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郎艷獨絕

景苑華庭背後的靠山無疑是強大的，並且手腕通天雷厲風行，就算白天死了人，晚上依舊紙醉金迷、衣香鬢影，除了酒店工作人員之外，對外沒有透出半點風聲。

換好工作服後接到領班的指令，周然推著餐車乘坐電梯上到35樓包廂外。

推開門就像進入另一個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世界，躁動的音樂鼓動耳膜，男男女伴著音樂扭動著身軀。

她低著頭把餐車推進去，然後躬身把酒水放到桌上。

「顧總，我失陪一下。」有人恭敬說道，「您盡興。」

「請。」低沉沙啞富有磁性的醇厚嗓音從頭頂傳來。

隨後一隻戴著腕錶，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將空酒杯放到她面前，曲指輕叩著杯沿示意斟酒。

周然握著酒瓶的手一頓，然後找到矮几上的開瓶器，半蹲著把酒倒入杯中。

各色燈光落在少女白凈的側臉上，顧城則低眸看著她不緊不慢的從車架上開了瓶紅酒，然後一隻膝蓋跪在地面上半蹲著把酒倒進杯子里，瑩白的鼻尖的動了一下，微微蹙眉。

他眸色一深，熄滅了夾在指間的煙。

半支未抽完的煙碾熄在煙缸里，剛倒好酒的周然眼睫輕顫，她不懂煙，卻也知道這種雪茄叫GurkhaBlackDragon，一支上千。

她好奇的抬眼朝煙的主人看去。

宋朝郭茂倩《白石郎曲》有雲「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男人獨自慵懶的靠在角落的沙發邊上，身邊沒有女人。他一隻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另一隻手端起她剛倒的那杯酒，湊到薄唇邊啜了一口，垂眼看著她，雙眸如被墨色浸染深邃無邊，所謂『珠玉在側，覺我形穢』、『郎艷獨絕，世無其二』不外如是。

那雙眼睛和車窗內刻薄寡淡的目光漸漸重疊，嘖……真是一具完美的身體啊，周然心想，只可惜現在她還不能把他做成藝術品收藏起來……

顧城則看著少女起身朝他微笑著點了個頭，然後推著餐車出去，她的頭髮很長，烏黑順直，他突然就想到，那個夜裡跌坐在地隔著清風細雨冷冷望著他的少女。

由於橫店和住的地方比較遠，為了節省時間，周然不得不萬分不舍的捨棄了選中的獵物，打算放學後去橫店周圍看看有沒有適合且便宜房屋出租。

抽出一直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估算了一下價格，除開租房、購置生活用品和一日三餐，大概還有餘錢，應該可以支撐一個月，想了想自己在畫山河中的戲份不多，殺青后就可以結算報酬了，周然滿意的放下手中的筆。

窗外陽光正好，她溫和無害的笑了，支著下顎，看向講台上口若懸河的老師，不會太久啊，乖乖的站在原地等我吧，我很快就會離你們更近了……

校聯誼球賽是和a市另外兩所有名的中學聯合舉辦，賽事進行了差不多一個月，今天剛好是決賽，學校放了半天假讓學生觀看比賽。

一放學明子晴就推著周然要一起去看，周然想了想，欣然同意，反正下午還有時間。

明子晴興高采烈的挽著周然的手走出教室，剛走到門口，高三年級的男生球隊就從旁邊迎面而來。

領頭的男生陽光俊朗，穿著球服，看到周然露出潔白的牙齒，「你是要去看球賽嗎？」

出於禮貌，周然微笑著點了點頭頭，繼續往前走。

緊跟著出來的柯雅婷上前幾步肩並肩走在她的旁邊，「周然，我不是警告過你離姜航遠一點嗎？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喂！」明子晴暴起，「你別太過分！」

「柯雅婷同學……」周然拉住了擋在自己面前黑著臉正要罵人的明子晴，勾起嘴角，不曾看她一眼，「我無父無母，有的時候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也說不一定，所以……」

周然沉吟一聲，腳步不停，只是稍稍側首，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繼續開口，「別來招惹我！」

她的臉上笑意仍在，吐出的話卻令人遍體生寒，那雙眼睛避開所有人，冰冷的鎖定柯雅婷，暮靄沉沉，猶如掙脫牢籠的惡鬼，嚇得她呆立在原地，整個人面色慘白，後背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