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林慕寒笑了
雖然林慕寒已經第一時間用自身修為護住心脈,但在這洪流般《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內勁面前,這就像是一艘狂風巨浪中的帆船,隨時都會被碾壓撕碎。
瘋狂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內勁在林慕寒體內肆虐,經脈寸寸斷裂,那感覺就像是被人千刀萬剮一般,甚至千刀萬剮都尚有不如。
對林慕寒來說,如今的自己就是墮入了無邊煉獄,身受萬刃極刑!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嗎。」
林慕寒忽然心中有了一絲明悟,正此時,一團灼熱的火焰頓時在他胸口內凝聚,隨後猶如火山噴發一般湧上他的喉間!
林慕寒在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這鮮血在噴出的瞬間就被其內蘊藏的磅礴罡氣蒸化成血霧,除了在周圍留下一片血腥味道之外,就再也沒剩下什麼。
憑空蒸發。
「慕寒,堅持住,為父快好了!一定要堅持住!」
白蒼天眼神越來越亮,因為此刻他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已經有大半全數度入到了林慕寒體內,而失去了死氣的滋養,那顆生之種也猶如無根之源無水之木,開始逐漸的萎靡。
白蒼天不懂生之道,所以自然也無法觸碰生之種。但正因為如此,白蒼天反而不用擔心這股生之氣會注入到林慕寒體內留下後患。
成了,成了,就要成了!
白蒼天原本膨脹的身軀已經開始乾癟下去,被撐開的皮膚也在一次出現了干煸,而身上原本形如溝壑的深邃皺紋也有一次浮現,一條條一根根就像是蜈蚣一樣的攀爬在白蒼天的身上,讓他看起來無比的蒼老,彷彿雖是都會死去!
過去的白蒼天,做夢都想要改變這一切,可如今當他在看見了這些身上的皺紋,卻從內心湧出了無盡的歡喜。
甚至是親切。
活過來了!
白蒼天心中竊喜,而這顆竊喜的種子一旦播下,就開始瘋狂的生長,直至讓白蒼天開始狂放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成了,老夫又活過來了,哈哈哈哈!」
白蒼天在仰天狂笑,而林慕寒此刻卻已經慘到無以復加。
原本體型削瘦的林慕寒,已經和白蒼天完全調換了位置,他整個人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氣球,雖然依舊站立,但鼓脹的四肢和肚子已經到了驚人的程度!
雖然沒有生死之氣在林慕寒體內來回激蕩,白蒼天《生生滅滅冥域大道》的內勁也因為有生之種的關係而被消弭的許多,但對林慕寒來說他依舊不可承受。
十二正經,十大脈絡,奇經八脈……沒有任何一處完好。
唯一還讓林慕寒活著的理由,是因為林慕寒依舊還秉持著最後一口氣護住了心脈,這是他最後的關卡,只要這裡不破,那就依舊有一線生機!
白蒼天深吸一口氣,隨後徐徐吐出。
他沒有依照剛才所言立刻對林慕寒展開救治,不僅如此,更是留下了一小點《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內勁在體內,沒有全部都交給林慕寒!
因為就在剛才,終於保住性命的白蒼天忽然靈光一閃!
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為什麼不藉此機會感悟一下生之種種蘊含的生之道!
若是能感悟出生之道,那我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必會因為生滅合道而更上一層,到時候放眼全天下,誰能敵我!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白蒼天腦海,就像是讓人上癮的毒霧一般,頓時一發不可收拾!白蒼天甚至已經興奮的難以自已,恨不得仰天長笑!
在這時候,早已不似人形的林慕寒才終於落到他的眼中。
林慕寒,當初將你收做義子,確實是因為自覺時日無多,是真心想要留一個人在身邊,起碼死後自己的墳墓有人照料。
那時候,是真的沒想到將林慕寒當成自己的後手。
不過峰迴路轉,誰能想到最後還是走上了這套老路。
為父對不住你……
白蒼天眼底一黯,不過也就是剎那而已,瞬間就開始收回心思,全身心的沉入其中感悟體內生之種的氣息。
對他來說,林慕寒依舊只是一顆棋子,一顆為了讓自己活命,隨時都能拋棄的棋子。
其實如果白蒼天第一時間將體內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內勁全數轉接給林慕寒,商徵羽打入他體內的生之種就會因為失去蘊養而消弭,他只要第一時間重新接回林慕寒體內屬於自己的《生生滅滅冥域大道》,仍舊有大半的機會抱住林慕寒的性命,雖然即便保下來,林慕寒也只會是個廢人。
但他沒有這麼做。
而且從一開始,他甚至就沒有想要留下林慕寒的性命,之前他對林慕寒說的所有——
都是假的!
因為商徵羽!
當年他以為冥羅殺道內勁反噬暴走,為了自保將數十年修為轉嫁到了商徵羽身上,導致商徵羽差點身死,不過商徵羽機緣巧合活了下來,如今更是差點反將白蒼天投入死局!
白蒼天在怕,怕林慕寒活過來之後變成第二個商徵羽!
即便林慕寒活過來也只是一個廢人!
「慕寒,為父知道你一心為我,跟了為父之後的這幾年也從不會忤逆為父的意思。」
「但是生死之間,人是會變的。或許你之前不想殺為父,但如今說不定變了呢。」
「那股劇烈的痛苦,為父自然知道,所以為父不確定,你是否還是過去那個為父的乖孩兒。」
「所以——原諒為父吧,為父不能救你。」
白蒼天自言自語,聲音雖小,但此刻林慕寒卻恰好醒來,正聽見了這幾句。
林慕寒忽然笑得更加燦爛了幾分。
「義父,我知道你不會救我。」
林慕寒猛然間開口,連白蒼天都嚇了一跳,不過林慕寒隨即吐了一大口血,面色更是猶如死人一般。
「不過,慕寒依舊不後悔。」
白蒼天心中閃過了瞬間的酸澀,看著林慕寒,他心中第一次有了一抹類似於後悔的情緒。
但這股情緒不過眨眼便被白蒼天從內心摒棄,白蒼天眼中在一次湧出冷色。
寧可我負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負我!
就在白蒼天恍惚之間,一柄鋒利的短匕忽然出現,
原本因為思緒白蒼天慢了半拍,不過當暗奪目的利刃寒光迸射到他眼底的時候,白蒼天也頓時反應過來。
他火速抽身,就要習慣性的閃避!
這把短匕的速度是如此的緩慢,起碼在白蒼天眼中看來確實如此,若是平日,他隨意便可躲開這一擊扑殺,更是能有時間反手將來人一掌擊斃。
但此刻卻在第一時間慢了一分。
不,不是慢了一分!
白蒼天心想著閃避,可身體卻好似不聽使喚,雙手四肢都如同陷在泥潭中似的,沉重得根本把不起來,更別說此刻他的身體了!
他的身體中猶如壓上了千斤重擔,再也沒有了過去的輕盈,反而笨重的好似一頭蠢豬,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柄短匕對著自己的胸口狠狠捅來!
他忘記了,這時候他早已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白蒼天。
他只是一個全無修為的廢人,他的修為,全在林慕寒體內!
怎麼可能躲的掉!
帶著不可思議的驚駭,白蒼天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這把鋒利的短匕捅進自己的心臟!那巨大的痛苦瞬間蔓延全身,讓他頓時間發出一聲仰天哀嚎!
血花迸濺,頃刻染紅了白蒼天和林慕寒,將他們直接浸成了兩個血人!
短匕直接將白蒼天的心脈捅穿,而在短匕的把柄上,一雙微微顫抖卻已無反顧的雙手緊緊的抓著,順著這雙堅毅的雙手,白蒼天看到了一雙死氣沉沉,卻在死氣中綻放出無窮光彩的眼睛!
他是林慕寒!
「哈哈哈哈——等這一刻,太久了!哈哈哈哈!」
沒等白蒼天從驚愕中醒來,便聽見了林慕寒的仰天長笑!
在這一刻,林慕寒笑得那麼的狂放肆意,彷彿是終於解開了心中枷鎖,又像是終於完成了心中夙願,對著蒼穹爆發出人生中最後也是最為璀璨的絕美華章!
「你給我死!」
處於生死之間讓白蒼天也終於爆發出了身體最後的潛能,他雙掌直接轟向林慕寒胸口,要將他直接推開,雖然沒有了內勁,單純的推開林慕寒還是不難做到。
他人有一口氣,仍有最後一口《生生滅滅冥域大道》的內勁,只要護住心脈,仍舊有一線生機!
可林慕寒似乎早就料到白蒼天的動作,不閃不避直接硬接了白蒼天一掌,用盡全身力氣雙手死死的把著短匕。
林慕寒北一掌拍飛,但與此同時,也同樣帶走了那把插在白蒼天心口的短匕!
原本如果短匕插在心口,只要注意不讓其繼續擴大傷勢,反而會因為有短匕堵住了傷口而不讓血水外流,但倒飛而去的林慕寒鋒利抽離短匕,就在短匕抽離的瞬間,白蒼天胸口的創傷頓時如泉涌一般開始想著天際迸射出一片血霧,憑空直接串起了三四丈高!
對白蒼天而言,他看著眼前這一片迸發的血紅,下意識的想要用雙手捂住心口,可那血水噴涌的速度卻半點不因為他的動作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