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倒霉的炮灰女（十五）

神靈啊……

洛凌忽然間暗自感嘆。

這一次，其實是她成為神靈后第一次接手的工作。她見到張雅的時候才剛死不久，帶著對自己死亡的怨恨，看過張雅的人生，抱著一腔熱血和憤怒要為張雅復仇，在瞬息之間就有了完整的一套計劃。她進入這個位面，成為張雅之後，一切都很順利，有著先知先覺的優勢，她的計劃完美地進行著。直到此刻，才出現了意外。

這讓她躊躇起來。

「你怎麼了？」周子言注意到洛凌情緒不對勁，關心地問道。

洛凌心中一動，問道：「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什麼事情？」周子言挑眉。

「李苗苗和沈佳啊。」

「她們怎麼了？」周子言疑惑問道。

洛凌把事情說了一遍。

周子言「哦」了一聲，反問道：「什麼怎麼看？」

洛凌一怔。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周子言又問道，多看了洛凌一眼，「你是心軟了？因為你原本和那個姓李的是朋友？」

「心軟？」洛凌驀地笑了。

周子言奇怪地問道：「怎麼了？你笑什麼啊？」

「不，沒什麼。」洛凌搖頭。

她不是心軟，只是覺得沉重。她似乎有點兒明白「何為神靈」了，有點兒更深地理解她現在的身份和工作。若是不知道李苗苗和沈佳的未來，若不是知道她對於兩人的影響，她對於兩人落到現在這下場，不會有任何動搖。她只會覺得她們自作自受，甚至有可能拍手叫好。這大概就像是儈子手親自砍下罪犯的頭顱，和看到關於罪犯伏誅的一句蒼白無力的語言，兩者之間的天壤之別。

但如果換做她的人生，面對著她所怨恨著的那個人，她即使親手殺了那個人，也一定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想法。

所謂感同身受，畢竟只是比喻，不可能真的相同。

她再同情張雅，也不是張雅。

「你真的沒事嗎？」周子言又問了一遍。

洛凌抬眸看到了周子言眼中的擔憂，心中有所感觸，卻並非感動，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已經沒事了。」

李苗苗和沈佳的事情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小插曲，日子匆匆而過，楊心柔精神愈發憔悴，陶青的臉色更加陰沉，周子言反倒是春風得意。

到了年底，也是周子言的賽車日。

每年的這一天，H市市郊的小青山上就會有一場盛大的賽車活動，參與人都是帝華的學生，不是在讀的，就是校友。這也是H市二代、N代們的圈子，也只有他們有錢有權去封鎖一座小山，光明正大地玩飆車。

周子言開著自己那輛樸素的車子上了小青山的山頂。車子外觀沒有任何改變，但車內的駕駛座換成了賽車專用的座椅。

洛凌作為周子言的女朋友，坐在副駕駛座上一塊兒上了山。

周子言因為顧慮洛凌，上山的車速很平穩，沒有飆起來，讓沿路和經過的車子都詫異起來。

「你就在山下等不好嗎？」周子言心癢難耐，摩挲著方向盤，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踩油門，「正好我贏了之後送你回去。」

「在山下還怎麼秀恩愛啊？」洛凌盡職盡責地說道。

周子言語塞，只能繼續現在的烏龜爬，「那你待會兒怎麼下山？」

「當然是你來接我啊。這樣才是秀恩愛啊，周少。」

周子言又是語塞，伸手扒了扒頭髮，但沒有反駁。他現在已經有點兒習慣聽洛凌的安排做事情了。

山上已經停了不少車，各個外觀酷炫，都是名牌跑車，實際性能卻是比不上周子言這樣專門改裝過的賽車。

周子言就是因為將車子性能改裝得太誇張，所以退而求其次，外觀上選用了普通牌子的車子。不然太過顯眼，他還未成年，即使以他家的背景，被抓住之後也要帶來麻煩。

周家在H市可謂是一手遮天，放眼全國也是頂尖豪門貴族，卻仍有些自己的顧慮。周子言可以囂張跋扈，但違法亂紀的事情卻不能明目張胆地去做。

洛凌下車后不著痕迹地掃視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

如果說周家是H市明面上的帝王，那麼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就是H市的地下老大了。這個男人叫孔瑄，比周子言大兩歲，家裡面掌管了H市的地下勢力，和周家分庭抗禮。

這次賽車的最後一場就是孔瑄和周子言的比試，並且發生了意外，這意外還是因為楊心柔而起。

楊心柔對於周子言的眾多愛好沒有任何興趣，甚至非常排斥，但因為她越來越喜歡周子言，這次賽車她也來了。只是楊心柔遲到，被司機送來的時候，小青山已經封鎖，為了不妨礙比賽，其他車輛都不能通行。

楊心柔打聽到周子言的比賽還沒開始，就下了車，沿著山路上山。她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根本沒接觸過賽車，山下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讓她走欄杆外的山路，她踩著高跟鞋沒走多久就放棄了，重新踏上了山路。

等到楊心柔剛聽到由遠及近的引擎咆哮聲，來不及反應，就看到了刺目的車燈和飛馳而來的兩輛車。為了躲避她，那兩輛車一輛撞了山壁，一輛翻出了欄杆。

前者就是周子言，後者是孔瑄。

周子言輕傷，孔瑄重傷昏迷。

周子言下車后心情焦急地先去察看受驚的楊心柔。楊心柔看到他受傷，哭得梨花帶雨，讓周子言心生憐惜。還好周子言不是賽車新手，發生了車禍，他鎮定地聯繫了工作人員，又叫了救護車。等到眾人到來，看周、孔兩家的繼承人都受了傷，也顧不得其他，急著先將人送去醫院。

楊心柔陪周子言去了醫院，對他悉心照顧。周子言本就因為陶青的撮合和張雅的反襯，對楊心柔怦然心動，現在受到楊心柔的溫柔對待，兩人感情逐漸升溫。

被兩人拋到腦後的孔瑄從昏迷中蘇醒。等到他清醒，孔家人才知道車禍並非因為意外，而是有人走上了山路，周子言為了躲避那個人急轉方向，就在周子言車后的孔瑄撞到周子言的車，翻出了欄杆。孔家人自然不會罷休，要徹查此事。孔瑄當時是後車，事情發生得太快，沒看清那個人的模樣。見過楊心柔的工作人員因為天黑，路燈昏暗，沒看清楊心柔的長相，卻記得她的打扮。

陶青作為楊心柔的護花使者、周子言的死黨，看到不應該在事故現場的楊心柔后就敏銳地發現這場車禍和楊心柔有關，事後也向兩人確認了真相。在聽說孔家在查此事後，他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