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化身大噴子
盒飯送來了,白駒一邊吃一邊看,一部電影劇本三萬多字,九十多場戲,如果只是匆匆瀏覽一遍的話,其實也用不了太多時間,但他看得很認真。
韓盧捧著盒飯不時瞟一眼白駒,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中忽然浮起一個設想:他能這麼認真,看來當初對江一曼真是用情至深呢。如果當初我沒有依照自已的判斷棒打鴛鴦,他們會不會走到最後?即便江一曼這人有些愛慕虛榮?
想了一陣兒,韓盧忽地啞然一笑,一切假設都無意義。如果白駒仍然走到今天這樣的地位,江一曼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支優質成長股,可是如果沒有這件事的刺激,白駒會休學轉而成為一個金融男嗎?
韓盧對江一曼畢業之後的情況也了解一些,並不寂寞啊。包括他們公司的鄭老闆,如果不是老闆娘警惕的很,他們之間怕也難免會有一些什麼瓜葛吧?這樣的人,會耐心等待白駒一步步成長起來,對他始終如一?
「總監,江老師帶領她的編劇團隊已經到了,現在在會議室。」
「叫她們等等。」
「不必了!」白駒從電腦後邊抬起頭:「走吧!」
白駒端著茶杯就向外走,那個員工發現他們白駒端著個大茶杯,跟他們總監慣常的動作一樣。緊接著,韓盧也以同樣的姿勢端著茶杯走過來。
會議室里,一張長長的辦公桌,將公司責編隊伍和江一曼的編劇隊伍分成兩邊,涇渭分明。
上首有一張空位,那是韓盧的位置。白駒率先走過來,端著茶杯向兩邊看了看,沒有動,這時跟進來的那個員工機靈地從旁邊扯過一張椅子,和另一張椅子並排而放。
白駒道了聲謝,坐下了,韓盧緊接著就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那個員工暗暗鬆了口氣,真怕白駒大馬金刀地坐下來,直接佔據了中間位置,那麼韓總監就有些尷尬了,不管是坐在側面還是灰溜溜地去下邊坐著,當著自已的部下和江一曼團隊的人,都是大丟顏面的事呀。
「這小子,外人面前倒還知道給我留點顏面。」韓盧放下茶杯,斜睨了白駒一眼,白駒捧著茶杯呷了一口,沒有說話,韓盧心領神會,他主場嘛!便說了幾句客套話,先提了提劇本的優點,然後示意自已一方的員工將他們總結出來的問題一一提出。
自從白駒出現,江一曼便露出歡喜的笑容,望著白駒的目光也充滿了信任與依賴,那是足以令一個男人感受到責任感與依賴感並爆發保護欲的目光。不過,白駒只是和她微微點頭示意,並沒有過多的表示。
江一曼也意識到這時候不是敘舊的時候,尤其是他要替自已說話的話,最好是表現得不那麼熟絡,於是便只向他嫣然一笑,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正在發言的瀚海責編蕭念身上。
蕭念很認真地說:「做為一部電影,最重要的就是人物的塑造。人物的塑造,要符合曲線公約的旋轉定律。我們這部戲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人物弧光不夠明顯,它的隱蔽性、動態性、對抗性和漸進性明顯不足。
我注意到,你們在一些情節上採用了順逆交叉的「不及物」敘述方式來對群體意識進行了解構,然而卻並沒有觸及靈魂的表達。這個創傷性敘事的部分,我們從弗洛伊德、羅蘭巴爾特等學者的相關論述中尋找依據進行解構的話,它實際上是淺意白描與符碼化的……」
「我日!這人在說什麼?現在的人侃劇本,都這麼不知所云了么?」白駒的茶杯停在了嘴邊,他看了看另一側的江一曼編劇團隊,發現他們也是一臉的懵逼,才確認不是自已聽不懂,是大家都聽不懂。
白駒實在忍不住了,把茶杯一頓,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蕭念扭過頭來,向他投以投詢的一眼,白駒微笑地對他說:「能說人話嗎?」
蕭念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脹紅著臉皮怒道:「我……我是在探討這個劇本!我是從好萊塢回來的編劇,我說的都是專業的知識,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們專業人士的專業知識。」
白駒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你是從火星回來的,我可能什麼都不會說了。但是你說好萊塢,我在美國留學期間,倒是和幾位好萊塢的著名編劇有過一些溝通,而我本人,和你們的韓總監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
韓盧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看來他是真愛這個行當啊!今時今日,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成功者,可這一切是否是他的幸福呢?也許,他仍然更喜歡搬弄文字,而不是金融數字吧。
白駒淡淡地說:「我和詹姆斯固恩、迪亞波羅科蒂等人都有過很愉快的溝通,他們從未說過如此玄之又玄的名詞,以顯得他是如何的高大上。固恩告訴我,他的家庭有5男1女,基本上就是抽取他家庭成員的一些性格特徵,最後形成了《銀河護衛隊》中的6個人。迪亞波羅科蒂則對我說過她創作《朱諾》與她切身經歷之間的關係……」
白駒微微傾身向前,伸出食指:「他們說的都很具體,他們塑造了什麼人物,這個人物由何而來,他們認為這個人能夠打動觀眾情緒的原因是什麼,如何讓這個人物更有魅力,讓觀眾樂於關注這個人物的命運,都是很平實的語言。大師,不需要故弄玄虛!」
老天!他說的都是好萊塢的大牛編劇,蕭念只能仰望的大人物。在美國影視行業中,編劇是影視生態鏈之王,是每部作品的質量保障。而這兩位,則是「王中王」級別的大師。
「你說『人物弧光』,直說人物的發展、成長和變化不行嗎?難道很啰嗦很難理解?曲線公約的旋轉定律又是什麼鬼?隱蔽性、動態性、對抗性和漸進性,非得這麼說話才顯得有逼格?順逆交叉的「不及物」敘事、符碼化,不知所謂!」
白駒的唇角掛著一絲譏誚的冷笑,這本來是蕭念的專利。一直以來,蕭念都是憑著在溝通時用一些不常用的名詞甚而是他自已生造的詞或者極生僻的詞來讓別人昏頭轉向的。
老闆聽了會肅然起敬,這人好厲害!行業的年輕小姑娘們聽了會一臉崇拜,從好萊塢回來的人就是了不起!而其他同行和被他挑意見的人聽了就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因為……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可是,現在偏偏碰上了一個同行,一個可以和固恩、科蒂這樣的好萊塢大師級編劇坐在一起談笑風生的人物,自已用來裝腔作勢的把戲在他面前毫無用武之地,蕭念羞慚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是瀚海傳媒內容部的人,是韓盧的人,但是他被白駒噴了個面紅耳赤,韓盧卻毫不在意,心中還有一點小愉快。
韓盧成為部門老大,其實內容部的人並非個個都服氣,這位蕭念就是不服氣的人之一,他一直覺得自已應該取代韓盧的位置,韓盧也沒少吃過他信手拈來的生僻辭彙的虧,有時候被噴了甚至都不能當面反駁,他還得悄悄回屋查一查,說的如此玄之又玄,究竟什麼意思?有時候查得到,有時候翻遍了專業書籍,都一樣查不到……
囧!
噴他!噴死他!仟韆仦哾
噴子碰上大碰子了,我真是太開心了!哈哈哈哈……
韓盧的笑意幾乎不加掩飾,而另一個,則是江一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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