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主任的機會
慕華陽坐著專車剛抵達省會城市并州,就在準備入住的接待所門前看見了王剛強和駱永輝的身影。
駱永輝過去是慕爺爺的警衛員,這次調查隊也是受了慕家提攜,在沈青交代了所有問題之後,駱永輝官升一級。
王剛強則是省級幹部,早在慕華陽來到小王莊村,王剛強明裡暗裡都是多有照顧的,哪怕在當初敏感時刻,王剛強被隔離審查,沒辦法給與直接的幫助,他也通過葛愛華給了慕華陽足夠的暗示。
兩人是一早就接到了消息的。慕華陽心裡明白,這兩個人是必須見的,至於其他人,他直接讓秘書以慕爺爺身體不好為理由拒絕了探視的請求。
這一次回去,慕華陽發現慕爺爺又老了很多,從前那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英雄如今連半碗飯都吃著費力。
尤其是慕爺爺心也變軟了。
慕華陽不能直接勸爺爺放棄他的兒子,自己的父親。只好通過其他辦法,讓慕爺爺離開休養身體。
這和大領導的心思是一樣的,杯酒釋兵權,能讓跟著自己的人都得個善終,這是每一個上位者都願意看到的。
慕爺爺起初是不願意的,只是對方將當年的事情全部翻出來,本來當初在小王莊村遺失線人,留下泄露機密的可能的案件就一直是慕爺爺的心病。
慕華陽以此為突破口,勸慕爺爺故地重遊,找出當年的秘密,這才讓慕爺爺鬆口,答應離京。
這兩年,每個人都經歷了很多,慕爺爺看著王剛強和駱永輝都從小夥子的模樣變成了如今兩鬢髮灰,只暗暗嘆道,「歲月不饒人啊!想當年你們在我身邊的時候還是華陽這麼大的模樣。」
駱永輝連忙道,「哪裡還能是小夥子的模樣,孩子都有華陽胸口高了。」
王剛強道,「老領導這次一定要多住住,我們這邊水土還是養人的。剛好聽說老謝叔也在,你們老戰友,總有很多當年可以絮叨絮叨。」
不得不說,王剛強的年歲大了,對老人家的心理把握的十分精準。
慕爺爺十分開心道,「是,這兩天華陽就陪我過去,聽說老謝對華陽也挺照顧的,你們知道我那個外孫媳婦,聽說是個爽利人,我也要看看,免得這小子藏著,總是不往家裡帶。」
對於慕華陽一個人回家,沒有帶雲祈之事,慕爺爺還是十分怨念的。
王剛強和駱永輝都不願意錯失了陪在老領導身側的機會,紛紛道,「我們陪您去!」
慕爺爺擺了擺手,「你們啊,都去好好工作,好好為人民服務。要我說啊,像是這一次沈青的事情為什麼不早早彙報呢!那麼多無辜的老百姓啊!還有那個陳教授,可是為我們文化事業做過貢獻的人,被迫害至此。小王,你可以得引以為戒,管好家裡人,樹立好家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被點了名的王剛強渾身一凜,想到自家幾個捨不得打罵管教無法無天的孩子,立馬保證道,「是,我一定會去多反思。老領導你可是給我提了個醒兒。你說我怎麼就教不出像華陽這樣的好孩子!」
聽到下屬誇讚自己的孫子,慕爺爺表面裝得雲淡風輕,實際上也是非常得意的,哪怕兒子把自己氣了個夠嗆,但是對於這個孫子,慕爺爺不得不說,養得好。
但是他也不能佔據所有功勞,總體上來說,慕華陽本身就不讓他操心,是個天生的好孩子。
「哪裡哪裡。虎父無犬子。你也不差,對孩子還是要多點耐心,多點引導,你這每天老是虎著個臉,也是不行的。你兒子又不是你秘書。對秘書也不能隨便撂臉色不是。」
話匣子打開了,幾個人倒是說說家裡的事兒,聊聊看法,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慕華陽原本是準備下午就回小王莊村的。但是眼看著晚飯的時間將近,天色也逐漸變黑。不得不在并州延誤一個晚上。
他在招待所的前台撥通了小王莊村的電話,謝家歡接的電話,聽說是慕知青問雲丫頭的情況,連忙將雲祈帶著人去縣城辦淮水河立項審批手續的事情告訴了慕華陽。
縣城距離并州不遠,但也有一百多公里。好在這次出行,慕爺爺帶了專車。
想到之前聽說的淮水河立項審批手續被卡,慕華陽還是決定走一趟縣城。
沈青出事兒了,蘿蔔被拔了,自然留下了很多的坑。老吳的靠山還算穩,但他已經收斂了很多。王帥被老吳調去了一家工廠。
縣城辦公室裡面實在不適合他小舅子這種沒腦子的人呆。
王帥走了,淮水河立項審批手續再度被擱置了下來。
無論是辦公室主任還是主管方面的領導,誰也不敢拍板子說給錢,當然,王帥為了這個事情跑前跑后的事情大家心裡葉門清。
都估摸著小王莊村的謝愛國有幾分道道,誰也不敢直接給拒絕立項,於是就擱置了下來。
眼前著夏天就要來臨,按照工期計劃,今年冬天面前能搭個工程架子,只是夏秋兩季,兩個村子的人都能用上簡易的渠道灌溉,既省了磨嘴皮子動手的功夫,又能讓兩個村子的村民都滿意,何樂而不為。
雲祈預估,整個工程要持續五年,五年之後,整個水利工程包括水庫在內一定會讓小王莊村走出不一樣的路子。
每一分鐘都關係到未來的計劃。
雲祈不得不拉著謝愛國一趟一趟的跑縣城。到了第三趟的時候,連謝愛國都覺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受不了這麼顛簸,於是才有了後來謝小樹跟著雲祈跑腿的情景。
雲祈很有耐心地坐在縣城辦公室的接待室裡面,看著穿著白襯衣打扮的十分乾淨好看的小姑娘帶著微笑,一杯接著一杯地給她倒水。
雲祈來者不拒,天氣本來就炎熱。
等到第五次從廁所回來,雲祈眯著眼睛看向穿著白襯衣的小姑娘。
「怎麼,你們領導這是不回來了吧!」
小姑娘笑著說,「要不您先回去。等我們主任有時間了,我就給您打電話,您再過來,這一趟一趟跑的,那麼遠,天氣又熱。」
雲祈打斷了小姑娘的話,「能跟我講講你們主任每天忙什麼嗎?說不定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他呢!」
小姑娘撇了撇嘴巴,心裡暗道,你一個村丫頭能給我們主任幫什麼忙。我們主任就在屋子裡面吹電風扇呢!就是不想見你,識相還不快走。
但是嘴巴上,小姑娘卻說,「好的,我會轉達您的話。」
雲祈不怕對方下黑手,也不怕對方直接給理由拒絕立項審批。但就怕這麼拖著,對方好言好語,面上帶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總不能不講道理。
雲祈壓了一口氣憋出一個笑容道,「就這樣,我今天就在這裡等。等不到,我就睡在這裡,看看你們主任明天早晨有沒有喝口水的功夫幫我們小村子解決一下實際難題。」
這話說的已經十分難聽了,但是再難聽的話,為主任守門的小姑娘也聽過。只要對方要罵人或者打人,她就能叫門口的保安武警。
小姑娘最怕的也是雲祈這種耍無賴賴著不走的。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情,領導可是說了,下班的時間到了,她就能回家。
小姑娘抬手給雲祈又倒了一杯水,「我們這裡也沒有好茶,您就安心坐著,我們領導來了,我一準讓他來幫您解決。都是急事情。哎,老百姓不容易,我們領導更加不容易。這每天啊連回家跟嫂子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謝小樹道,「是家裡媳婦做得難吃吧!」
小姑娘聽到謝小樹不經意間說出了實情,臉色一紅,道,「哪裡哪裡,都是忙的。為人民服務。」
躲在屋子裡面喝著茶愜意地看著報紙的主任心裡琢磨的卻不是老百姓,而是最近縣城裡面的人事調動。他已經四十八歲了,眼見著這個位置要熬到退休了。
可是這眼下突然有個機會能夠再進一步,主任就有點心動。奈何他年輕的時候不善鑽營,這時候都不知道該走誰的路子,有心無力。
慕華陽離開并州的時候連晚餐都沒來得及吃,只在路上解決了一下。他開的是爺爺的專車,他是打算晚上接了雲祈去見爺爺,明日他們一起回小王莊村的。
車子一進縣城,有眼見的交警就向上彙報了。畢竟這車牌太過於顯眼。慕華陽也知道這樣做很招搖,但是他覺著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家的小丫頭了。
雲祈還坐在接待室裡面,默默地在心裡算計著如何在項目上節省資金。
慕華陽是直接把車開進縣城辦公室的。車上貼著特殊通行證,門衛只是看了一眼,恭敬地敬禮,就放他進入了。
打聽了立項審批辦公室的位置,慕華陽生怕自己來晚了,雲祈辦完事情又回村子裡面了。
雲祈看見推開門的慕華陽十分意外,「你怎麼來了!」
慕華陽上下打量了雲祈一眼,發現雲祈這段日子瘦了不少,皮膚也黑了很多。知道小丫頭一直跑上跑下,有些心疼,琢磨著一會兒回去要給她好好補補。
「辦完了嗎?」慕華陽心裡暗自加了幾道菜,才問道。
雲祈搖了搖頭,「今天怕是辦不成,他們主任在外調研。」
慕華陽看向正準備下班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知道慕華陽的身份,連忙點頭道,「對,主任調研。要不你們再等等,留下名字我給主任打個電話,看能不能給你們急事急辦。」
慕華陽點了點頭,「電話給我吧!」
小姑娘連忙說,「我幫您撥!」小姑娘是看慕華陽身上還穿著白襯衣,哪怕有些褶皺,也能看出襯衣修身的剪裁和價值不菲的布料。
慕華陽點了點頭,雲祈就將資料遞給了慕華陽。
打電話是小姑娘和主任越好的暗號,一旦事情有變化,這樣的說辭可以留下很充裕的餘地。
小姑娘撥通電話給主任講明白了來龍去脈,蹲在辦公室裡面往外瞄著的主任也看到了慕華陽。
雖然感覺眼熟,但是主任還是在電話裡面問了問慕華陽的身份。
慕華陽只說是村裡面的知青,會和工程是一起參與水利工程的修建。
知識分子總是喜歡乾淨的衣服,主任撇了撇嘴,暗道給自己守門的小姑娘只知道看衣冠和相貌。一個小知青都來打擾自己。
主任在電話裡面直接道,「慕同志啊,不是我不給你辦,實在是這是一件涉及民生的大項目。我們必須經過……」
主任沒有說完,慕華陽直接掛了電話。
慕華陽直接轉身對雲祈道,「走吧,我先帶你吃飯!」
謝小樹看著慕華陽利索帥氣的樣子,眼裡有些發酸,但是又想想可以宰慕華陽,吃大戶,又不禁雀躍起來。
雲祈也點了點頭。
小姑娘還想說,看到慕華陽冷下來的的臉,又閉上了嘴巴。
慕華陽的車剛開出縣城辦公室的時候,主任就接到了老同事的電話。
「怎麼樣啊,老傢伙,聽說有貴人上你哪兒,你給人把事兒弄明白了沒有?今年的五十萬項目資金都在你手上,你要是給人辦了。你惦記的那個位置估計也就妥了。」
主任琢磨了下道,「哪裡有什麼貴人!今天就兩個村子裡面來的,都來了好幾次了。就那個小王莊村。我可不敢隨便動,那項目資金劉家村已經通過關係打招呼了,要拿走二十萬。」
電話裡面傳來驚詫聲,「老東西,你腦子進水了。都說今天大領導的車進來咱們院子,那小伙兒直接奔你辦公室,還是我侄子給人家指的方向。你不會把這種好機會推跑了吧!」
主任的腦子有點亂,他把這個消息在腦子裡面又過了三次,才放下電話跑出辦公室。
「他們人呢?」主任沖著小姑娘問道。
小姑娘指了指門外,「走了!」
「我的貴人!」主任看著空空如也的接待室沙發和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心裡頭莫名地像丟了什麼似的難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