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事
下了一夜的雨,可絲毫沒有中和掉化工廠廢水的意思。那些帶強酸性的物質在橫掃了幾萬畝油菜地之後,順著河谷地分流到躍進渠之中,然後排放老河口的閘門前,開始腐蝕著那派閘門。
莊稼地被污染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地方政府耳朵里,這次政府部門出乎意料地高效益,立即派出工作人員到現場善後。首先堵住化工廠的排污口,然後開始認定事實,開始進入理賠程序。
百姓們固然哭天喊地,但化工廠的態度卻是非常明確的,答應賠償所有的損失,並且交納了一大筆污染費。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按照正常的程序進行,也激不起什麼大的官民衝突。這不過是一起普通的污染事故,是化工廠和當地百姓之間的事情,不牽涉到第三者。
然後,被污染的土地也失去了耕地的價值。到最後,當地百姓只能選擇將土地賣給大制輸油管道監理處一條路可走。
況且,師椽和馬奔二人提出的征地補償也不是低得過分,還在彼此都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失去土地的農民也只有賣地一條道路可走。
這是一個大家都樂意見到的場景。
可是,事情並去以人們意志為轉移。
污水衝擊著分洪閘門,因為一夜的大雨,靠近小鎮的大江已經漲滿已經高過了躍進渠。同時,躍進渠的分洪閘的鐵板門卻在污水的浸泡下開始慢慢變得疏鬆,並且在江水巨大的壓力下微微變形。
天明的時候,雨停住了。到下午五點鐘,上游的洪水卻下來了,兇猛地朝閘門撲過來,「哄!」一聲,巨大的浪花沖開已經腐朽的閘門灌進躍進渠之中,渠道狹窄,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水。裝不下,立即決口。洪水這東西,若堤壩和閘門完好,自然是安靜服帖,但只要有一個地方決口,一點破,全局潰。巨大的撕扯力沿著決口往旁邊像掰棒子一樣用力,須臾。一道巨大地決口在堤壩上出現,狂暴的降水順著高地朝小鎮衝去。
洪水就在這個春天突然襲來。
小鎮地勢低洼,被洪水這麼一衝,立即被浸泡在水中。水深達一米五,滿大街都是雜物在飄,所有的百姓都爬到了屋頂之上等到救援,極目所見,一片澤國。
水還在繼續漲,速度很快。
在得知水災的消息之後,地方政府立即進入就災程序,派人員到閘門這邊來堵決口。可到這裡來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這一片的決口居然有五米寬。而且還有擴大的趨勢。按照目前的速度發展下去,也許用不了二十四小時,下面的小鎮就全被洪水給淹沒了。
而且。堤壩之下是千里沃野,扇面狀地洪水均勻鋪開,所到之處,摧枯拉朽。
這下事情鬧大了,石油輸送管道自然是鋪不成了,不但小鎮被淹,連前期鋪設好的管道也全被沖跑了。總計共損失了三是公里,價值好幾個億的工程量。
聽到這個消息,師椽和馬奔頓時跌坐在地。師椽還算頂得住,久久不語言。
而馬奔則號啕大哭。「我的錢呀,我的錢呀,這麼多錢呀,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他知道,這些已經完工的工程還沒有計量驗收,大制那邊也不可能認帳,所有的損失自然要算在他和師椽頭上。
老實說,為了這個工程,他們二人連私房錢都掏出來了。香港那邊的房子也賣了。一共湊了幾十個億的現金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施工,大多數都投了下去。好在外省地分段施工進行得不錯,眼看就要合龍。只有本省地部分一直進展不快,只要搞定現在這一段的工程,接下來的工作就順利了。
說起來,一百多億資金很巨大。但分散都各段工程上面,攤下去也算不了什麼。每公里也不過幾百萬地樣子。
可他們的資金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並沒有多出多少。
可現在這一段要全部重新建過,需要好幾億的資金。這些資金都需要從其他工程段抽調。如此一來,其他地方的工期就被拖累了。
他們手頭的這個工程和決口的堤壩是如此類似,一點被破,全盤都輸。
巨大的打擊讓二人幾乎要崩潰了。他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弄成這樣。
同樣沮喪的還有梅一軒,聽到這個消息,他整個人都驚住了。一種深刻的恐怖從心裡升起。如果說單純地污染良田還可以用事故來解釋,還可以由地方政府出面善後。可大江決口的事情卻不是哪一個地方政府,哪一個人可以用一句話和一筆錢能夠掩蓋過去的。
他用冰涼的手攤開地圖看了一眼,立即明白,這下子鬧大了。
地圖上,化工廠的污水流進河谷地之後順著地勢注入躍進渠,然後朝大江堤壩那邊的分洪閘門流去。而決口就是在那裡。瞎子都能看出,是這股帶強烈腐蝕性的污水造成了閘門的鏽蝕,造成了這起大洪水的。
梅一軒慘叫一聲:「怎麼可能,春天怎麼可能有這麼大地暴雨,怎麼可能有洪水!」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一群凶神惡煞的紀委調查員下來找他談話時的情形。
巨大的恐怖讓他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夜裡,大江堤壩的決口已經到了二十米寬。軍隊出動了,他們抗著沙包在堤壩上忙碌著封堵決口。衝鋒舟在水面巡行搜救受災群眾。
而那座小鎮已經被淹得只剩房頂。
據不完全統計,受災百姓達四萬人之多,目前,已經有失蹤人員的報道。如果不出意外,災後會有一定的死亡數字出現。
也是在這個夜裡,周易得到線報,這起事故的直接責任人就是親愛的梅董事長和師、馬二人。他在沉吟是不是該出手了。
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呀,錯過了,以後再尋找這麼一個機會可就難了。
可責任的認定並不是那麼簡單,你需要證據證明,大江的決堤同排污有直接關係,但靠那幾張江邗手裡的照片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需要找到那幾扇被腐蝕的閘門。
當然,這個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鬼才知道那幾扇鐵傢伙被衝到哪個爪窪國去了。沒有證據,你就不能怎麼樣人家。
頭疼啊!
周易在房間里轉著***,猶豫著。
轉了兩圈,周易這才撥通洪鐘的電話,將事情的原委跟他說清楚,又問洪鐘在哪裡。
洪鐘支吾著說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耽擱了一天一夜。實際上,洪鐘昨天晚上喝醉之後同小於住在酒店裡,天亮的時候才發覺犯下了大錯。本待倉皇而逃的,可小於非常上道,說這事是她心甘情願的,和洪鐘沒關係,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洪鐘心中自然是非常感動,更不能走了。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居然說到動情,又抱著上了床。
其實,到洪鐘這個年紀和妻子之間的性生活已經沒什麼要求了,有一搭無一搭,也少了那份激情。沒想到這回被小於青春活力四射的身體一個溫暖,居然反覆來了多次,彷彿回到了青春時代。從中午到晚上,二人一直在做,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了,感覺到極大的愉快。
最後,洪鐘感動地流下了熱淚,說這輩子絕不相負,這就回去離婚同小於在一起。
洪鐘這個人自然克己,這回一放縱,居然起了偏執之心,一心以為這就是真愛。
小於當然不會動情,敷衍著望他耳朵邊灌了不少柔情蜜語,將他弄了個五迷三道。小於說,別,你還是別離婚吧,不值得。你這樣的男人事業是第一位的,別為了我丟掉事業。再說了,我只是單純喜歡你敬重你愛戴你,能看到你我就知足了。
洪鐘正是感動,指天發誓說要對她好。
二人正在纏綿時,周易的電話打過來了。
洪鐘一聽,大吃一驚:「什麼,你說那場洪水是梅一軒他們弄出來的,有證據嗎?」
周易遺憾地說:「沒證據,我也是聽人家說的。」
洪鐘:「沒證據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周易:「人證算不算,我能弄到人證,我可以肯定這事情就是他們做的。」
洪鐘大怒,氣得渾身亂顫:「這幾個人都該殺,我這就去抓人。」
周易心中暗喜:「沒證據不好吧?」
洪鐘冷笑:「我洪鐘抓人什麼時候需要過證據?不過…」他沉吟起來。
周易心中發急,「不過什麼?」
洪鐘有點為難:「我現在雖然兼著紀委的工作,但手頭卻沒有人手,不好抓人。」
周易一咬牙:「我出人,你出面。現在你先過來,我們先碰頭。三個小時之後,我負責找人配合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