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有故事的狗頭人

紅光，死亡的紅光。(www.16kbook.com)

兩道紅光，兩條生命。

沒有兇險的戰鬥，沒有耀眼的鮮血，甚至沒有過程。就是那麼紅光一閃。灰獸人頭領就彷彿一個大布袋一樣一頭栽倒在地上。悄然無息的死去了。

剩下的灰獸人面面相覷，它們的手腳開始不可遏制的顫抖，眼中流lou出恐懼的目光。

灰獸人是煉獄最底層的強盜，祖先留給它們的血液讓它們並不畏懼戰鬥。在很多時候，它們甚至有勇氣對比自己強大的惡魔發起衝鋒。

但是在今天，現在。這個幽靜，寂靜，安靜的小樓下。所有灰獸人都膽怯了……

它們不畏懼死亡，卻不願意那麼毫無徵兆的死去。這種特別的死亡方法對它們的打擊是震撼性的。不管是多麼強壯的肌肉，又或者是它們身上簡陋的皮甲。都無法給它們提供哪怕一點點安全感。

面對死亡，任何生物都是一樣的無力。

「嗷嗷嗷……」也不知道是那個灰.獸人恐懼的嚎叫了一嗓子，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受它影響，其他灰獸人也接二連三的扔下武器，頭也不回的逃跑了。看它們匆忙慌張的樣子，就彷彿很爹媽少生了一隻腳。

轉眼間，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狗頭人蹲在牆角顫抖。身上單薄的麻袋片一點也無法遮掩下面的顫抖。恐懼的雙眼緊閉。身下傳來濃烈的騷臭味。

周陽收回那根冰冷的手指。在.罩帽的陰影下嘆了口氣。

別看他很痛快的解決了這次鬧劇，但是沒有人知.道，此刻他法師袍下的身體還在顫抖。如果灰獸人不逃跑，他也用不出死亡一指了。

一晚上的製造魔導器和突破法師等級，讓周陽有.些燈盡油枯。現在又連續用出兩個死亡一指。已經達到了他精神力的極限。事實上他現在的頭很疼，視力也有些發花。這都是精神力高度匱乏的表現。

不過他的心情還是興奮。因為他剛剛看到了死.亡一指的表現。果然不愧是法師使用最頻繁，也是最著名的VII級法術。死亡一指的威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大的多。那種無視防禦，無視種族，無視生命。一指點出就帶來死亡的爽快感是難以言喻的。在這種力量面前，周陽甚至有了一種幻覺，就彷彿世間一切都那麼渺小，任何規則，任何道理，只要他願意，都可以輕易的踐踏於腳下。任何生物都無法阻止他。哪怕是最強大的龍族，他需要的也只是伸出一根指頭，放出那道代表死亡的紅光。

一切……都會結束掉。

輕輕的抿了抿.嘴唇。罩帽下的周陽很快壓制了這種衝動。他知道，那是一個人剛剛接觸無法企及的力量說帶來的幻覺。對於一個法師來說，這種幻覺只能帶給他兩個後果。

自律，以及瘋狂。

自律的法師會清楚的認識到強大力量背後的意義。更加嚴格的約束自己。從而在研究法術，發展法術的道路上走的更遠。而瘋狂的法師，則會無視一切，毫不控制的更加渴望得到力量。渴望踐踏一切。從而走上瘋狂掠奪與佔有的邪路。

毫無疑問，瘋狂的法師很強大。在蒙多大陸的歷史上很多強**師的墮落都是從這個階段開始的。那些只有在史記中才能記載的名字已經成為禁忌。他們中間很多人甚至到現在還活著，成為使人恐懼的存在。

它們為了力量，甚至捨棄了人類的身份而成為巫妖。

周陽喜歡力量。但他並不想走上那條邪路。更不想成為那醜陋的巫妖。他需要的。只是將力量隱藏在內心深處，同時壓制住瘋狂的衝動。他知道，只有服從的力量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而不可控的力量，只會帶來毀滅。

毀滅身邊的人……以及自己。

腳步踏在滾燙的地面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周陽緩緩走到那個狗頭人身邊。xian開罩帽。沖那個已經嚇傻了的狗頭人笑了笑。

「你好，又見面了。先生。你的同伴都走了。不知道你留在這裡還有什麼事嗎？」

「不要！！」狗頭人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一頭扎進牆角。只lou出一個不斷顫抖的屁股。「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被迫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

周陽沒有皺眉，也沒有不耐煩。他能理解此刻狗頭人的感受。所以他只是靜靜的站著。耐心的等地啊狗頭人的恐懼緩慢消除。小院中很安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狗頭人才似乎有些平靜。顫抖的轉過了頭。就彷彿認命一樣伏到了周陽腳前。閉上眼睛。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那群混蛋強盜kao不住。來吧，殺了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可我並沒有打算讓你說什麼。」周陽淡淡的微笑著，輕輕拍了拍狗頭人的小腦袋。

「去吧，安心的睡一覺。把今天晚上的經歷都忘掉。然後明天找個機會趕緊離開這裡。煉獄里很危險，不是你一個狗頭人可以遊盪的。也許你是一個不錯的商人，但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冒險者。」

「啊！！！！」當周陽的手掌碰到狗頭人頭頂的時候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一下翻起了白眼。可卻沒有等到接下來的屠殺。等他聽到周陽說完這番話不禁一下愣了。

「你……不殺我？」

「我為什麼要殺你？」周陽奇怪的反問。

「我給強盜指了路。還叫他們搶走你的金幣。」狗頭人怕周陽聽不懂，指手畫腳的解釋道。那副焦急的模樣，就彷彿生怕周陽忘記了他的過錯一樣。

看到它這幅表現，周陽不禁莞爾。

其實狗頭人在蒙多大陸是一個很低賤的生物。因為它們長相醜陋，而且行為齷齪。一直不被人類社會所接受。大多數狗頭人都會群居在原始的山洞裡。拿著自己製造的簡陋武器苟延殘喘。它們什麼都吃，也什麼都做。強盜，小偷，殺手，甚至是妓女（如果有人願意光顧的話）。卻很少有狗頭人能混出個樣子。眼前這個狗頭人居然是個商人。在周陽眼中就已經很另類。很了不起了。

周陽並不歧視狗頭人，就和他不歧視蒙多大陸的其他種族一樣。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社會底層的人物。他知道這些小人物生存的是多麼艱難。多麼不容易。

給強盜指引了一下方向又有什麼呢？哪怕不用腦袋去想周陽也能知道，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灰獸人強盜圍在中間的狗頭人是多麼的可憐，多麼的無助。

能在驚慌與恐懼中給自己找到一個生存下來的機會，眼前這個狗頭人已經很聰明了。

一個不錯的，很有意思的小傢伙。

「你叫什麼名字？」他溫和的問道。一點也沒有因為狗頭人焦慮的模樣而感到不耐煩。

「我……」狗頭人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不禁一愣。想了半天才回味過來。

「尤克，我叫尤克。」

「尤克？」周陽閉上眼睛想了想。笑了……

「這不是什麼具有含義的字元。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是你們狗頭人習慣的叫聲吧。尤克尤克的……」

「啊，是的，先生！」狗頭人尤克的眼睛一下亮了。「我出生的時候部落里剛好打獵回來，我的父親抓到了一頭野豬，一群人扛著就發出尤克尤克的聲音，所以我就叫尤克。它們都說野豬人很好吃，可是我從來沒有吃到過。」

「你有一個勇敢的父親。」

「可是它死了。被一群人類殺死了。」尤克低下頭。「我不想給它報仇，因為我打不過那些人。後來我認識了一個商人，它帶我走過了很多地方。我才發現，原來狗頭人的生活很可憐。」

「你要改變它們？」周陽的眼睛一下眯起來了。本來他不想多事。只是交談了幾句卻發現這個狗頭人是一個有故事的小傢伙。不禁來了興趣。

「那需要很多錢。」狗頭人尤克低著頭，用腳在地上畫圈圈。「不過我恰好是個商人。您不覺得，這是神給我的指引嗎？」

「也許是你父親給你的指引。」

「那個傢伙的屍骨都爛了。」狗頭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有些發紅。「我不會憐憫它的。我不會管它的。真的，我絕對不是因為它。才想要改變我們部落的生活。我討厭它。它很可惡，它總是打我，讓我把嘴裡的吃的讓給別人。它總是想改變部落，當一個大英雄。其實狗頭人哪裡會有英雄？狗頭人就是狗頭人。永遠都只能生活在陰暗的洞穴里，拿著破木棒子討生活。」

「可是你不會忘記它。」周陽靜靜的望著尤克一會。然後拍了拍它的腦袋。

「去吧。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也要出發了。雖然我們並不熟悉，但是聽了你的故事我突然覺得。狗頭人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哪怕是最低賤的狗頭人，也一樣能出現偉大的英雄。」

「真的嗎？」尤克一下揚起腦袋，眼中閃過希冀的目光。

「真的。」周陽重重的點頭。轉身向小樓走去。

「過去，那個英雄是你的父親。現在，那個英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