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數據載入成功

倉庫內的設備很多，擺放沒有規律，林雨走到一台設備前，打開艙門，「把他抬進去。」

負責送他們回來的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沒動。

雖然得到秦漢批准，允許林雨一個人治療，而且要無條件配合，可這台設備實在太奇怪了。

像一個加大版的金屬棺材，只是比棺材更高更寬一些，艙門測面有一塊不知材質的透明窗口，可以看到「棺材」內部的情況，旁邊是一塊屏幕，林雨快速的輸入一些數據。

數據輸好，幾個黑衣人依然杵在原地，林雨輕笑一聲，「不用擔心，我平時也在裡面睡覺。」

黑衣人都表現出意外的神情，又相互看了眼。

林雨知道他們的想法，冷冷的說道，「你們是想等他完全液化，然後直接放棺材里抬走嗎？」

剛剛出去給秦漢打電話的黑衣匆匆外面跑進來，朝其他人點點頭，液化藍血人被放進了艙內。

「你們可以走了。」林雨的語氣很平淡。

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治好藍血人，確切的說藍血人對於他連陌生人都算不上，讓他想要試一試的並不是秦漢出手闊綽的一百萬，而是秦漢看著藍血人時候的眼神，那不是愛情，不是友情，而是一種林雨不曾體會不曾擁有的感情，他說不上來，但卻被動容了。

他是孤兒沒有父母，12歲的時候年邁慈愛的奶奶也去世了，一個人生活，小小年齡就體驗到社會的現實和冷酷，對於林雨來說這個世界是冷漠的，是孤獨的，是唯利是圖的。

在奶奶去世以後，他小小的心裡竟然只剩下一個信念，生存下去。他拒絕一切組織的幫助，在他倔強的小心靈里，那些都是施捨。雖然很節省，可是奶奶的積蓄僅僅支撐林雨讀完初中，從高中開始，他的字典里便僅剩下兩個字——賺錢。

他唯一可以稱作朋友的人，也就是同樣是孤兒的葉瀟，他和葉瀟既是同學也是夥伴。林雨在高中時的主要收入是有償代寫作業和替大學生寫論文。

一個高中生可以替大學生寫論文的本事一直是葉瀟崇拜林雨的理由之一，林雨是個學習天才，專業課本翻一翻，就能鼓動出一篇論文，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強項，僅限於理工類。

開始兩個人是互惠關係，林雨不願意跟人打交道，葉瀟就幫他聯繫有需求的人，然後分走一些錢。開始葉瀟也是為了賺生活費，後來倆人漸漸的成為彼此唯一的朋友，錢已經不是捆綁他們的唯一關係了。

林雨開始研究寵物葯，銷路並不好，葉瀟就義務幫他推銷。林雨沒錢，葉瀟就悄悄往林雨錢包里塞錢。林雨生病了，葉瀟會照顧他。林雨瘋狂做實驗不吃不喝不睡覺時，是葉瀟給他煮麵，提醒他時間，逼著他睡覺。林雨的秘密，也只有葉瀟一個人知道。

......

黑衣人走後，林雨將倉庫大門關上，同時關上窗戶。

此刻，倉庫內外時間便不再同步，他想利用時間的優勢避免秦漢的打擾，通過短暫的相處，林雨就發現，秦漢的性格和他的外表非常不一致......

藍血人也在倉庫里，不同步的時間並不會使他的液化變緩。

林雨希望通過控溫倉減緩液化速度，只是不知道這個方法會不會有用。

液化的藍血人躺在艙內，舒展的身體發出幽幽的藍光，體內的藍色液體翻滾著，呈現出隨機的形態，幽藍色的體液耀眼透亮，卻兇狠的吞噬了他的骨骼，正在吞噬他的肌肉，而下一個便是內臟。

此刻的藍血人僅僅可以看出人的輪廓，至於原來的身材和性別根本無法分辨。

林雨想通過降低液化藍血人的體表溫度從而減緩液化的速度。

現在屏幕上顯示艙內溫度是26攝氏度，藍血人還在用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液化。

林雨嘗試著將溫度降低8度，艙內迅速調至18度，原本在林雨的設想中，溫度越低病毒應該活性越差，液化速度也應該變緩，可是讓他愕然的事情發生了，溫度降低后液化速度反而更加急促，藍色體液迅速將它們的目標包裹。

林雨將溫度再次升高至26度。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林雨的心臟幾乎要跳到了身體外面，一身冷汗，手指還停留在屏幕上方，微微顫抖著。

他治療過無數小動物，可是現在躺在控溫艙里的是人，稍加不慎藍血人可能會提前死亡。

林雨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難道不是溫度越低活性越低？會是升高溫度？」

手指剛剛移動到屏幕上方，林雨蹙眉，「不對，這不是簡單的溫度高低，而是一個臨界值，一定會有這樣一個值，病毒在存儲和運輸中也需要讓它們減緩活性。雖然人會在外界溫度改變的情況下保持體溫的相對穩定，可是體表溫度改變，一定也會對體內的病毒有一定的干擾作用。林雨確定有這樣一個值的存在。而且他猜測會是越接近這個值，病毒的活性越慢，反之越快，所以跟溫度高低無關，重點是這個臨界值。

他不敢再貿然的輸入任何數字，任何外界的波動，都可能對藍血人的身體造成不可恢復到傷害，每一次刺激都會讓他的身體加速液化。

林雨大步走到書桌前，拿起紙筆開始計算起來，既然自己的寵物葯對這種病毒是有微弱抑制作用，那是不是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計算呢。

鉛筆和紙張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

數字公式在紙上不停的變換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突然。

林雨在最後一個數字上畫了一個圈。

23.3。

前前後後也只用了十分鐘而已，可是林雨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他在這個豪華型棺材里度過無數個寒冷的冬夜和酷熱的午夏。在這塊小小的數字控制屏上不知道按過多少次，可這一次卻是他最糾結最忐忑的一次。

23.3，確定。

視線穿過透明小窗，林雨的眸子中閃著藍色的光茫。

就在這時。

藍色的液體不再劇烈的翻滾，雖然並不是完全靜止不動，但是可以清晰的看到，已經沒有之前的兇猛。

速度變緩了。

這個臨界值很奇怪，其實18和23.3與26和23.3的差距並不大，可是從病毒活動強度看差距卻非常明顯，林雨猜測，在中心值兩側的溫度並不是均勻排開的，應該還存在其他波動，可這些都不是他現在該關心的。

病毒的活性已經降到最低，現在林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解藥。

這個過程要比尋找臨界溫度難得多，耗時得多。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屏幕上彈出葉瀟的信息：小雨，你一定不敢相信我今天經歷了什麼，真的太不可思議了，晚上出來跟你說。

林雨瞥眼信息內容，心想自己經歷的一切豈不是更不可思議。手機上的時間距離黑衣人出去僅僅過去兩分鐘，可是他卻已經在倉庫度過了兩個小時。

林雨坐在一張破舊的書桌前，書桌周圍堆放著大大小小的書，這些硬殼書當年都是為了容易保存製作的的「精裝版」，只是年代久遠，現在也沒有原來精裝的樣子。

林雨小時候經常翻閱父親留下來的這些書，可是裡面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多數是關於化學和醫學，即便是後來林雨學了很多專業知識，依然讀不懂，再後來他基本都把時間用在賺錢上，再也沒關心過那些怪書。只是偶爾用他們墊桌子，或是在實驗的時候墊手還不錯。條件艱苦，也不能苛求太多，林雨已經習慣這些操作。

林雨用從藍血人體內提取的組織進行反覆試驗，依然沒有任何進展，此刻如同和時間賽跑一般。

病毒在藍色血液中翻滾著，咆哮著......

林雨已經發現，對被感染的小白鼠起作用的是他自己研製的一種凝血因子製劑，其實就是止血藥，給小動物治外傷的。

林雨在知道凝血因子對病毒的作用后，嘗試了很多設想，可是都失敗了。

叮咚

手機再次響了一下。

林雨手一顫，解剖針划傷手指，一滴艷紅鮮血像一把鋒利的小刀劃過空氣，將沉悶死寂的空氣撕開一條細長的口子，無聲的砸在培養皿上。

林雨下意識的抽手，猛地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查看顯微鏡下的標本是否被污染。

鮮紅血滴將已經與凝血因子製劑接觸的藍色組織鎖住，猶如在藍蓮花的邊緣勾勒的一層紅色的光暈，似乎藍色的花瓣在和外圍紅色光暈都想主宰對方，此起彼伏，相互吞噬。

林雨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難道之前凝血因子試劑中缺少的是血清？人類的血清會對這種恐怖病毒起作用？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左手指尖一陣刺痛，剛才被解剖針刺破的手指正按在一本舊書上。

泛黃的書頁一張張飛速展開發出金色光茫，指尖傷口的血跡向四周延伸，在黃色的書頁上留下一條條紅色的血痕，像山川，像溪流，像天空中變幻的晚霞。

書頁以肉眼可以看得見的速度飛速的翻閱著，從林雨手指處四下散開的紅色紋路也在飛速移動。

林雨只感覺手臂發麻，成股的熱浪通過指尖流入手臂，不停的吸噬，一本，一本，又一本。

隨著數量的增多，速度也越來越快，力量不斷增大，林雨的手臂被這股力量帶動抬了起來，高高舉起。

這時他才猛然間發現，左手腕上的電子錶屏幕不再是時間，而是不停變換的代碼。速度太快，他根本看不清代碼的內容，轉眼間整條手臂已經失去知覺。

當最後一本書被吞噬后，林雨重重的摔在椅子上，艱難的抬起手腕。

手錶屏幕上清晰的顯示著一行字。

【數據已全部載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