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倒霉的炮灰女（八）
「周少，真是稀客，您可是……」
「給我準備幾套女裝，我待會兒帶人來。」周子言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寒暄。
電話那頭有些女氣的男聲頓了頓，一連串地應是，還想要說話，周子言直接掛斷了通話。
洛凌一言不發，任由周子言做決定。
周子言這回沒有故意飆車，車子平穩地進入市中心的商圈，熟門熟路地進入地下停車場。兩人坐電梯直達頂層。
電梯門一開，典雅奢華的大廳映入眼帘。
身著修身小西裝的男人就站在電梯門口，看到周子言，立刻眼睛一亮，蘭花指一翹，「周少，恭候多時了。」
這就是剛才和周子言通電話的人。
周子言和打電話的時候一樣不客氣，沖著洛凌揚了揚下巴，「把她打扮好，再準備幾套衣服帶走。」
洛凌對著那個男人禮貌地微笑。
那個男人驚奇地看向洛凌，但那抹神色很快就被恭敬之色取代，做了個引路的手勢。
這裡顯然是高檔會所，只有獨立雅間，而雅間中有事先就準備好的名牌服飾、首飾，以及等待著客人到來的形象顧問。
男人帶著洛凌和周子言進了其中一間雅間，先給洛凌做美容美髮，周子言則在室內舒適的沙發中坐下，怡然自得地玩起了手機。
美髮師沖著洛凌的腦袋比劃了一下，正要動剪刀，洛凌開口說道：「我希望髮型方便打理一些。」
美髮師怔住，下意識地看了眼那個男人。
男人不著痕迹地看向周子言。
他們都在這裡工作多年，也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洛凌一身平民服飾，張雅這具身體也從沒做過美容美髮，他們這些專業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像洛凌這樣的人被其他會員帶進來裝扮一新，那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常有的是這樣的人居然提出自己的意見，這意見還不是那種故意充內行的裝模作樣。
周子言頭都不抬一下，發出一聲嗤笑。
男人收回視線，美髮師也跟著要動手。
「你該不會希望隔三差五帶我來這裡浪費時間吧？」洛凌問道，「或者是讓我自己糟蹋掉今天的精心裝扮？」
周子言手一抖，激烈的遊戲聲音戛然而止，手機發出響亮的「GAMEOVER」。
洛凌看著面前鏡子中的周子言，嘴角翹起，「所以，我希望是方便我自己打理的髮型，不要太複雜，衣服也是，那種需要特殊清洗和保養方法的衣服就不要了。」
周子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男人眼中再次閃過驚奇之色，對著美髮師和服裝師微微點頭。
兩人各自忙活起來，將原本的主意拋到腦後，糾結地看著洛凌。
洛凌的要求對他們而言是少見的挑戰。他們從來都是把人死命往華麗漂亮上打扮的。方便？那是他們從未考慮過的辭彙。
折騰了沒多久，周子言又打了兩局遊戲，洛凌就換好衣服出來。
洛凌今天的這待遇，張雅也有過。
張雅當時誠惶誠恐，又極其興奮和羞怯，什麼話都不敢說。形象顧問配合張雅的外在條件，選用了洛麗塔風格的髮型和服飾，一層層接發造就的大波浪捲髮、厚重的劉海、臉上的濃妝、繁複華麗的服飾，這些都可以遮蓋掉張雅的局促和畏縮，讓她看起來像是個漂亮的洋娃娃。
他們不知道的是，周子言是帶著張雅去打楊心柔臉面的，他們打造的張雅和楊心柔的打扮風格類似，但楊心柔比張雅漂亮，比張雅有氣質，張雅被她比到了塵埃里，猶如東施效顰，受人嘲笑，也讓自覺浪費了許多時間的周子言非常憤怒。等到第二次約會，這華麗的造型張雅無力為繼，周子言看到被打回原形、甚至可以說是面目全非的張雅，心中又是怒火洶湧，帶著張雅再去做造型，再赴約，又一次輸給楊心柔，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
張雅只當周子言帶自己去打扮，是喜歡自己，她也很享受自己變漂亮的過程，心中喜悅，全然不知在這一過程中，周子言一次次發現「正牌」和「冒牌」的差距，發現楊心柔的美無人能及，潛意識中就對楊心柔怦然心動。
洛凌可不會讓周子言將自己當物件一樣隨意擺弄。她現在頂著張雅的身體，卻是用了截然不同的造型，黑長直、淡妝、休閑服，親切又自然，但要說「煥然一新」、「驚艷全場」，那是完全沒有。
周子言看著洛凌，有些不滿地皺眉。
男人和那些造型師不安又無奈地看著兩人，對於自己這次的「作品」也是不滿。
洛凌聳肩，「你要我比過你女朋友，那得去整容。」
其他人驚訝地看向周子言。
周子言咬牙切齒地盯著洛凌，又拿她沒辦法，只能自己生氣地跺腳往外走。
洛凌對那些造型師道謝，接過他們準備好的幾袋衣服，慢條斯理地往出口走，一點兒都沒有追周子言的意思。
那個男人沒有絲毫猶豫，周子言一走，他就追過去。
周子言還在生氣，壓根不理男人的殷勤，電梯一到，他抬腳跨進去，轉身看到還慢悠悠走著的洛凌，氣不打一處來。
男人站在電梯門口左右為難，可看周子言雙手抱胸，一點兒都沒有關電梯門的意思，立刻明白過來，反應迅速地轉身去給洛凌提東西。
洛凌從善如流，還和男人搭了幾句話，在周子言快要到零界點的時候，走入了電梯。
「謝謝，再見。」洛凌接過男人遞過來的衣服，有禮貌地道別。
周子言在洛凌接過東西后，就將電梯關門鍵按得直作響。
電梯門合上，密閉的空間，並肩而立的兩人。
「哎，你怎麼這麼容易生氣啊？稍微認清一下現實，放平心態吧。不然我們兩個秀恩愛也沒人信。」洛凌調侃道。
「你這幅醜樣子怎麼秀恩愛？」周子言沒好氣地說道。
「你要是願意固定時間帶我來這兒，我隨便他們怎麼折騰，怎麼樣？要回去嗎？」
周子言腦中靈光一現，「為什麼非要我帶你來？我打一聲招呼，你自己來不就好了？」
「我可懶得自己跑這種地方。」洛凌回答，「離我家那麼遠，要轉幾趟車。而且，你平時也不來這裡的吧？」
周子言又說不出話了。
「我看這地方，也就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參加什麼重要活動的時候來一趟，平時也不會那麼空閑被折騰。」
周子言被洛凌說中，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