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糖罐子
安歌向上拱拱手，「孔婆婆您客氣了，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您孔婆婆才是撮合姻緣的好手，我不過是老天爺賞飯吃，一點小能耐，不足掛齒。今日來您這裡，的確是有事相求，還請您能指點一二。」
孔婆子看見安歌后竟然一改往日的刁鑽勁兒，不知是那顆東越明珠的關係，還是安歌確實討人喜歡，黃婆子在一邊納罕不已。照以往的例，怕是早就唇槍舌戰起來了。總之認識二十年了，她可從來沒有討到過便宜。「這丫頭，還真是有些運氣。」黃婆子在心裡暗暗道。
「說什麼指點，我不過比安歌姑娘虛長些歲數，要說見識，可能還真是比不上呢。有什麼事情，就敞開了說吧。」
安歌未語先笑，「孔婆婆，只要您說了幫忙，那我就放心了。這有些事啊，對我是個大麻煩人，對您，不就是小菜一碟嘛。」
「這孩子，如何就生了這樣一張巧嘴，怪招人疼的。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安歌依言走上前去，笑盈盈的，更顯得一張臉粉撲撲的，分外好看。一張上揚的微笑著的嘴角，不笑時有笑意，而笑時就更顯甜蜜。
孔婆子拉了安歌的手，「好，生的好，嘴也巧，我看這寧和郡有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什麼人選，孔婆婆您把我搞糊塗了。」
「這都是后話，現在也不用提，先說說你的事情吧。」
安歌便把之前跟山神的約定，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孔婆子。
她聽了之後，揮揮手，「這不是什麼難事？山神的確是愛惡作劇，但沒有傷過人，既然你們應承了他糖罐子，那就送去一罐就是了。至於喜事，我看還有點遠呢。」
安歌聽了這話，知道孔婆子大約也能看出自己的姻緣艱難，不禁心下也有點黯然，臉上也掛帶出了一絲落寞。
「是，孔婆婆，就請您指點如何去山神那裡還願吧，我自己的事情，也慢慢想開了。姻緣天定，不能強求。」
「傻孩子，雖然說姻緣天定，但是還有一句話叫人定勝天呢。如果你從今日起，發下宏願，廣做善事，修人姻緣，那老天也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孔婆婆安慰，我這雙手，既是老天賜的本領，自然也要回饋蒼生，廣結善緣。」
「這就對了，說起這山神啊，也是幾千歲的人了，卻還小孩子脾性，我每每做成了姻緣，也要去謝他老人家。這緝仙鎮和附靈鎮都在白熊山腳下，我們都仗著山神庇佑，這才有了安樂的日子，誰家有喜事，能不惦記著給他老人家一罐子糖呢。」
「還有這講究，我竟然長久不知道。怪不得有些婚姻和睦，有些卻憑空亂了姻緣線，弄不好也有山神捉弄的呢？」
孔婆子狡黠的一笑，此刻卻沒接話頭。
還是黃婆子機靈，「她孔婆婆，您都是怎麼送糖罐子的呢，也捎上我們一起好了。」
說回糖罐子，孔婆子莊重了神情，「這個的確是不足為外人道，看我跟安歌投緣，我就幫你們送了就是，只是這不能讓底下人白跑一趟的。」
安歌立即從袖子里摸出剩下的散碎銀子，都一股腦放到孔婆子面前的案上，「沒有多的，這點散碎銀子，就請跑腿的夥計，喝個茶吧。」
孔婆子看了眼，「不要說我小氣，你們不知道，這起子人，讓辦點事情，要是不給錢，各個偷懶耍滑。但只要有一點點蠅頭小利，他們就又立即你爭我搶。所以說，我收你們這點子散碎銀子，也都是讓他們儘快辦好事情用的，安歌，你可莫多心。」
「聖人說過，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我懂得，管理一個大家不容易啊，不是人人都有孔婆婆這樣的本事。山神的事情就拜託您了，家父為這個事情著實不安，家母也跟著懸心。早知道孔婆婆這樣好相與，他們也就不用在家裡發愁了。」
「我自做我的生意，自然有些人或是嫉妒，或是怨恨，不去理他們就是。外間雖然傳的不堪，但我孔秀珍是怎樣的人，自有公論。做的這許多媒，他們看不分明，我卻知道都是很相宜的，我這心裡有桿秤，從外貌、家世、財力、年齡、興趣愛好，我都要把男女雙方放上去稱量一下，若是真的不相宜，我哪能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我誇口，二十多年了，我做的媒，就沒聽說要散夥的，大部分都過的恩恩愛愛，一到年節，你看看我們家的謝禮就知道了。」
「是呢，聽說總是禮物排到大門外，人人都說孔婆婆您貪財，我看不過是他們小氣又嫉妒罷了。沒這個本事，又羨慕別人日子過得好，世人就是這樣的。有幾個有孔婆婆您這樣的胸懷，又樂善好施的。」安歌回答的不卑不亢，彷彿真心覺得孔婆婆是一個大善人。
「安歌姑娘，還有什麼事情，一併說了吧，不必吹噓我。」
安歌表示出為難的樣子，瞅了瞅黃婆子。
黃婆子立即站起來，「她孔婆婆，我跟安歌姑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的確是真心傾慕您。這不總說著要來緝仙鎮拜望，可是手頭的病患沒完沒了，好不容易得了閑，我們就趕緊來了。」
「老黃，你又來打圓場，也不知安歌姑娘給了你多少銀子，請的你這尊菩薩給她護院。別打量我不知你在附靈鎮的名頭，那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怎麼就給一個小丫頭折服了呢？我還真是好奇呢。」
「看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一個老婆子，幸好得安歌姑娘收留，也能做點好事，贖贖我的罪孽，哪有什麼銀子啊，可真的是一分一厘也沒有。」
孔婆子冷笑一聲：「安歌姑娘若是沒有真本事，怕你這個老婆子也不會屈居人後吧。到我這裡，就不要藏著掖著了。給山神送糖罐子的事情，你們就放心吧，我這裡是有定日子去的，專程給你們跑一趟也沒什麼，不過是多花點錢的事。看安歌那為難的樣子，定是還有要緊事，趁我心情好，一併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