時候,而十三歲的張遼正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三年以後,曹昂就可以和張遼一同踏上戰場了。對於能夠留在曹操府邸,不時聆聽曹操的教誨,對於正是崇拜年齡的張遼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榮幸,他和曹昂住在了一起,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公子,幾天相處下來,張遼只覺得這位公子完全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沒有絲毫的氣焰,整個人平和得就像他的母親,但是堅韌的時候卻又讓人驚訝,和他曾經見過的那些豪門世家少爺完全不同。心底里,張遼已是認可了這位公子。
曹操回到北庭以後,安定了下來,現在他將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了對軍隊的再次整訓上,北庭的每個士兵都識字,也念過兵書,但是在一直以來的戰鬥中他們都忽視了自己所學,現在該是讓他們重視起來的時候了,在北庭,所有的士兵除了日常的訓練外,晚上又多了一個項目,那就是對歷代軍事戰例的研究,曹操不希望那種缺乏謀略而導致的犧牲再次出現。
對於北庭吞併并州一事,袁紹除了震驚之外再無他想,曹操再一次用他麾下的驚人戰力告訴了他什麼是天下最強的軍隊,而他現在帶著二十萬的軍隊在漢中與西涼交接的一帶每天零碎地對峙著,西涼鐵騎的戰力的確強悍,趁著西涼不穩的時機侵攻,他依然沒佔到什麼大便宜,比較之下,袁紹得出了一個沮喪的結論,那就是曹操的軍隊目前遠不是他所能擊敗的,現在的他反而要擔心曹操會否趁機攻掠中原。
「主公,目前陶謙仍然與青州軍在青徐一帶對峙,而太行山的曹軍也退回了冀州,並未在騷擾,相信以張頜將軍的能力,穩守是不會有問題的,如今唯一可惱的就是荊州的孫堅竟然攻佔了揚州,不過他也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只是在不斷加強荊揚二州的防守。」田豐向袁紹稟報著目前的局勢。
「可惡。」袁紹恨恨地罵了一句,他出兵以來除了將雍州更加穩固地置於自己手上以後,竟然再無所寸進,和董卓這個莽夫對峙打起了消耗戰,真是可惡啊!
「主公,不如撤兵吧。」沮授突然道,「眼下看來,西涼之軍兇悍異常,我們再留著也只是浪費糧草,至於新軍,這段時間以來得到的磨礪也是足夠,主公不若先回洛陽,穩固人心為上。」
「就這麼走?」袁紹看著沮授問道。「主公,想磨礪新軍,自可以以輪換制將軍隊置於漢中,而如今撤退也不是全然無利,主公奈何不了董卓,董卓同樣也休想攻入漢中和益州一步,眼下曹操打下了并州,還未穩固,董卓定然會去打那裡的主意,正好讓他們相鬥,若是董卓能逼得曹操動用大軍,我們自可以從袞州出大軍,先將冀州打下來。」沮授答道。「好,那麼便依你之言,三日後我們班師。」袁紹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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