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槍火,完全匪徒手冊(5)
六月雪是一種不太高的小灌木,約有一尺來高,到夏天的時候開碎米般濃密的小白花。遠遠看過去,彷彿鋪了一層雪。花小,植株低矮,但枝條堅韌。
雖然是剛移植不久,但因載得很大,滿滿一大花壇,馮辛從二樓跳下去后居然一點事情也沒有,恰似落在一床厚實的棉被上面。
周易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立即將腦袋縮了回去,他可不想成為狙擊手鎖定的目標。不過,他心中還是非常佩服馮辛的,這麼四米的高度對一個男人來說不算什麼。可馮辛看起來卻是一個過慣了舒適生活的女人,能夠下這麼大決心朝下面跳,還是需要一點勇氣的。至少,周易的女人當中,他想不出有誰敢這樣。
禁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周易忙跑下樓去,他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好。情況已經開始朝失去控制的方向發展。
周易猜得沒錯,馮辛這個女人在樓下出了那麼大動靜之後,又看到師椽被鬼子他們折磨成那個樣子,畏懼了。立即感覺到同周易打交道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就算自己投靠了他,也不一定有什麼好結果。
她不是周易的嫡系,而且以前同周易還有過些許齷齪。即便周易不放在心上,自己依然做他的行政主管,可地位只怕無法同曾琴相比,也就一普通幹部的標準,哪裡有現在的日子過得舒適奢華。
就算現在周易的紅人江邗也是受了很多夾板氣之後才得到了信任,而且這其中還有江秋雲的因素在。馮辛已經預見到,將來周易系統任何一個蝦兵下將都可以對只橫加指責的情形。這種日子她可不想再過了。
富貴險中求,怎麼說也要搏一下。
於是她立即從樓上跳了下去,然後開著車跑去找刑警隊隊長官全,這個人是梅一軒的好朋友,也是王用之系統的外圍。他之所以能夠坐到隊長的位置是因為他一個表哥是王用之的部下,自然知道系統中的許多隱秘故事。聽馮辛說洪鐘帶人將梅一軒等人一窩端了,立即感覺到事情地嚴重性質。
官全前一段時間在梅一軒找人同農民起糾紛的時候出了很大力氣。現在聽馮辛說洪鐘等人在追查這件事情,立即出了一身汗,馬上帶隊沖了過來,將別墅包圍起來。也沒有通知市局,就直接採取行動。
他才不管裡面是什麼人呢,也準備裝著不知道洪鐘就在裡面,他甚至帶來了狙擊手,準備先確認人質沒有危險之後。立即採取行動,直接衝進去救人。如果能夠妥善處理好一切就最好不過,實在不行就開槍,將洪鐘他們先擊傷再說。
當然,這是萬不得已的選擇,能夠不傷人最好沒,畢竟范漢聲系統的人還是不好惹的。但是,真出了事情,自己也可以推脫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就是一起匪徒綁架人質的刑事案件。
下了樓到了客廳。周易臉色很難看。
看到周易的異樣。洪鐘問:「怎麼了?」
周易:「糟糕,樓上的馮辛跑了,這群人估計都是她引來地。這是我的錯。真他娘的!」周易非常懊惱,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洪鐘:「人如果是她引來的事情就有點麻煩了,那樣一來,外面的警察絕對是王用之的人,我們想將梅一軒等人押送去北京可就不那麼容易了。不過,也不一定,我試試就知道是不是他們。」
說完話,洪鐘立即打開窗戶,探出頭去提氣大喊:「外面的人聽著,我們是中紀委調查小組的。現在我們正在調查大制石油的徵用土地地相干問題。這裡沒你們什麼事,都給我收隊回去。」
洪鐘這麼一喊,外面地警察隊伍有點騒動起來。警察們都知道紀委的厲害,那些傢伙看起人來目光怪怪的,若被他們留意上了,自己這輩子可就有說不完地麻煩。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開始小聲地說起話來,隊伍有人心渙散的趨勢。
洪鐘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大聲喊話。
官全見手下亂起來。額頭出汗,知道再由洪鐘這麼喊下去,只怕今天晚上什麼事情也做不成。真讓他們將梅一軒等人弄走,自己的前途就算徹底完蛋了。
他立即大聲說:「你說你們是中紀委的,有什麼證據,我還說我是安全局的呢!」
他這麼一說,手底下的人也安靜下來,的確,僅僅憑人家一句話並不能說沒什麼問題。
洪鐘大怒:「官全,我洪鐘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馬上將你地人撤回去。」
官全:「你說你是洪鐘,我聽著聲音不像,要不,你過來讓我看看。我們面對面說。」官全這麼說著話,心中已有定計。洪鐘的聲音他是聽得出來的,一定也不懷疑。但他也從馮辛的嘴裡知道裡面只洪鐘一個人是中紀委的幹部,其他的都是周易的人。全是黑社會分子。只要洪鐘敢過來,官全就準備先將官全扣押下來。到時候來個死不認帳。然後帶著人衝進去將周易一伙人當成綁匪一一擊斃,到時候就報一個誤殺。
反正裡面除了周易,全是黑社會,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
洪鐘一聽,也是這個道理,黑燈瞎火的,人家也看不清楚,便準備走過去親自理論。
周易大吃一驚,立即拉住洪鐘:「洪鐘同志,你這就是幼稚了。你只要一出去,人家衝進來,我們該如何解釋,我可不是中紀委的。」
洪鐘看看時間,心中焦躁,「可是,如果不出去,這麼耗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不行,我得去找官權,他還沒那個膽子亂來。」
周易死死拉住他地手,苦苦相勸,可洪鐘就是不聽。
二人正糾纏中旁邊惱了鬼子,他走過去大叫:「洪鐘,你是國家幹部,可我們是黑社會,你一走,我們這裡算什麼。不行。你不能走。」說完話,一伸手朝洪鐘腰上的手槍抓去。
洪鐘大驚伸手去攔,卻被鬼子用兩根手指捏住腕口,只覺得渾身酸麻,居然沒有半點力氣。
鬼子抽出洪鐘的手槍躲到窗前,一抬手就開了一槍。
洪鐘大叫:「不要!」
但已經遲了,鬼子槍法很好,一槍正要擊中官全手中的喇叭。「當!」一聲。那隻喇叭飛上了半空。
槍聲一響,所有的警察同時開火。
一陣急促的槍聲。屋子裡的人立即趴倒在地,只聽得窗戶玻璃一陣脆響,頭頂全是子彈劃破空氣的尖嘯。
官全地虎口被鬼子剛才的一槍都震裂了,鮮血一滴滴往下滴落。他又驚又怒,命令:「轟他丫的,把裡面的人都給我擊斃。」
他這次帶了自動武器,這下子火力非常兇猛,只見一片火光,前方的別墅立即籠罩在一片硝煙之中。
周易等人只有一把手槍。剩下的就只有棍子了。這下子。頓時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鬼子非常焦急,不禁大聲埋怨,「老闆。早知道就帶槍支過來的。至少可以同他們拼一拼。現在可糟糕了,人家馬上就要衝過來。」
周易,「帶槍過來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洪鐘已經有點慌亂,抱頭趴在地上,「周易,有什麼辦法你快說,快頂不住了。」
周易大聲回答,「你也別急,我看這樣。洪鐘你現在馬上打電話給范大人。把情況彙報一下,看他那裡有沒有辦法,只要頂到他派人過來解救就好。」
洪鐘立即掏出電話,「好,我拼著被罵立即給恩師彙報。不過,這邊你可得想個辦法把時間拖住才好。」
周易大聲愚懦,「好的,我想辦法拖到天亮,再長點時間就不行了。」說完話。他立即對鬼子說:「你快過去將梅一軒帶過來,外面地人不是說我們是劫匪嗎,我們就做劫匪好。現在我們有人質在手,怎麼說有要用上一用。」
鬼子說:「好,我這就去帶人。」說完話,他立即匍匐著朝衛生間爬去。
周易爬到牆角揀起地上的落地檯燈,挑了一件白襯衣在上面,爬到窗戶前,伸出外面搖了搖,「別開槍,別開槍。」
官全看到了白旗,下令:「別開槍,他們要投降了。」
他扯著喉嚨大喊:「裡面的人聽著,立即雙手抱頭出來投降,別耍花樣。」
鬼子爬進衛生間,站起來一腳踹開門,「梅一軒出來。」
看著他手中的手槍,師椽和馬奔二人面色發白,「別殺我,別殺我。」二人都叫起來,剛才的那一真槍聲可把他們嚇壞了,兩人認為,鬼子這是看頂不住了,準備過來殺人泄憤。這一驚可把他們驚得兩腿發酥,軟軟地攤了下去。
倒是梅一軒硬氣,他哈哈笑道:「我們的人要衝進來了,你們還是投降吧。李壘,你可是黑社會分子,到時候,洪鐘他們還可以說是執行公務,可你就說不清楚了。何不同我合作,到時候我同警察解釋解釋。」
鬼子對著他就一口唾沫,「放屁,出來混,關鍵是一個義字,做出賣朋友的事情是要三刀六洞的。少廢話,跟我出去,否則槍子不長眼。」
「原來是要讓我做人質呀,好,我這就走,看你們能堅持多久。」梅一軒站起來,跨了出去。
梅一軒的從容倒到鬼子有些佩服,手上的勁也小了些。
外面,周易大叫:「外面地人聽著,我們有人質在手,不許開槍,否則我們殺人了。」
官全:「你敢!」
周易讓鬼子將梅一軒帶過來,在窗口亮了亮相,官全你可看清楚了,這就是大制地董事長梅一軒,你們若再開槍,我先殺了他。」
官全心中開始猶豫了,沉吟半天,立即下令:「所有人都不許開槍,聽我指示行事。」
梅一軒大喊:「官全,你這個笨蛋,馬上給京城打電話請示,這事你處理不下來。」
官全這才醒悟,立即開始打電話給他那個表哥,可現在是半夜,弄半天,對話才接上,問清楚情況之後說馬上去請示。
官全聽他這麼說。也安下了心。現在沒其他事情,只有等了。
槍聲停下來了,周易和洪鐘這才鬆了一口氣,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他們還是安全的。不過,也不能不做些預防。為了防止警察們突然襲擊,周易安排了崗哨,一有情況立即報告。
周易和洪鐘回到娛樂室,周易便問洪鐘是否聯繫上了范大人。
洪鐘點點頭:「已經聯繫上了。大人很只震怒,讓我們堅持到天亮,說馬上聯繫軍隊過來接我們。如果一切順利,明天早上我們坐軍隊的飛機直接飛回京城去。」
周易:「那就好,那就好。」
周易還是有點奇怪,雖然說范漢聲位高權重,可也不能直接調動軍隊呀!他沒這個許可權,難道是…老吳?
事情鬧大了…
官全並不知道,他那個表哥並不是王用之系統地核心,也需要請示。電話又轉到另外一個人那裡。那個人的級別很高。官全表哥並不知道他的號碼,需要通過秘書轉。秘書轉過去后,那位首長又打電話給王用之。當然,也要通過值班室轉。一來二去,居然耽擱了不少時間。哪裡有洪鐘聯繫范漢聲那麼方便直接。時間上更是比不了。
現在,時間對於雙方來說是非常關鍵的,誰下手快,誰就佔了先手。
周易猜得不錯。等接到洪鐘的電話,范漢聲一聽到是這種情況立即怒了,上層正為水災的事情震動不已,卻沒想到這居然是一起膽大妄為地人禍,這還得了。不過。考慮到那些人的背景,他還是立即聯絡到了吳淡人,請書記下指示。
吳淡人的話很簡單:「相關責任人必須接受審判,如果有什麼助力,立即調動一抗災的軍隊過來,那邊我讓人來聯絡你。至於地方上,你馬上聯繫那個省地一二把手,讓他們把警察撤走。」
通完電話,范漢聲立即給堤壩上的軍隊首長掛了個電話。那邊已經接到了老吳的電話,回答說沒問題,馬上調動一個營的機械化部隊過去救人。
一聲令下,一支機械化部隊開動使輛裝甲車朝省城狂本而去。不過,因為一連好幾天地大雨,加上道路又被大水沖毀,隊伍行進的速度非常慢,一個小時才走了不到三公里路。
同時,范漢聲立即同當地省委常委的一二把手聯繫上,讓他們馬上去處理,把警察部隊給撤回去。他也知道,這兩個傢伙是王用之的人,只怕會抗拒著不執行。不過,用自己的行政院總理地名義給他們一點壓力也好,能夠讓他們有所顧忌也好。
范漢聲並不知道,這兩個傢伙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再接到范漢聲電話的時候還沒接到王用之的指示,感覺問題嚴重,立即向王用之請示。
王用之也是一頭的霧水,一聽,嚇了一跳,心中大罵「吳淡人呀吳淡人,你好本事,居然同范喊聲穿一條褲子了,才上位沒兩天就想當家了,是不是太急不可待了點!」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若讓他們那批人從梅一軒這邊打開缺口,順著理到那筆西部開發基金上面,摟草打兔子,來個株連,只怕自己這邊都要垮了,絕對不能給他們一口實。
他立即指示那兩個人:「不要管他們的,聽我說,馬上調動武警部隊過去加強那邊地警力。這是一起恐怖襲擊。」王用之大叫:「是匪徒劫持人質地恐怖事件。你立即派武警過去,那事情給我處理好了。」
放下電話,王用之不住冷笑:「好,很好,既然有人為了紅頂子想同我老王鬥上一斗,我老王也不怕讓某些人頂子紅。」
兩方勢力都意識到這起突法事件非常嚴重,雖然在前台蹦達的都是小蝦米,但事情發展下去絕對會不可收拾。一場決戰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到來。
上位者的思路底下地人自然不很明了。在省城的別墅內外,兩邊的人都在靜靜等待上頭的指示,暫時失去了交鋒的慾望。
警察們被雨淋得受不了,都躲回車裡去了。此刻已經是半夜五點,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所有的人都餓得不行,開始吃餅乾喝礦泉水。
閑得無聊,官全扯著嗓子朝屋子裡吼:「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就呆著吧,餓死你們,我們這裡有餅乾,味道不錯,想不想吃,想吃就出來。我這裡有一袋牛肉乾,味道不錯。」
周易他們在裡面聽得七竅生煙,鬼子扯著喉嚨大叫:「餅乾有什麼吃頭,我們這裡有酒有菜,我這就去做。告訴你,我們這裡可有一個特級廚師。」
官全:「想做,呵呵,老子馬上斷你們的水電氣,餓死你們。」
說完話,官全立即派人去斷了別墅的水電。
這一斷電,裡面馬上一團漆黑,沒有的電和氣,飯是自然做不成了。
沒有水,廁所里臭得不行,可將梅一軒和師椽、馬奔給熏壞了。最麻煩地是,沒有電,屋子裡黑得不行,黑暗讓他們都有感覺很不舒服,情緒慢慢地不穩定起來。
周易見大家情緒不高,笑笑,「離天亮還早,不是不找點東西玩玩?」
鬼子,點點頭,「是得找點東西玩玩。怎麼玩,黑漆麻烏的,也沒什麼可玩的,怎麼弄。難不成大家江鬼故事?」
周易笑笑,「鬼故事自然是不能講,那是哄小孩子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招不靈。要不,我們打麻將吧,反正也不需要看。出牌之後摸一摸就成,大不了慢一點。」
王軍大喜,笑道:「這主意不錯,就打麻將。」他指揮兩個手下去娛樂室搬桌子。
等桌子擺好,王軍、鬼子和周易坐了上去,又叫洪鐘一起來。洪鐘說他是公務員,公務員是不能賭博的。
王軍不屑一顧:「誰說公務員不能打牌了,我認識的幾個幹部打得就比較大。」
洪鐘森然道:「你將他們的名字報給我,我去處理他們,非開除他們公職不可。」
王軍嚇了一跳:「不說了,若將名字說給你聽,我王軍以後還怎麼見人,那不成二五仔了?」他立即叫了一個弟兄上來,「你來打。」
那人笑道:「軍哥,你們都是老闆,打得大,我這幾天手頭緊,是不是借點?」
鬼子笑著吐了他一口唾沫:「就知道你亂花錢,打小點,五十一個籌碼。」
那人忙擺手:「太大,玩不起。」
王軍:「去你的,沒錢你不可以想辦法嗎,那三個人質都是有錢人,身上很多錢的,去弄點過來。」
「好主意,我這就去搜。」眾人都歡呼起來,說等下平分。
「不許去。」洪鐘制止住他們,說:「不行,我們這是執行公務,可不是搶劫。別把性質弄錯了,將來給人口實。」
周易:「大家都別去了,不就是幾吧卵子多點錢。這件事情過了,我一人發十萬塊獎金給你們。」
大家都歡呼起來。
「打牌打牌。」周易洗著牌,「給我鬧起來,讓外面地人都聽聽,聽聽我們是多麼的從容,多麼的愉快,多麼地藐視他們。」
眾人都大聲地吆喝起來,「碰!對!吃!」
「娘的,和了,給錢給錢,別耍賴。」
「丫的,你做什麼牌?老子手裡就扣著你要的字,堅決不放。」
「不放算求,老子大不了做小點,小屁胡鏟你的大牌。一路小屁,走向勝利。」
「提起心愛的小洋鏟,我鏟鏟鏟!」
官全在外面聽得一陣窩火,大喝:「各位,我們都地主。」
「老大,沒撲克。」
「去買呀,這都要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