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屍魄披魂
二叔,在那張雪白的人皮上作畫,不!準確的說...是在紋身!在一張死女人的皮上紋身。
這張人皮因為失去了血液的滋養,已經變得跟紙一樣白!二叔輕車熟路,造詣極高!連草稿都不用打,直接在不可修復的人皮上針刺上墨......而且,就彷彿是我在「親自」操刀!
沒錯!每操作一下,我的記憶就梗醒一分,「我」就是二叔,二叔就是「我」,這熟悉的套路好像.....已經練習了上百次!
詭異的圖案漸漸呈現,那竟然是張帶著極濃西藏特色的「唐卡」!神佛位於中央手舞足蹈,腳下踩著骷髏,周遭一圈兒360度全是那種掙扎哀嚎的受難「眾生」......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以想象...二叔畫這個幹什麼?還要在一個死女人的皮上畫,他說...前兩天去了趟西藏......看來,西藏、藏密唐卡、人皮,這裡面肯定有聯繫!那裡是他經常跑的地方,二叔在畫這張人皮的時候,還壓根不認識我呢。
他耐心的「紋」著,時間快速的過濾,如何給人皮紋身的技巧已經牢牢的刻在我腦子裡,沒想到...從二叔身上學到第一個本身,竟然就是畫死人皮!
意念中場景為之切換......二叔拎著一個皮箱,一步步的踩著樓梯向上走,這裡,我認出來了,正是古董店的二樓,我仍依附在他的身上,跟隨他的腳步和節奏。
厚重的防盜門打開了,令我吃驚的是.....裡面的場景,跟我之前進來時...不盡相同,沒有鋪天蓋地的像是大字報一樣的山水畫,正中央地板上只有一口棺材!神龕牌位上...也只有一個靈牌!
那上面仍寫著江曉芸三個字,沒有我想知道的那個牌位!
二叔走到棺材前,將板子抽開,令人吃驚的是,棺材內部空無一物,竟然出現了一個狹小的階梯,像是通往下方的暗道!
我難以置信!這棺材的底板壓根就不存在,下面竟然是一個暗門!
二叔拎著皮箱,抬腳進了棺材,然後一點點艱難的往下挪探。
台階十分的陡,二叔走的很費勁,然而徹底鑽下了棺材后,下面的隧道就寬敞多了......
我腦子嗡嗡作響,附在二叔的軀殼內,再次懷疑起了人生!
這不可能啊?二樓房間垂直下面就是古董店大廳,寬敞空曠,沒有預留地能修這暗道呀!
難道...是我時空感錯位了?可是...就算真的有暗道,為啥不修在地下,反而修在了二樓,這...這不是有病嗎?
二叔拎著皮箱一步步向下,陣陣陰風吹了上來,我感覺越來越冷,像是到了冰窖里。
隧道的盡頭是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門,推開后,又是一陣狂風撲面,我見到了一片灰茫茫的世界!白雪皚皚,黑幕的雲天,氛圍...有點像海棠所窩居的棄屍嶺,只是周遭的比例正常。
在前方不遠處,沒有漫山遍嶺的骸骨,而是一片黑茫茫的大海,海水奔涌咆哮著,令人望之有一種絕望的壓迫感!
二叔向海岸走去,我的目光很快被一個模樣奇特的皮筏子吸引了過去!
當我看清那皮筏子真實的造型時,驚得靈魂差點凝固了!那竟然是...一張張人皮編織成的筏子!每張人皮,都被吹的跟「豬」一樣胖,口鼻眼睛耳朵縫死,手腳栓縛,張張相纏,最後...形成了一艘詭異恐怖的皮筏!
這皮筏明顯還沒完工!只是修造到了一半兒,二叔走到「船」前,打開了皮箱......
裡面是幾張新鮮的人皮,被二叔取出后抖了抖,鋪展在地上,它們的「竅孔」已經被封死了,只留下了嘴,二叔開始對著人皮的嘴吹氣,那人皮一點點的,像是充氣娃娃般的鼓了起來。
我發誓從沒見過如此詭異邪性的畫面,二叔太殘忍了!這些人皮,曾經都是年輕鮮活的生命,最後...竟落得這般下場!尤其是他用針扎那些女孩的嘴唇,一下下縫的時候,更讓我覺得...生命的脆弱和不值錢......
.....
一瞬間,我從夢魘中醒了過來,躺在棺材里遍體顫抖!
「呵呵,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這點兒都受不了,」顱腔里,二叔的天魂笑道。
我驚顫的嗓子眼咽了下:「二叔!你...你造人皮筏子要幹啥呀?」
二叔微微嘆了口氣:「接心愛的女人回來呀。」
「心愛的女人?」
「不錯!咳,二叔也有心愛的女人呀,只是她死的太早了,不然,這軀殼也不會變成魔鬼,」二叔的天魂說。
「她是誰呀?」我好奇的問。
「咳!」天魂長嘆一口氣:「一個道姑。」
「道姑?」我不可思議。
「不錯!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美麗的女人,」二叔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惆悵和傷感。
「她怎麼死的呀?」我好奇的繼續問。
「呵呵,小雨你別心急啊,與其我跟你講不如你親身經歷,」二叔笑著說。
「親身經歷.....?二叔,我受夠了,剛才吃人的滋味兒真要把我逼瘋,我真不想再跟你的軀殼感同身受了,」我崩潰道。
「哈哈哈!」二叔笑著說:「小雨呀,男人要有一顆強大的心,什麼叫有見識呀?享受過最好的,承受過最差的,這才叫有見識,好人只有比壞人更強大,才能斗得過它呀。」
他說的好有道理,只是...親身去體味一個魔鬼的過往,會嚴重影響我的心理健康。
「二叔,其實...我覺得你這人挺好的,不像是個壞人,以前還當過兵,熱心腸,後來.....咋就成了魔鬼了呢,你控制不住軀體的行為嗎?」我不解的問。
二叔惆悵的嘆了口氣:「天魂主導人的善念,但僅僅是提醒和反思的作用,真正操控行為的是地魂,如果天魂說了都算,這世上就沒壞人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二叔的身體,本是個無魂之人,但地魂位不能缺著呀,正如那畜生告訴你的,他剋死了自己的爸爸,討得了一個生的機會,成了活屍,我替代地魂操控著這個軀殼,如果不出意外,可以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生,但壞就壞在一些事兒上,讓他的魄過於強大,從而多生出來了一個屍魄!」
「多生出來了一個屍魄?」我吃驚的張大嘴。
二叔說:「不錯!魄是邪惡的,天魂是善良的,地魂是搖擺的,這個新生的魄一開始不大,我沒放在心上,後來,越來越強勢,直接逼退了我...操控起這個軀殼來,要不是我強行牽制著,還指不定要造什麼孽呢!」
「二叔,那我爺爺的地魂?」我緊張的問。
「咳!你爺爺就是他害死的,地魂被勾了出來,遭了屍魄的污染,與其徹底融合后,成了一個新的地魂,」二叔解釋道。
「那......」
「所以呀,小雨,你不要覺得,那個地魂是你爺爺的就會不害你,它已經徹底變質了,白骨無情,生死兩家人,你忘了我跟你講過的知青女僵弒母的事情了嗎?你在天通苑租房子做的那個和爺爺相會的夢,就是那個屍魄安排的,它披著你爺爺地魂的皮!」
二叔說的我腦子嗡嗡作響,果真是套路!太恐怖了...我又想起了當時的場景,爺爺說我有災禍,讓我去找二爸,還說...只有二爸能救我!
「二叔,那又是什麼變故,讓你.....不,讓那個屍魄產生,然後一點點佔據軀殼的主導權呢?」我心驚的問。
二叔輕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你不願意身臨其境的去體會,那就讓二叔帶著你,一起去回顧下當年的一切吧。」
.....
二叔當兵的時候,正值對越自衛反擊戰,雖然仗打了不到一個月結束了,但局勢並不消停,越南政府仗了北邊蘇聯的勢,跟瘋狗一樣不停的騷擾,所以一直到一九八幾年,老山前線還是戰火不斷。
為了強化北疆的軍事警戒,那時候二叔他們演習全部都是實彈!以提防老毛子突發性的犯賤,事情就發生在一次軍事演習中,此時...距離二叔從那棺材精墳里逃出來已經有半年了!
他們是一個整編班十個人,按照演習計劃,模擬蘇軍突然入侵,要穿過一片方圓十幾公里的老林子到達阻擊地點。
然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進入這片林子后,整個班竟然鬼使神差的迷了路!
這對於部隊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姑且不說野戰軍部隊的過硬的素養,這片林子...他們所在的偵察連早就走過不下十幾次了,根本不可能迷路啊!
但現實就冷冰冰的擺在面前,越往裡走越陌生,天也越來越黑,感覺...都快到外興安嶺了,更匪夷所思的是,通訊設施全部失靈,就像是受到敵軍信號干擾一樣!
軍人的警覺讓班長宋紅衛有些懷疑,真的可能是老毛子搗的鬼,干擾了信號,戰爭說來就來!然而...通訊設施失靈是一方面,這山裡的路...幾個偵查兵不至於認不清吧,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他們根據夕陽的方位確定出林子的方向,演習任務失敗了,這都遲到3-4個鐘頭了,等著回連部接收處分吧,然而.....直到太陽落了山,山林間颳起了鵝毛大雪,他們依舊沒能走出這片林子!
雪越下越大,可見度也越來越低,戰士們打開了手電筒,在夜幕下繼續行軍!
當他們翻過一個山頭,以為就要走出這片林子的時候,絕望的發現,前方白茫茫一片,竟然又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似乎...推算的方向是錯的,他們越走越遠了!
班長老宋是四川人,氣的直罵先人板板!而機敏的偵察兵小孫此時卻大叫了起來:「你們快看!那兒有個人!」
戰友們紛紛朝小孫指的方向看去,但見離他們十幾米遠,有一塊兒平整低矮的凸石,石頭上好像側躺著個小老頭,背靠著他們蜷縮成一團!
PS:今早去醫院了,更新有點遲了。後面我想改到晚上九點十點這個時間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