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出走
前清的庄親王府邸現在是大元帥府邸今後就是皇宮了。前面的殿堂在八國聯軍進京的時候被燒成了一片瓦礫後半部分的建築倒還是完整無缺。
庄虎臣平時很少在這裡每天的政務繁忙他在家的時候很少。趙馭德老年得子忙了許久今天得閑拉上楊士琦和李貴來到這裡。他許久沒見庄虎臣的兒子心裡著實的挂念這個四歲的孩子。
楚顰兒知道他寵愛庄新國知道自己在身邊一老一少也玩不痛快就把孩子丟在花園中自己回到房間去了連個丫鬟、僕役都沒留下。碩大的花園裡就只有趙馭德、楊士琦、李貴和庄新國四個人。
小孩子見媽媽不在立刻就活躍起來李貴也是小孩子性格和他在園子里瘋跑玩的不亦樂乎口
「臭小子你敢拿彈弓打我?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八瓣!別讓我抓住你啊!」
「你敢打我我就讓趙爺爺打死你活剝了你的皮!涮你的肉下火鍋!」
李貴和乳虎一個大孩子一個小孩子在後院的花園裡追逐打鬧。趙馭德、楊士琦準備了幾個小菜捻著鬍鬚喝酒邊看邊笑個不停。
楊士琦拿起炒的焦黃的花生委到嘴裡笑道:」老趙啊連乳虎子都知道你活剝人皮、吃人心的惡名你老人家也是威名遠播啊!」
趙馭德憨厚的笑著一臉的慈祥絲毫看不出當年兩淮軍中悍將的煞氣。他剛剛老年得子正是心花怒放的時候老婆儘管年輕卻非常有當家主事兒的大婦模樣里裡外外的事情料理的清清爽爽很是讓他省心。林小雅能幹又通情理包括庄虎臣的小妾冰兒、小青馬福祥的妹子馬纓花都拿她當了主心骨什麼事情都要從她那裡討個主意。
一群女人率林小雅隱隱成了領袖。
楊士琦曾經打趣趙馭德說過如果林小雅要是個男的夠個宰相的材料。
楊士琦倒了杯酒自斟自飲道:「老趙你那個錢莊子改帝國中央銀行的事情現在辦的怎麼樣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比打仗都緊要些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兒啊!」
趙馭德看著李貴和乳虎打鬧心不在焉的道:「那些事情有賈繼英操心還有喬家的喬映霞曹家的曹鴻彰他們幫忙又有一大幫子的真洋鬼子和假洋鬼子忙忙呵呵的我瞎操什麼心啊!」
楊士琦裝模作樣的長嘆一聲道:「哎當年在山西祁縣我和賈繼英喝酒聊天機緣巧合被你和庄虎臣聽見了結果是我賣給了庄虎臣賈繼英賣給了你!命數啊我和賈繼英累死累活成就了你們倆庄虎臣要當皇帝了你呢早就是中國的頭一號大財主我和賈繼英呢什麼都沒撈著還累個臭死真是天道不公啊!讓我楊士琦也只有徒呼奈何!」
楊士琦仰天長嘆只是表情、動仵誇張一看就是在做戲。
趙馭德咧開嘴呵呵的笑親手替楊士琦倒了杯酒捏開楊士琦的嘴倒了進去又塞進一片醬牛肉:「有吃有喝還堵不住你的嘴這一杯酒算是謝你了!」
楊士琦被灌的太猛咳嗽了半天指著趙馭德要罵卻憋得臉紅也沒說出一句過了許久眼睛里浮現出掩飾住的鼻寞和哀傷口
趙馭德儘管是個粗人可是畢競年齡放在那裡見得事情也多了曉得楊士琦肯定有心事一邊幫他拍打著後背一邊問道:「老楊你有話說吧?咱們老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
楊士琦過了片刻苦笑著道:「是啊真想多和你們說說話啊再不說今後恐怕就沒機會說了。」
趙馭德一驚忙道:」老楊你怎麼了?身子骨不舒服了?我跟你說啊你也四十好幾奔五十的人了自己的身子骨一定要當心!不要怪我說你啊你左一房右一房的弄那麼多小老婆有什麼好處?這男人的精血那是有限的就像米缸里的米舀了一瓢又一瓢的光吃不種再多也有吃乾淨的時候啊那還行啊?你說你哪裡不舒服了我現在就派人給你傳大夫去。」
楊士琦哭笑不得偷偷的用腳後跟跺了趙馭德的腳面。趙馭德猝不及防哎呦一聲就蹦了起來。
「楊士琦你個***好心當做驢肝肺你踩老子幹什麼!「趙馭德虎著眼睛吼道。
楊士琦一扯他衣襟道:「坐下坐下乳虎子還在啊你就滿嘴的零碎教壞了孩子!」
趙馭德自覺失言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
楊士琦又喝了杯酒給自己點了根煙又遞給趙馭德一根洋煙然後道:「老趙啊我準備去安南了等過兩天陳鐵丹從日本帶著艦隊回來以後見見這小子我就走了。」
楊士琦要走的消息趙馭德是老早就有耳聞但是他一是沒有當真而是老婆要生孩子忙的腳不沾地所以就沒放在心上。現在親耳聽見他有些急了拉著楊士琦的手道:「老楊啊你可不能走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這少爺的江山剛打下來還沒做穩屁股呢!你現在走了那不是撂他的挑子嗎?再說了少爺當了皇上你就得去當宰相啊!你們一個劉邦一個蕭何那是多好的事兒啊!你現在走知道的人說是你老楊自己想走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家少爺為人刻薄卸磨殺驢呢!」
楊士琦苦笑著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抽煙。
趙馭德見他不說話真的急眼了一把將煙捲從他嘴上奪了下來低聲罵道:「你這個狗娘養的是不是惦記著安南顧小五那裡的那群洋婊子了?我這就給顧小五電報去讓他把那洋婊子窩給老子拆了!」
說罷趙馭德大叫一聲:「來人給我拍電報!」
楊士琦趕緊捌主他低聲道:「你什麼瘋啊!我就那麼沒出息?」
趙馭德見他似乎有難言之隱就又規勸道:「老楊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你是開國的元勛這第一功臣舟名頭誰都搶不去的你不要怕別人胡說八道不就是在上海賣了點大煙啊這個事兒我早就知道了哪個朝廷開國的時候沒弄過見不到人的事情?李世民那是什麼樣的英雄不也還干過殺兄滅弟的事情!今後誰敢拿這個事情來下蛆我老趙就砍了他個王八蛋!」
楊士琦對趙馭德非常了解知道他是直心直腸子的人說過的話就算數知道他是真心的對自己不免有些感動拉著趙馭德的手半晌無語。
趙馭德以為楊士琦心意有些動搖忙趁熱打鐵道:「老楊啊我家少爺的脾氣秉性你是最了解的他為人心善待人也寬厚治軍雖然嚴但是待人是掏心窩子的那種他沒有那些曲曲彎彎的腸子啊。他這種人我看啊帶兵打仗是好樣的要是當皇帝做江山沒有個忠心耿耿又能掐會算的人幫著恐怕不成!我瞧著張之洞、袁世凱那些人心裡就犯嘀咕總覺得他們鱉著壞要害我們少爺我的心眼不夠使的想幫一把可有心無力有你老楊這樣的聰明人幫襯著我放心啊!你這個傢伙心眼多要是比壞的話他們比不過你!」
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說的楊士琦不曉得是該感動還是該好笑臉上陰一陣晴一陣最後還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老趙老趙你直接就說我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算了!」
趙馭德一本正經的道:「這當官的尤其是當大官的有幾個好東西?你老楊就不是什麼好人你來對付他們那是以毒攻毒!」
楊士琦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嘆了口氣道:「老趙啊你說的不錯打江山的時候我這種人是有用的那會兒耍的就是陰謀掄起玩陰的我老楊不懼誰也不輸於誰可是庄虎臣現在弄的這一套體制、制衡、咨議局之類的玩意兒我是壓根就不懂別說我不懂你把張之洞、袁世凱、長庚、岑春煊這些人都叫來你問問他們誰懂?現在是建立新朝廷要安撫天下今後治國靠的是陽謀再耍陰謀就落了下乘了!庄虎臣的性子寬厚天下受苦多年正是需要仁君聖主收拾民心的時候他的本事夠用了!張之洞、袁世凱是有點手段可那也都是上不得檯面的陰謀庄虎臣搞的這一套他們別說懂了連看都看不明白他們也就是個擺設而已他們玩不出什麼花樣的!
再說了天下能戰的軍隊不論是水師還是6師都對他忠心耿耿除了他之外哪個使喚的動?別說馬福祥、陳鐵丹、王天縱這些他一手提拔的大將了就是下面的小軍官、小參謀都是蘭州6軍學堂出身的庄虎臣可一直是他們的校長啊!就算有哪個大將吃了熊心豹子膽想作亂恐怕他也號令不起來軍隊怕是反意一露下面的軍官就先殺了他立功請賞不要怕沒有這支大軍的支持誰想作亂都是找死!況且現在的形勢不比任何一個朝代誰想造反先是要靠洋人支持而庄虎臣在咱中國沒人比他懂洋人的心思和打算了和洋人打交道他什麼時候吃過虧啊?」
趙馭德聽他說得有理心底稍微定了一點然後又勸道:「就算你覺得今後有本事無法施展也不必去安南啊!那裡是蠻荒之地到處是煙瘴從來都是配犯人的地方。你要是不想當官了咱老哥們也不在北京城呆了咱都回安徽老家住著反正我這個錢莊的東家也是擺設我也陪著你回去到安徽咱們買地、買房子你和我都不缺錢咱安安生生的過後半輩子何必去那鬼地方呢?」
楊士琦也動了感情悠然的看著天空的雲彩慢悠悠的道:「老趙你的心思我懂!我和你不同你是乾乾淨淨賺的錢雖然不是憑本事可你老楊有運氣啊憑運氣賺錢再大的財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我不同啊我在上海當道台的時候名聲太壞了勒索官吏、盤剝商戶壟斷上海周邊府縣的大煙我作孽太多啊這些錢都帶著血絲呢!」
趙馭德眼睛一紅怒喝道:「這錢又不是你老楊揣自己腰包去了?那不都是為了少爺嘛今後少爺當了皇上誰敢拿這個事情上摺子參你那就是居心叵測的逆賊!「
楊士琦苦笑道:「就是因為這些錢沒有裝到我荷包里我才走的心安理得對於上海老百姓來說我是最壞的一任的上海道!我做的事情虧心可我不後悔要是再回到當年我還會這麼干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大清國必須要亡早一天亡老百姓少受一天的罪!這個是出於公心我老楊不能說沒有私心我要的就是在青史上留個姓名將來有一天後代子孫提起了這滅了大清國的也有我一份、可我必須走啊我不走將來就有人拿這個事情噁心庄虎臣說他是靠著販大煙當的皇帝!洋人說君主國是靠榮譽維持的這話我覺得說的在理皇帝不能有污點我走了髒水往我一個人身上潑天雷是我一個人頂我不走恐怕有人會含沙射影所以我得走不能逼得庄虎臣將來難做人啊!」
趙馭德聽了半天眼眶也紅了一顆老淚在眼眶裡打轉噗通一聲毫無徵兆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哽咽著道:「老楊啊莊家對不住你啊!我替莊家給你磕頭了!」
楊士琦想把他拉起來奈何自己的小身板怎麼拽得動只好生生的受了他一禮。
「庄虎臣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如果不是當年遇見他我現在恐怕還是安徽泗州一個閑散的候補道天下誰知道我是何許人也?哈哈今天的中國官場上只要有個耳朵的人哪個敢說沒聽過我楊士琦的大名?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要建功立業要的就是青史留名此願已足死也心甘情願!其他的什麼榮華富貴都是過眼雲煙我楊士琦是何許人也豈會在意這些?」
楊士琦說罷哈哈一下將杯中的殘酒倒入口中一飲而盡然後也不管不顧一振衣袖轉身飄然而去口
整個花園裡迴響著楊士菲狂放的笑聲。
趙馭德看著這個楊士琦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來那個陰險狡詐、手段毒辣一鼻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的楊士琦已經死了現在那個嬉笑怒罵以風流自詡的老名士又重新回到了這個身體里。
趙馭德低聲嘆息道:「走吧走了也好走了就輕鬆了!老楊是真想通了這傢伙怎麼就這麼心狠這麼多年的交情說放下就能放下!」
正在趙馭德心亂如麻打倒了五味瓶的時候又見楊士琦轉身折回來了。
「老趙我走以後你轉告庄虎臣一句輅告訴他這天下之間的人他誰都能辜負就是不能對不住大格格好了我說完了走了!」
說罷楊士琦又走了。
趙馭德見他回來以為他回心轉意沒想就扔下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是仔細看去楊士琦走路的時候腰往後面坐不像當年那樣挺直了。
這傢伙也見了老態了!
「哎呦!「趙馭德不由自主的驚呼道。
一顆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到他臉上他扭臉一看是庄虎臣的兒子四歲的庄新國打的彈子。
庄新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用手揉著趙馭德的臉道:」爺爺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打樹上的小鳥的。」
趙馭德被他的小手揉的心裡無比舒服楊士琦的走帶來的鬱悶也覺得消散了不少摟著庄新國用粗糙的大手撫摸他柔嫩的小臉道:「沒事兒不疼!要小鳥啊爺爺給你逮去。」
趙馭德放下庄新國在手心唾了口水就打算爬到樹上掏鳥窩。
李貴已經提前一步攀上樹枝狸貓般靈活的上了樹然後從樹的枝椏中取下鳥窩然後直接從一丈多高的地方蹦了下來。
趙馭德看得心驚肉跳大叫道:「李貴小心著些別摔斷了你的腿!」
李貴從裡面拿出羽毛還沒長好的雛鳥笑著遞給了庄新國。小孩子拿著鳥兒如獲至寶在李貴的迷糊臉上親了一口樂的李貴笑個不停。
趙馭德對著李貴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腳:」都這麼大了還沒個正形你好歹是當過大官的人現在還是猴子相!」
李貴只是樂也不還嘴反正從小就被他罵慣了也罵皮了不在乎了。
趙馭德嘴上罵心裡卻有些唏噓自己當年也是這麼矯健現在雖然筋骨還算好但是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和當年比了。
老了老了今後的世界就是這些孩子們的了楊士琦走的輕輕鬆鬆不留半點牽絆自己是不是也要學他回到安徽老家安安生生的過後半輩子呢?
作者話:本書即將收尾下一本我打算再開一本歷史而且已經存了一些稿子。
手裡已經有了幾個題材本人比較中意寫民國想寫民國初年的那一段。
但是不曉得願意看民國時期的書的朋友多不多或者大家有什麼建議請在書評區留言這樣的建議一律加精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