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運氣守恆

當王建說出陸洺舉薦四個字時，很玩味的笑容浮現在眼中，那眼神似乎再說，他早就看穿了我。

也是這耐人尋味的表情，讓我記起來我們第一次吃飯時，他用過同樣的表情說他知道我和陸洺關係不錯，所以，在陸洺沒對象之前，他不敢行動，他覺得陸洺在那兒，他來追我，顯得太不自量力！

那時，我還以為他和我一樣是自卑，遇到喜歡的人也不敢追求，是自嘲的笑，所以，看他手機屏幕碎了，吃完飯就帶他挑了個最新款的XS，當見面禮。

可現在看……他不是。

「林淼，陸洺和你的關係真的很難讓人沒想法。」王建說的意味深長，說完舉起酒杯來，「但不管怎樣，還是恭喜我升遷！」

說完，不等我舉杯，他就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氣喝完。

杯子重重放下，飯都沒吃就走了…

我望著桌子上的飯菜，感覺腦子裡的血液都往上涌，一來覺得自己識人不清，眼瞎，二來生氣陸洺，自己有女友了，還阻撓我談戀愛似得，給不給人活路，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省廳住的地方也是陸洺安排的，雖不在一個小區，但離得也不遠，結賬后，我直接打車去他小區。

到那兒后，卻又擔心他萬一和小女友約會，撞到他們得多尷尬？

最後還是慫了，打算明天上班再問，沒想到的是，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一輛車緩緩跟在我側面，我走一步，車跟一步，我不爽瞪過去以為是流氓搭訕，卻看到陸洺在車裡似笑非笑的望我——

「上車，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答應了，我想跟他有個空間好聊天，問他到底想幹啥。但我沒想到，上車陸洺就甩過來兩張票，他要帶我去的地方竟是——

摩天輪！

「晚票摩天輪很難買的，皖西臨時有事，我還想這票要浪費……就看到你了。」

他說的一本正經。

我說服自己信了他，抓著包沉默。

車廂里放著梁翹柏的《在到處之間找我》，是我今天剛轉發朋友圈的，前奏很長，讓人忍不住跟著心也安靜，但到歌詞部分，我有些尷尬，因為歌詞的意思部分應我和陸洺的景，不過，我權當沒聽到，但沒想到的是他在後半段副歌時哼出來——

「我信你愛著我，天邊海角也肯找我吧，找我吧……

我信你碰著我，就在日和夜之間。

懷疑途上那人是我，可惜匆匆經已走過。

懷疑途上那兒是我，可惜通通錯盪

或者我，在這邊，在那邊——

請找我。」

陸洺粵語很棒，聲音也適合這種清淡的歌曲，唱著眼神流轉帶著股妖，我趕緊別開臉，繼續……裝作沒聽到，一曲過後，他倒不唱了，就一路沉默著到摩天輪腳下。

因為不是節假日，很快就排上隊。

整個包廂八人的座位，他一人全包。

我們進去，他坐在我對面，夜色下那張臉，美的招眼。

摩天輪往上升，我卻忽然不知從何說起王建的事兒，因為感覺說出來很奇怪，有點自作多情，好像他是為了我才把人支走。

糾結中，他卻先開了口。

他趴在玻璃上往外看，側臉看上去笑的很美好：「淼淼，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說完，他回過頭看我，我不解的也看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嗤的一笑，眼睛彎成熟悉的小月亮：「你總這麼淡定么？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放在眼裡，也都……不記在心上。」

我低頭摸了摸皮包的帶子，想的是我這樣淡定還不是拜你所賜？面上，卻還是嗯一聲——

「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說完，抬頭看他又撓頭。

那真是很少年氣的動作，可架不住他好看，這動作一點不違和。

抓了抓腦袋，他就別過臉，舌頭舔了舔唇后，才用挺不好意思的語氣說道：「我……我總是和家裡安排的女人在一起，之前是，現在又是，我好像這輩子就得聽家裡的話了……」

我眼觀鼻鼻觀心的還是一聲哦，繼續把玩著包帶子，他卻忽得跑到我這邊坐我旁邊，忽然俯身就對上我的視線——

「像我這樣的男人是不是讓女人特沒安全感？都二十七八了，還沒有自己做主的能力……」

他說的時候，我盡量往旁躲，眼神躲，身體也躲，語氣還是淡淡——

「書上不是說么，人得到什麼就會相對失去什麼，這叫運氣守恆。」

可我躲一寸，他就往我這裡挨一寸。

外面忽然炸起煙火，他在煙花里問我：「那你呢？你得到王健，會失去什麼？」

煙火幾乎是綻放在眼前的。

他眼裡的光卻比煙火還亮，讓我心跳都停了幾秒，還沒回答，外面煙花又起，一顆接一顆的綻放。

他就在煙花中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自己說下去——

「你會失去我，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