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拜訪
瞧著那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陳楓的眼瞳不禁抖動了幾下,無奈搖晃了幾下腦袋,自嘆道,「還是心理素質不過關啊!」
可想到那間繁華地段的商鋪,心底又無端有了自信,微微抖動的身體相繼安靜下來。
「看上的東西先記下來,洞府中需要裝飾的也列個名單,一會兒我出來結賬。」
寶樓是修士們閑逛購物的地方,基本需要的東西都能買得到,簡單叮囑幾句便向朱紅大門走去。
看門的是兩個練氣五層的小修士,十五六歲,皮膚黝黑,清一色的背字頭,腰間系著一條三色黃紋腰帶,顯然是最低等的僕從,兩人手持腰刀,眼睛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般靜靜佇立著。
陳楓剛過來,兩個人彷彿一下子活過來,眼神刷的一下落在陳楓身上,手掌不自覺按在刀柄上。
「幹什麼!」,聲音很年輕,卻故意帶著一股子粗獷勁。
陳楓瞧了一眼,禮貌性的給了個微笑,「兩位小爺,我想拜訪孔家老爺。」,這是最標準的拜訪語,隨後從腰間拿出一張拜帖遞了過去,「我是孔繁的三徒弟。」
兩人本不屑,可孔繁兩個字一出,態度恭敬不少,接過拜帖一人拿著快速向著偏門的小房走去。
偏門有個小房間,裡面應該是門管事,這些管事一般會根據客人的分量來應對。
不一會兒一個帶著羊角胡的瘦個老頭走了出來,一身黑衣,胸口系著一條黑帶,黑帶上帶著一條細小的馬蹄紋。
黑腰帶在孔府中已算得上管事,能夠管理僕役家丁了。
門房管事先是看了陳楓一眼,又瞧了瞧手上的拜帖,平靜的臉上生硬的擠出一絲笑容,「陳小爺,真不好意思,我家老爺外出訪客去了,若是你有要緊事交待下來即可,我一定會親自轉告。」
對方的態度很和善,可這個人連門都沒進,顯然是他的身份沒資格見到孔森,一個徒弟,就是孔繁家的管事過來恐怕也沒這個資格。
陳楓並不生氣,自己身份的確不夠,隨即笑道,「管事,我真有急事,是為了我的師兄,你們家公子的事。」
提到公子,這位門管事頓時慎重起來,左右瞧了瞧又低聲問道,「陳公子,有事但說無妨。」
陳楓搖了搖頭,這種賭債上的生意可不能再大街上說,這個門管事雖有一定地位,還沒資格知道主人家這種辛秘,「管事,我只能說這件事你知道了沒好處,說不定連這個差事都要丟,帶我進去吧,要不你通報一聲也成。」
見說到此處,門管事也意識到不一般,嘿嘿笑了笑,「小爺,剛剛有所得罪。」,將拜帖別在腰間,讓兩個門衛開門,親自領著想庭院內走去。
他很小心,一路上根本不讓陳楓離開身邊半米。
一入庭院,鋪面而來的就是一整排的喝聲,庭院正中,一個短衫打扮的漢子正在交手血蹄。
「馬步躬扎」
只見其雙膝彎曲,身體自然下沉,雙拳緊握面部朝上,雙眼直視前方,身形巋然不動,當真標準的很。
武場之側,清一色十一二歲的少年光著膀子有樣學樣,可每一個身上儘是滾動的汗珠,在少年中間,一位三四十歲的教官拿著皮鞭,只要稍有不如意的,不時便會來一鞭子。
「橫拳直擊」
只見教官緊握的拳頭猛然向前,噗的一聲,空氣中傳出勁破聲。
馬步躬扎,橫拳出擊,蠻牛頂撞,虎腰翻旋,鶴獨身,梅花五樁。
一招一式在陳楓心頭細細道來,這篇《野牲十八打》乃是鍛熬身體的基礎功,也是最紮實的功法。
如同武師那般,陳楓卻做不來,一整套勉強有個招式,卻很難堅持下來,即便最簡單的馬步躬扎,最多也只是堅持個五六分鐘而已。
他不喜歡熬制身體,總覺得太苦,投入多回報少,在年輕的時候應該投放到書海玉簡中,盡量豐富眼界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不否認熬制身體的重要性,無論從事武夫還是修行,沒一個壯實的身體都不行。
孔森在百年宗門內呆過,這《野牲十八打》比市面上的更精簡,但效率更高。
本身又是築基修士,顯然改進過。
「小哥,裡面請!」,走到台階面門管事主動問了聲好。
外層的院落都是練武場,練氣二層三層四層,各有各的武夫教官,分別而立。
進入第二層院落,明顯安靜了很多,但藥味很重,也很熱。
一眼望去,幾乎都是燒沸的大缸,不時有小童模樣的跑來跑去,將各色藥材添進大缸之中,有的添火,有的澆水,而在大缸之內則是一個個全身光裸著,閉目緊坐的年輕身影。
一圈圈的靈力從缸內散出,在小院中激蕩起一道道漣漪。
粗粗一瞥,鹿茸,膽參,黑蟻,冬蟲草,香草,能辨別出五六味的藥材,可其中的膽汁,皮革卻不認得。
這應該是練氣五六層的修士專用,最中心應該還有幾個練氣七層的存在。
這是葯浴,通過藥物不斷提升肉體強度,練氣五六層要一直到八層才能完成這個環節。
也是最費錢的一個環節。
瞧著一個個緊咬牙關的身影,陳楓不自覺嘆了口氣,他這個年紀應該也是靠著葯浴沖關的時候,可惜卻沒那麼大的資本來享受葯浴。
一缸子下來,一千靈籽便算完了。
搖了搖頭跟著門管事繼續向最里院走去,剛跨過門口,陳楓便覺得有一股強橫之力拂在身上,身形一窒,身子竟如皮球般滾了出去。
庭院之中甚至瞬間一片騷動,一陣急促腳步聲,等陳楓回過神來,已被四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包圍起來,個個怒目圓睜,手臂粗的寬刀直接落在他的喉嚨上,絲絲寒氣似要穿透脖子,不敢移動半分。
在四個大漢中間,一個身著黑袍,腰系紅帶的身影正冷冷打量著他,在其手上拿著的正是陳楓的拜帖。
「你是孔繁的徒弟?」,聲音像寒冰一樣冰冷,尤其那雙眼睛,似刀子一般。
「是,我排行老三。」
「找我們老爺有什麼事?」
「孔家公子的事。」,陳楓低聲說道,「這裡說不方便。」
黑衣管事冷哼一聲,「說吧,沒什麼大不了的,真有事我能幫你解決,要是屁大的事,就不必浪費我家老爺的時間了。」
陳楓生硬笑了笑,頭卻不敢移動半分,生怕這幾個夥計手一抖自己腦袋落下來。
可現在還真不是說生意的時候,眼前這個人地位很高,尤其能使喚這種護衛,他雖看不穿修為,粗粗估計在練氣八九層,起碼是覺醒丹田的,這個人估計是大管事二管事之類的,將房契和買賣契約遞過去,並未多言。
黑衣管事細細瞧了一遍,輕描淡寫的問道,「你是來討債的?」
一句話未落,陳楓的脖子已被四把鋼刀又緊了一份,鋒芒直透,喉嚨似要斷掉,那些在葯浴中打坐的身影齊齊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陳楓。
陳楓只覺得四周空氣都凝固一般,甚至喘息都異常費力,周圍平靜的靈氣竟似一道道針尖要在向他的毛孔中扎去。
顯然是自己的實力太過弱小,就連這等氣勢都受不住,實在沒辦法,沒經過練氣期穩紮穩打的肉體鍛煉,根本立不住腳。
「是的,賭債也是債。」,陳楓咬著牙,盡量平和的說道。
黑衣管事突然笑了起來,上前拍了拍陳楓的肩膀,輕輕撥弄開寬背刀,「是,賭債是債,真是後生可畏啊,走吧,陳大爺,到大廳中等著吧。」
說來也怪,對方拍了肩膀后,內院那股詭異的排斥力消失了。
對方走路很慢,但落地無聲,甚至沒半個腳印。
周圍花卉密集,青草遍地,在最中心處是一個湖泊,湖泊正中是一座假山,假山之上一座涼亭,涼亭之內隱約有兩位婦人在彈琴品茶。
琴聲悠揚,婦人自然也很美,可就是太遠看不清楚。
整個小院,靈氣密集,即便不刻意吸收,靈氣自然的向著身體內擠壓,效果快比得上小還丹的藥力了。
不愧是孔家!
陳楓心中感嘆,日後若是有錢了,一定要有個這樣的府邸,這才是一個修士該有的生活。
「在大廳等著,不要亂動,不要亂摸。」,黑衣管事領到了大廳,便向後門走去。
陳楓站在原地,竟不知是該坐該站。
大廳中央一副猛虎圖,中央一張供桌,四把太師椅,椅子之上泛著油光,顯然是經過細緻打磨的。
黃花梨木!
陳楓一眼便認出太師椅的材料,拇指大的一小截便是上萬靈籽,眼前這四把,至少在四五萬靈籽之上。
太師椅內泛著草木香氣,這種木材比估計的還要貴上一成。
也不知道是因為拜訪太匆忙,還是因為緊張的緣故,只在大廳中站了一小會兒,便覺得口乾舌燥,瞧著太師椅邊上的紫青茶壺,隔著老遠便聞到一股清香。
那是輕荷,綠茶中的上品,一千靈籽一兩的好貨。
可他不敢動,這不是自己家。
正口渴之時,忽然一陣香氣襲來,是個女人,陳楓靈敏的鼻子告訴他的。
趕忙抬起頭,是兩個,身形纖細,一身荷裙,露出兩個細長白皙的腳腕,細長的脖頸從綠裙中延伸出來,顯得異常高挑。
臉頰似珍珠暖玉,柳葉彎眉,櫻紅小嘴,帶著一頭瀑布般的流順長發,仿若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如此這般絕色之人,竟一下有兩個,而且一模一樣,當真是美到極點,瞧著陳楓竟有幾分呆了。
兩人雖一模一樣的打扮,左側似春天般文靜,右側則如夏日般多了一絲盎然之氣。
「大膽!」,一個丫鬟厲聲喝道,「誰賜給你的狗眼敢看我們夫人!」
同時兩個女人的目光也落在陳楓身上,明亮的美眸中瞬間露出一絲鄙夷,「你是哪的奴才,出去吧。」
另一個女人捂著鼻子,「春香,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讓裘管事把這個人趕出去,看這臭的把我的香草都熏壞了。」
陳楓一愣,夫人?
難不成這兩個女人是孔森的女人,怪不得有這份姿容,就是刻薄了點。
「兩位夫人,我不是孔府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