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與火的燃燒,吞噬一切
「安妮,不要離開我」
驚呼著,萊克猛的坐了起來,一聲冷汗。恍惚片刻,他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茂密的紫桐樹下,邊上有一條清水彎彎的小河。
「原來我沒有死啊。」少年自言道,無言的仰望著濃密綠蔭,發起楞來。許久,他才明白,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噩夢,不由悵然若失起來。
一陣清風拂過,少年通體冰涼,狠狠打了個哆嗦,回過了神,他小聲的自問著,「我現在是在哪裡啊?」
「嘿,好小子,終於醒了。不錯不錯,熬了三天三夜居然沒死,不錯不錯,總算沒浪費本法師的一番功夫。」
萊克順著聲音,扭頭望去,才發現在自己左邊的3米處,麥基法師正在那裡悠閑的烤著河魚,他失聲道,「是你?」
「哼,臭小子,沒本事就不要學別人英雄救美。這次算你命好,遇上本法師,要不你的小命可就白白丟了。」麥基法師一邊翻烤著「吱吱」直響的魚身,一邊說愜意的說著。
「你——咕咕!」萊克心頭大怒,剛反唇相譏,肚子卻響聲大作起來,鬧得他滿臉通紅,捂著肚子尷尬不已。
「嘿,臭小子,是餓了吧。接著,先吃點東西。」麥基法師斜斜瞅了一眼,順手扔過一隻金黃色的烤魚過來,說,「你要知道,你可是連續昏迷三天了。現在還能醒過來,真的算你命大。」
說著說著,麥基感慨起來,「真是想不到,居然被那麼猛烈魔法的反噬,還一點事情沒有,自然之心就是好啊!」
「什麼,已經三天!」,萊克整個人凍住了,望著他,停住了咀嚼。
他的腦海里似乎又響起殺聲震天的里克城來,「殺啊,殺啊——」
不知不覺間,雙拳已經握的緊緊,萊克回憶起了一切。
他遲疑的躊躇的問著,「麥基法師,不……知道現……在的里……里克城怎麼樣了。那……里還有人活著嗎。」
猶豫的聲音,出賣了少年的內心彷徨。他害怕知道真相,他的心完全揪了起來。
麥基法師的神色亦有些黯淡,嘆了口氣,說:「沒了,什麼都沒了,無論是人還是物,什麼也沒有了。黑髮小子,現實點吧,現在的里克城只剩下一片廢墟了。」
萊克沒有說話。
麥基法師瞅了瞅的萊克,安慰道「唉,人死不能復生。黑髮小子,不要太難過了。」
「沒了,沒了,真的什麼都沒了嗎?」許久,萊克才自語著,木然地抓起烤魚,胡塞進嘴裡,咀嚼起來。嘴裡沒有任何滋味,淚水掛滿兩行。
「滴答……」
淚水滴落在碧綠的河水中。嘩嘩聲中,小河仍然不緊不慢的流淌著;勁風吹過,紫桐樹下,落英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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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難道直到現在也沒甩脫那些可惡的殺手嗎?」多明戈斜靠在枯死相思樹榦上,順手接過屬下遞過的破碗,一口喝盡。
為了逃命,王子殿下和他的下屬們已經在這荒郊野嶺之地奔竄三天三夜了。沒有糧食,沒有後援。如今,本是驚弓之鳥的他們,已經狼狽不堪了。
王子嘆了口氣,遙望著遠方如血的殘陽,耳邊亦不斷傳來手下痛苦呻吟、慘叫聲,他的心非常不好受,唉,這次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硬要來到里克城這樣的荒野之地,卻害的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大吃苦頭,還真是有點內疚。
「尤其是安妮,是我拖累了她。」多明戈心中一動,眼神已經落在:因為衣衫破爛不堪,而在雪白肌膚上布滿荊棘傷痕的安妮身上。王子的心中真是又愛又憐,又是傷感優勢感動!
「安妮,我真的對不起啊,是我拖累了你的一家。」侍衛把王子的內疚看在眼裡,小聲寬慰道:「王子殿下,請不要在內疚了,只要您能夠安全,相信亨特男爵一家在天堂也會十分高興的。」
「只要您,您能好好的照顧美麗的安妮小姐。」侍衛的聲音愈發迷離起來。
想當日,突圍不成的多明戈王子,被蒙面匪徒的強逼回男爵府中,已是無路可走。在那危急時刻,還是幸得男爵委託安妮帶路,將他們一干人等從密道帶出,才得以逃脫升天;而且為了掩護王子,亨特男爵的一家老小更是主動請纓留下,為他斷後,相信現在已經慘遭毒手。
「是的,既然是因為我,導致了安妮的不幸。」王子倏然站了起來,眼睛重新煥發出華彩,「好吧,偉大光明神,請你從現在開始作證,我多明戈將會用一生的時間來補償她的」
拳頭握的緊緊:「安妮,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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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域森林的幽暗深處,高林密叢之下,有座用紅豆杉木建造的精緻木屋。
萊克正躺在裡面的石床上,發著高燒。此時,他頭上布滿了黃豆般的汗珠,眼皮不斷的蠕動著,顯然他正在做著噩夢。
腦海里如沸水般翻滾著他前世今生的記憶碎片:「前世的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充滿遺憾;今世,雖再又給自己一次機會,還是沒有好好把握,一無所有。」
其實,在萊克的內心裡,一直都沒把他自己當做法蘭大陸的人,一直都是以旁觀者的心態生活著,妄想隨波逐流,從來也沒有主動爭取過。
「結果,幸福只能擦肩而過!」懊惱的淚珠不斷順著臉頰滾落,浸潤整個枕頭。
「而今天,維克多大叔,安妮,艾略大嬸,布朗大哥……我將為你們活著,是的,我將為你們好好活著,里克城的父老鄉親們,我——萊克對天發誓,將來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為你們復仇。在天國里的你們,就看著吧,保佑吧,讓我將為你們而活,讓我為你們復仇。」
萊克倏然睜開了眼睛,幽深的瞳孔中再也沒有往日的迷茫和彷徨。雖然血紅的眼裡,也曾充滿了淚水;但現在,更多的是火焰,熊熊燃燒的火焰,毀滅一切的復仇火焰。
麥基法師微步走進房間,目光很是複雜。
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那皮膚微黑,長著黑髮,身體結實瘦削的男孩,心中有些謂然:「唉,孩子,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
萊克的眼裡只有倔強。他長跪不起。
麥基法師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孩子,你起來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