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抗衡

「第一子就落在天元上，心夠大的。」老人笑了笑，輕鬆地用意志捏起一枚白字，落在了棋盤上。

圍棋棋盤上均勻分佈著9個小圓點，這9個小圓點叫「星」，其中最中央的圓點也是整個棋盤的正中央，叫做「天元」。

「這麼輕鬆？」看到老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子，江陵暗驚。

一般第一子很少有落在天元上的，但江陵喜歡那種居中調控的感覺。

接下來的幾個棋子，江陵越來越熟悉，逐漸能做到老人那樣的平淡了。

棋子越下越多，黑子和白子也在迅速增加，而江陵的意志卻越來越吃力了。

一方面在下棋的時候要用意志拿棋，棋盤這麼大，相當於一個法陣啊，江陵要用意志控著棋子，飛出去很遠的距離，才能落子，這對意志的消耗非常大。

另一方面，下圍棋本身就是個耗費意志和精神的事，尤其是對上了超脫者級別的老傢伙。

「呼。」

江陵眼前一花，陷入了棋陣之中，仿若置身於千軍萬馬之中，正在和對面的主帥對壘。

對面的主帥就是老人，他和江陵都在帥帳中控制大軍作戰。

每一位士兵都是江陵他們的棋子，在江陵他們的控制下，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先手天元，這可是自尋死路，下到最後面會讓你無子可落。」老人的聲音傳到了江陵耳中。

「你也說了，是下到最後面才會有無子可落的情況發生，我不會讓這盤棋下到那麼后的。」江陵冷冷地笑著。

圍棋中決定勝負的方式是數子數，一共361子，黑棋185子勝出，白旗177子勝出。

這個字數並不是單純指的下在棋盤上的棋子數量，計算的方式有些複雜，詳細解釋的話要耗費很長時間。

總之圍棋是個很費腦力和時間的棋種，並且規則稍微麻煩，不像象棋那麼簡單易懂好上手。

這也是圍棋普及度不高的原因之一。

江陵落子在天元之後，老人接下來就逐步搶佔最外圍的四個「星」。

圍棋圍棋，「圍」這個字是重點，落子在最外圈，可以佔到先機。

如果不是很懂圍棋規則的話，有個小竅門可以讓外行人很快看懂圍棋，就是看棋面上哪個顏色的棋子多，棋子多的佔上風。

江陵不緊不慢地跟上，緊挨著白子，尋找下手的機會。

「嗡。」

隨著棋局的展開，偌大的棋盤上飄出了淡淡的雲霧，空氣里都出現了濃重的火藥味。

江陵他們兩個不敢大意，全身心地投入到棋盤中，進行著激烈的對壘。

老人的棋力很深厚，江陵要想贏他，只能通過江陵的戰略手段，用軍事中的戰略手段反向引到棋局。

棋子越落越多，在初期的時候，黑子和白子的數量差不多，你下一子，江陵下一子，井水不犯河水。

下到中期，江陵他們的棋子開始交鋒的時候，老人的厲害之處就展現出來了。

往往是一些看上去沒法連接起來的地方，被他隨意地几子落下，就形成了一道屏障，把江陵的黑棋圍住，滅了黑棋的「氣」。

棋子上下左右叫做「氣」，「氣」被滅了，就會被吃子。

簡單說就是徹底被封住，棋子就會被吃掉，如果在邊角處被圍死，也會被吃掉。

才10分鐘不到，黑棋就被吃了3次，好在被吃掉的子數不多，對江陵後面的棋面影響不大。

「他的棋力不行。」

半空中觀望的超脫者們輕聲交流著。

「嗯，棋力不行，但是意志力堅毅，統率才能出眾，悟性高，總能在危機時刻化險為夷。並且抗壓能力強，從一開始的落子困難到如今的行雲流水。」

「而且黑棋的棋面也在慢慢地還擊，他在領悟和學習。」

超脫者們你一言我一句，很小聲地談論著，盡量不影響江陵他們。

一盤圍棋動輒就是幾小時，所以後面的局面還有得看，觀看的超脫者包括江陵他們下棋的雙方都不急。

半小時之後，黑棋落入了下風，江陵有種捏著棋子，沒處落的感覺。

棋局進行到這時候，在江陵眼中早就變了樣，棋盤變成了沙場，棋子成了士兵。

江陵的局面不容樂觀，前線的大軍不斷地滅殺對方，支援的大軍卻又遲遲無法進入戰場。

反觀老人那邊，氣勢如虹的大軍形成整齊的軍陣，從四面八方殺過來。

越是緊張激烈的弱勢局面，江陵越不能著急。

下棋如大軍對戰，戰爭拼的不是銳氣，而是堅韌，看誰能撐到最後。

...

在江陵和老人心神沉入棋盤中，進行對壘的時候，外界的霧氣越來越濃重，把龐大的棋盤都給遮蔽了。

「吼！」

霧氣中不時傳出陣陣殺伐聲，以及冷兵器碰撞的「叮噹」聲。

甚至還有修士的慘叫和大風吹起沙塵的「沙沙」聲，真的像是一片戰場了。

「啊。」

江陵的眼珠上密布血絲，呼吸粗重了很多，心中只有這個戰場。

棋盤對江陵的精神消耗太大了，江陵的意志力越來越弱，有點撐不住的感覺。

在外面的時候，江陵就和陳無名比拼過意志力，雖說贏了，但贏得非常勉強，並且當時消耗了太多的意志。

然後還沒有休息多久，就被帶過來繼續用意志力下棋了。

催動棋子和破解棋局都需要消耗意志，連番的消耗讓江陵意識出現了模糊。

「轟。」

又是一大群的白甲大軍殺過來，滅殺了江陵方的黑甲大軍。

「嘀嗒。」

密集的汗珠順著額頭滴下，落在地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江陵早就汗如雨下了，像剛從桑拿房出來一樣，意志力和精神的雙重消耗，對江陵的思維造成極大的干擾。

「該走哪裡，下一步該落子在哪。」江陵的思維跳躍著。

「他好像撐不住了。」

半空中的超脫者們看出了江陵的窘境。

「這麼快？」

「也不快了，能下半個多小時都算他心志堅定了，換個人來，道心早就被破了。」

超脫者們語氣平淡。

「砰。」

老人可不顧江陵的情況，一子迅猛地落在棋盤上，落子動作之快，都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絢麗的軌跡。

在落子的瞬間，天雷般的轟鳴聲從棋盤上傳出，繼而一股無敵的氣勢飛速掠動過來，一連突破了江陵的前鋒營和中軍，直接到了帥帳中。

「噗。」

江陵根本反應不過來，就遭受了轟擊，嘴巴一張，一口暗血吐了出來。

「你沒事吧，怎麼樣了。」

暗網殺手的聲音在江陵心中響起，在焦急地詢問江陵的情況。

濃重的血腥味傳出了棋陣，觀戰的超脫者們也感受到了，他們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嘭嘭嘭。」

江陵神情萎靡的時候，老人毫不慌亂，繼續落子，每一子落下都對江陵造成強勁的衝擊，把江陵轟得面色潮紅。

「噗。」

10分鐘之後，江陵的喉嚨中逆血上涌，沒能咽下去，又是一大口的血液吐出，把身前的棋盤都染成了紅色。

「你贏不了我的，玉璽也沒法拿走。」輪到江陵落子了，老人在很遠的地方外，淡淡地看著江陵。

「你們想殺我。」江陵遲遲沒有用意志力去拿棋子，擦乾嘴角的血漬，冷眼看著老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都立下了天意誓言，不能對你動手，何來的殺你之說？」

「殺人不是一定要動手的，你們是想把我的意志和精神消耗完，然後一舉粉碎我的意志，破了我的道心。到了那時候，我就成了植物人，和死沒有兩樣。」

對壘進行到這一步，江陵看出了他們的險惡用心。

兩個考驗都是和意志力有關的，先讓陳無名消耗江陵的意志，然後又設下棋盤，讓超脫者和江陵對壘，對江陵進行終結。

不是江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在剛才的連番碰撞下，江陵的意志已經遭受了損傷，再往下去的話，江陵的情況會更加不妙。

下棋的時候，江陵他們雙方的意志會產生碰撞，江陵哪裡是超脫者的對手？

「你想多了，如果你真的被我粉碎了意志，只能怪你技不如人，自身太弱。」老人神情如常，沒有半點波動。

江陵深吸一口氣，緊緊地盯著老人。

「繼續！」

碼的，不就是想粉碎江陵的意志，讓江陵成為植物人么，來啊，看看江陵是不是有你想象中那麼弱。

短暫的調養之後，江陵繼續落子。

下到這個階段，每一個棋子上都帶著江陵他們各自的意志了，這不僅僅是棋力的較量，更是意志的比拼。

既然老人想以大欺小，那江陵也沒有理由再堅守自食其力的原則，開始催動銅棺，在意志上加持銅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