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屠殺

子嬰登基，自稱「秦三世」。

然則，有朝臣會問為何不稱「二世」呢？！

答案很簡單，「二」這個字不吉利，子嬰來自未來，尤其是聽到了秦二世、隋二世等等，結果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所以他登基稱皇的第一件事便是自稱「三世」皇帝。

自馮去疾辭官歸故里之後，朝堂之上便是無人再可說真話的人，唐有魏徵、房玄齡敢於諫言，太宗皇帝名揚天下，開場盛世華章。

而子嬰管轄的朝堂，膽敢有忤逆他聖意者，皆殺無赦，腰斬於市井。

故其三世朝堂之上，臣子們皆不敢言，皆如履薄冰，於朝堂議政，多為討好諂媚之言，談及治國之策，子嬰常以個人武斷，不聽善言。

與之始皇帝相比，這位三世皇帝實在太過霸道專斷。

若他有治國之良策倒也罷了，可子嬰為人心狠手辣，他濫殺無辜，將曾經欺負過的人殺了也僅是報仇而已，可他連幼時孩童之間打鬧罵了他一句玩笑話的人，當中凌遲處死，其心何其歹毒。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是恍然驚醒，原來那位「老好人」的子嬰根本就是殺人狂魔。

大秦帝國的律法，在他看來，視同兒戲，但凡他看不順眼者，皆難逃他的屠刀之下，久而久之，本是議政的大殿也是變得詭譎沉沉。

從前的大朝會都是百家爭鳴，諸多臣子暢所欲言，而始皇帝更是一代明君，為諸多大臣廣開言路，那等議政氣氛何其的美哉！

登朝入仕，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如今呢？

朝堂不敢言語，臣子誠惶誠恐，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人頭落地，哪敢廣開言路，暢所欲言？！

昔日已去，所有人才真正的了解到他們終究是做錯了。

可木已成舟，子嬰登基稱帝，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而他們也隱隱感覺到帝國的根基正在被他這位「三世」皇帝一點點掏空，龐大的帝國終究會走向衰敗之路。

而真正讓所有大臣們最為寒心且達到了極點的一件事，便是子嬰登基之後，竟然對自己的同胞手足們痛下殺手。

始皇帝膝下共有子女數十人，而子嬰竟然狠毒到將始皇帝的子女，也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們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註：歷史上，殺死同胞手足的人是胡亥，這裡僅僅是引用此事。）

連手足兄弟姐妹都不放過的人，可想而知，此人的心腸到底多麼的黑暗和可怕。

於眾多皇子公主們，威名最大的人當屬扶蘇，在殺死其他皇子公主之後，子嬰唯獨留下了他，想要殺死扶蘇，若是沒有個正兒八經的罪名可是不行的，畢竟扶蘇的名氣太大，就此殺死，不免亂了人心。

不過，子嬰還是尋得了以「亂國」之名將扶蘇賜死，不過，子嬰也算是存有一絲善念，讓他自刎於府上，算是給他生命最後的丁點兒尊嚴。

……

扶蘇『死』后，好些人心中還指望著扶蘇站出來拯救帝國的，可如今他們心目中最後一根稻草也是落空。

直到此事的發生，朝野內外所有大臣們的心都寒了，而那些追隨子嬰的心腹們也才真正的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子嬰連手足都殺，更何況他們呢？

在子嬰登基之後，子嬰將那些追隨自己的心腹們一腳踢開，連個封賞加官進爵都沒有，算是徹徹底底的將人心寒了。

待清除了異己之後，子嬰大興土木，加征賦稅，征討徭役，讓本就風雨飄搖的大秦帝國徹底推向了風口浪尖。

這艘破船早已是千瘡百孔，哪裡頂得住浩瀚汪洋的滾滾巨浪。

……

——

數日前。

聚賢堂。

城南郊外，公子扶蘇成立的文人雅士聚集之地，而今滿是蕭索寂寥，凡是和扶蘇相關的文人墨客們皆難逃子嬰魔爪，大都被抓至帝國牢獄，以叛國之罪定下死刑。

「終於是趕上了。」

蒙毅策馬狂奔，至聚賢堂內，欲見扶蘇拔劍自刎，他一把奪下扶蘇手中的劍，救下了一條命。

「公子何苦呢？」

蒙毅看著自刎未遂的扶蘇，問了一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是而已。」扶蘇說道。

「就算以莫須有的罪名要你死，公子也要去死嗎？」蒙毅反問了一句。

扶蘇鄭重其事地說：「不錯，子嬰是君，而本宮是臣，自古君臣之道不可違逆之，這便是本宮的為臣之道。」

扶蘇為人剛正不阿，且心地善良，但他也是個死心眼，就算知道自己無罪，他也不會辯駁什麼，自己只需要聽從君主的命令即可。

可蒙毅卻說道：「為君之臣，如你這般，不是忠，而是愚。」

「愚也好，忠也罷，死對於本宮而言，或許是最好的歸宿吧。」

扶蘇看到父皇一手締造的大秦國，就這麼在子嬰的手上敗落，他縱然心中百般不悅，可又能怎麼樣呢？

既然無力回天，死亡或許就是最好的救贖。

這是身為皇子應該承擔的義務，他要跟帝國共存亡。

蒙毅也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道：「你是皇子，與國共生存；可卻如今，你已是階下囚徒，又何必在乎呢？現在的你，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你應該做的不是死，而是平凡的度過後半輩子。」

死，解決不了一切。

扶蘇想死，蒙毅斷然不會讓他死的，既然做不了皇子，那就當一個普通人，一個隱姓埋名的普通人。

說完之後，蒙毅突然對著外面，喊道：「出來吧！！」

此事，從聚賢堂外走來一位驚艷女子，她著素衣，卻難掩她的驚艷容顏，扶蘇看到她后，整個人都怔住了。

「瑤……瑤彤？」

是的，此女便是數年前，救了扶蘇一命的瑤彤，於桑海之城，渤海之濱，二人朝夕相處，久生情愫。

瑤彤曾是曉組織的一員，蒙毅覆滅曉組織之後，瑤彤被俘虜，倖免於火難之中，本欲殺之，可見是她，便是留了她的性命。

而瑤彤也知曉組織被滅后不可能再有生還的希望，從哪之後，改邪歸正，暗中為蒙毅做事。

她與公子扶蘇郎有情，妾有意，如此一段良緣便是在最後的時候祝福他們。

「瑤彤，從今日起，你自由了，帶著公子歸隱吧，從此隱姓埋名，去過屬於你們的生活。」蒙毅說道。

「多謝！」

瑤彤恭敬行禮。

可扶蘇畢竟是一個倔脾氣，可還是不同意，結果被蒙毅打暈，瑤彤上前攙扶住，蒙毅說道：「離開咸陽，越遠越好。」

「可要是被子嬰知曉他沒死的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交給我。」蒙毅道。

瑤彤應聲之後，便是帶著扶蘇離開，過起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他們走後，蒙毅尋來一具與扶蘇一般身材的死屍，而後一把火將整個聚賢堂給燒了，那具屍體被燒成了焦黑狀。

子嬰得此消息之後，經過確定后，此人和扶蘇吻合，他才是放心。

……

扶蘇死後，留下最大的禍患就是馮去疾，儘管他已是辭官，可子嬰還是不放心這老傢伙會做什麼妖。

於是，他派出黑甲兵前去刺殺，在馮去疾回鄉的途中將其殺死。

不過，蒙毅技高一籌，他料定子嬰不會輕易的放過馮去疾，所在早在途中便是將人掉包，黑甲兵所殺的人都是亡命徒。

「蒙毅，大恩不言謝，老夫多謝你救命之恩。」

蒙毅穿著一身夜行衣，乾淨利落的裝扮，看著不遠處被黑甲兵殺死的死囚犯，道：「丞相，現在你知道是誰害了令郎嗎？」

馮去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心中已是有了結果，道：「哎！造孽啊，大秦國怎會出了這種無道暴君。」

「與其感嘆，還不如過好餘生，天遲早要變的。」蒙毅說道。

「帝國命將休矣！！」

馮去疾仰天長嘆，他為大秦奉獻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落得個如此下場，悲慘下場倒不算什麼，主要的始皇帝一手締造的帝國竟然要毀於一旦，實在令人可悲可嘆啊。

「此去經年，他日若有緣，我與丞相定當痛飲三百杯。」

大勢已去，蒙毅也是無力回天，國家落到了子嬰的手中，已然沒有了迴轉的餘地，接下來便是滅亡的時刻。

「東海之濱，有釣客老叟，若有緣，你我東海再相見，哈哈！！」

馮去疾也是豁達，他仰天大笑而去，前往東海做一名釣客，算是愜意的度過餘生。

蒙毅作揖告別。

扶蘇、馮去疾此二人皆是救了下來，於歷史之上，都說他們死了，實則不然，他們二人只不過是各自隱居，隱姓埋名不再以真實身份罷了。

蒙毅在大秦時間已經足夠長了，是時候返回百越，這一次，他要帶著嬴紫蘇和小平安母子二人回去。

這裡已經沒有讓他值得留戀的地方。

大秦滅亡，已是鐵板釘釘，照著子嬰這麼折騰下去，再過不久，各地起義大軍將會揭竿而起。

「走吧，散了吧！」

蒙毅站在咸陽城外，看著這座曾經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