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談判崩裂,錦瑟目的(一更)
「不敢?這世上還沒有本座不敢做的事!」若細緻去聽,還能聽出他話中隱著的少許惱羞成怒。
像是被人說破他心中所想引得的惱羞成怒。
對上禾風華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陳橫易面色又難看了幾分。
禾風華卻不願再多與他廢話,「好了,橫易先生是不想還是不敢,本郡主都不關心。到本郡主手裡的東西,斷沒有再吐出去的可能你。橫易先生也不必允諾什麼不參與到任何爭鬥中,您大可以陳家全力助傾城公主,左右以她的實力,多你陳家也不多。」
「什麼叫做多我陳家也不多?」陳橫易眉頭深皺,顯然是不大喜歡她這番說辭。
「橫易先生又何必明知故問,你陳家最厲害的莫過於這世上凡有些地位的家族都欠著你們人情,然而,這些世家大族幫忙查探點東西或是幫些其他的小忙尚可。又豈能與數百萬大軍相抗?」
「橫易先生不可能不知君臨天啟加上禾術,傾城公主手上有多少可調用的多少兵力。如此,是否有陳家的相助,您覺得對她來說真的重要麼?」
禾風華這是實話,只不過她把世家大族的人情的作用縮小了些。但即便陳家有那些人情在,她也知道陳家於顧月卿的意義並不大。
陳橫易面色變幻莫測。
他在陳家的利益與忠誠之間選擇了陳家利益,但不代表著他喜歡別人說陳家於顧月卿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尤其這話說出來他還無法反駁。
他的反應讓禾風華不由冷笑。
這種他可不忠,卻不容旁人主動棄他不用的人,最是令人厭惡。
忠便是忠,不忠便是不忠,分明不忠卻還要道貌岸然的表現出一副極是忠誠的模樣,豈不就是讓人厭惡么?
「本郡主的話已說清楚,橫易先生若無旁的事,請回吧。」
陳橫易好不容易才壓下因著她方才那番話帶出的複雜情緒,「鐵甲令,當真不還與本座?」
禾風華挑眉,「橫易先生覺得呢?」
「很好!那便別怪本座先禮後兵!」
「橫易先生這話怕是說錯了,您昨夜便著人來堵本郡主,可不是禮。橫易先生若有什麼手段,只管使出來就是,因為就算您不動手,本郡主也會就昨夜的事將賬算清楚。」
陳橫易冷哼一聲,便抬手示意那黑衣侍衛將他推出雅閣。
待他走後,禾風華便吩咐:「派些人手給陳橫易找點麻煩。」
「可、可是主上,現下我們的重心該放在奪權上,倘若老藥王知曉您在這時還分出人來應對旁人,恐會生氣……」
「無妨。」禾風華打斷她,「若師父知曉本郡主被人威脅過,定也會贊成本郡主的做法。」
為君著,不管何時何地,威嚴都不可冒犯。
這是自小師父便教她的道理。
她自然知道現下分出人手去對付陳橫易是不明智的,但這口氣她若不出,若傳揚出去,豈非讓旁人覺得她好欺負?
「本郡主此前吩咐的事儘快著手。」她指的是十日內讓禾術上下知曉禾玥就是顧月卿一事。
*
與此同時,緣玥宮。
顧月卿正坐在桌前批閱奏摺之類的東西,她是禾術儲君,一回來禾胥就命人將大半的奏摺拿來給她批閱,美其名曰讓她多了解禾術現下時局,實則不過是禾胥自己批閱了奏摺多年,厭煩了,恨不得馬上找個人來接手。
今日阮芸早早便來緣玥宮,此時正坐在一旁逗小君焰。
秋靈就是在這時走進來,拱手見禮,「主子,皇後娘娘。」
顧月卿將手中摺子放下,「何事?」
「主子,樊莊主著人送來一封信,道是旁人送到驛館交到她手中的,上面寫著……」
離得不算遠,顧月卿看清了秋靈手中那封信上寫著「傾城公主親啟」幾個字。
給傾城公主的信不僅送到樊箏手中,還是送到雲河之巔的驛館中。如此,便是說這送信之人知曉她此番身在禾術,更有甚者,知曉禾玥便是她。
一幫晃著搖籃逗小君焰的阮芸聽到秋靈的話,也不由停下動作。
顯然也想到了顧月卿所想。
很好奇會是什麼人送來的信。既是送到樊箏手中,便斷然不會是自己人,畢竟若是自己人,會直接將信送進宮來。
當然也不會是禾風華。
那麼又會是誰呢?
敵還是友?
「呈上來。」
秋靈依言上前。
顧月卿拿到信,拆開來看。待看清裡面的內容以及那落款的「夏錦瑟」三個字,神色忽而變得有幾分莫測。
夏錦瑟竟還沒死么。
這可真叫人意外,畢竟她的死訊都在藥王山傳遍了,據說夏旭還因此事將嚴玉也就是燕珏逐出了藥王山。
此番卻來告訴她,本已死去的人還活著。不僅如此,還給她送信尋合作。
夏錦瑟不是一心想殺她么?此番卻來與她示好。
阮芸見顧月卿自來無波的神色有變化,不由問道:「玥兒,何人來的信?」
秋靈也好奇,她跟在自家主子身邊多年,對主子很是了解。尋常事斷不能牽動主子的心緒,此番主子既是因這封信有情緒波動,她便不得不上心。
顧月卿也沒打算瞞她們,朱唇輕啟,吐出三個字:「夏錦瑟。」
「夏錦瑟?」阮芸一下子沒想起來是誰。
倒是秋靈驚疑道:「夏錦瑟?她不是死了嗎?夏葉親眼看到藥王大弟子嚴玉,也就是大燕的珏王將她殺了。夏葉斷不會看錯,那夏錦瑟怎又活了?還給主子送信……」
她不是一心想殺主子么?現下給主子送信又是怎麼回事?
秋靈有點懵。
一聽秋靈說起「藥王」二字,阮芸便想起了夏錦瑟是何人,心下亦是驚疑,「玥兒,這夏錦瑟尋你何事?」
別看她遠在禾術,顧月卿的消息也不好探,卻還是知道此前在天啟,夏錦瑟曾險些傷害顧月卿的事。
當然,阮芸能探到,不過是顧月卿未有意瞞著她罷了。若非得顧月卿允許,阮芸又豈會輕易探到她的消息。
既知夏錦瑟曾於顧月卿不利,阮芸自也知夏錦瑟心悅君凰,視顧月卿為大敵。
敵人送來的信,定然沒安什麼好心。
「說了些事,讓我的某些猜測得到了肯定。」譬如,君凰此前確實中了蠱,還有君凰落到夏堯手裡,被他帶回萬毒谷飽受那一個月的萬毒蝕身之痛,乃是老藥王夏旭有意為之。
甚至於君都叛亂,君凰為夏旭所救,也是夏旭一早便算計好的。
想將君凰控制在手裡,並以君凰控制君臨!
好大的野心!
想到這裡,顧月卿其實有些后怕。
若非她和親君臨,若非她將君凰身上的毒和蠱都解了,君凰此一生豈非都要受制於人?
她不在乎君臨的江山可否會因此落到旁人手中,她在乎的是,君凰會不能照著自己的意願做事,被人控制著!
以君凰的高傲,若是被人控制,於他來說就是生不如死!
夏旭怎麼敢!
還有夏錦瑟,竟妄想借她的手除去禾風華。
禾風華她會殺,卻不是因夏錦瑟這封尋合作的書信。比起禾風華,她更不喜夏錦瑟這個人。
一個覬覦她男人的人,她曾留她一命都是看在夏旭救過君凰一場的份上,且這點情分也已在夏錦瑟再次刺殺她時消耗殆盡。
更況如今她已知夏旭真面目。
也就是說,那點已被夏錦瑟消耗殆盡的情分,實則是不存在的。不僅如此,夏旭曾那樣算計過君凰,和她就是不死不休!
所以不管是禾風華夏錦瑟還是夏旭,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夏錦瑟想與我合作殺了禾風華。」信握在手中,已皺成一團。
阮芸沒注意到,但了解顧月卿的秋靈卻留意到了。這信上定然還說了別的事,不然主子也不會如此憤怒。
不過既是主子不說,她也不會多問。
聽令行事即可。
「夏錦瑟要殺禾風華,那禾風華背後的人應就如主子的猜想一般,是老藥王夏旭。」不然夏錦瑟和禾風華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斷不可能對禾風華存有殺機。
「那玥兒可要與她合作?」阮芸尚不知顧月卿昨日還有禾風華身後的人是夏旭這番猜測,不過結合方才顧月卿和秋靈的話,她大抵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驚詫自是有的,只是阮芸活到這個年歲,經歷了這麼多事,心裡的接受能力非常人能及,那點驚詫很快便被她壓下。
「一併除去。」
四個字,全然的表示了她的打算。
不合作,但無論是禾風華夏旭還是夏錦瑟,她都要殺。
「你自己有打算便好,若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告知我一聲便是。」頓頓,阮芸又道:「對了,還有一事我忘了與你說。近來我接到消息,父、父親似乎已到雲河之巔。」
姨母的父親……
陳橫易。
想到陳橫易,顧月卿神色便有幾分古怪。
從前她怨陳家,隨著時間流逝,她的怨便一點點消散,但對陳家始終還存著一絲幻想。只是這幻想在陳久祝要殺她,而陳橫易對她又是那般態度之後,徹底破滅。
陳家於她來說,已無所謂。
可偏生陳橫易當初因救她毀了一雙腿,這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素來不喜欠人情,如今卻是欠著陳橫易一雙腿。這層關係,就是想斷也斷不了。
情分沒有了,人情卻還在。
若不還,更是牽扯不斷。
所以無論如何,這個人情她都是要還的。
「姨母可想見他?」
阮芸聞言,神色一頓,沒說話。
「姨母若是想見,我著人去查探查探,待確定人真在雲河之巔,便將其請來見姨母。」
「……不必了。」阮芸眼帘微垂,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就算斷了關係,那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幾十年不見,哪裡會絲毫不想念?
只是見了又能如何?她已被逐出家門,怕是連一聲「父親」他也不會容許她喚。加之幾十年不見,早已生分。
見面又能說什麼?
她都這麼說了,顧月卿自然不強求,即便她能看出阮芸的掙扎。
不過,即便不見人,顧月卿也還是會著人去查。
陳橫易腿腳不便,自來都是待在廖月閣,此前出現在天啟已是例外,這番還不遠萬里來到禾術,若說沒什麼目的,顧月卿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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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雲河之巔某處院子中。
「信送去了?」正是坐在屋中梳妝台前往臉上的傷疤抹葯的夏錦瑟。
她身後的婢女恭謹應聲:「是的聖女,信送到驛館后,樊莊主便即刻著人將其送到皇宮,此番應已到傾城公主手中。」
遲疑片刻,婢女又問:「可是聖女,以您曾經與傾城公主的關係,她真能答應與您的合作?」
夏錦瑟擦藥的動作一頓,唇角勾出一抹森然的笑,「答不答應又何妨?只要她殺了禾風華,本聖女的目的便達到了。本聖女寫這封信,目的不在合作,而在借刀殺人!」
婢女有點被她陰森森的笑嚇到,忙垂首恭維道:「聖女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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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