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幾位夫人的心思
綠俏是個實性子的人,對於劉旭沒有什麼想法,只是紅綃說的話太過曖昧,未免叫人多疑,她已經見識到了七夫人的一些手段,若是她懷疑自己有什麼不軌的心思……
莫子玉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你是什麼性子的人,不過看不慣孔嬤嬤的為人罷了,不過日後須得謹慎一些,今日虧得王爺沒有在意,若是換了其他的人,或許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綠俏鬆了口氣:「姑娘不多心,就好了。」
「梳洗一下,是時候休息了。」莫子玉心頭湧上一抹疲憊,對於劉旭的離去她也是鬆了一口氣的,她雖然想借劉旭的手對付劉凌與芙蕖,但是以前比較還是他弟媳,心裏面這一關過不去。
再者,從趙凌踏入秋水苑的那一刻開始,想必就有不少雙眼睛盯著這裡了,若是趙凌留下,這王府內院的格局只怕要變上一變,而她根本還沒有站穩腳跟,不足以應對接下來的變化,所以一切都還不是時候。
夜雖已經深了,嬌芷院的燈火還亮著,屋子裡面傳來「噼里啪啦」的算盤聲,屋外的侍女打著呵欠,小心的伺候著。
鈴蘭端著參湯入內,將燭火挑亮了一些,說道:「夫人,該休息了。」
楊氏轉動了一下手腕,端著參湯喝了一口,問道:「王爺今晚在哪兒歇息?」
「王爺從秋水苑離開,去了王妃那裡。」鈴蘭說道。
「秋水苑?」楊氏稍微頓了一下,「那賤婢那裡?」
「一個賤婢,夫人完全不必將她放在心上,據說是她去討好世子,才讓王爺到她的院子裡面走了一遭罷了,不過也不是沒有留住人么?」鈴蘭笑了笑,「還有,據說王爺在秋水苑打了一個中飽私囊的下人,不過依奴婢之見,這並非因為王爺疼惜秋水苑那人!」
楊氏略有所思的喝著參湯,鈴蘭打量著她的臉色,微微一頓,又道:「秋水苑那人,奴婢出身,拿捏不住院子裡面的人,時常被下人欺辱,而王爺的性子向來大公無私的,才會出手教訓了一番,只能夠說明那姜柳的無能。此前那些驚人之語或許只是王妃背後教導,她本人還是草包一個,王爺想必也是看穿了這一點,故而才會連夜離開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楊氏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而已。若是她真的是王妃用來分寵的,該著急的應該是蕪泠院的那狐媚子才是。」
三夫人尤氏與二夫人楊氏一樣,此刻也沒有休息,而是在籌備自己數日之後的花宴。
她在西郊有一座宅子,是劉旭在她二十歲生辰的時候賞賜她的,收集了不少來自全國各地的奇花異草。
盛夏時節,百花都開到荼蘼的時候,唯有那宅子裡面的話卻開得正是時候,故而她每年這個時節都要辦一場花宴,宴請京中的貴婦千金們。
侍女琪兒看了一眼尤氏擬定的宴請名單,奇怪的問道:「夫人為何要宴請這芙蕖夫人?」
芙蕖夫人本為秦王妃的侍女,卻在婚前與秦王勾搭在一起,竟然在大婚當日,與秦王妃一同進門。芙蕖夫人嫁到王府之後雖然是盛寵,但是其行徑還是叫人有些不齒。
「秦王妃歿了,這芙蕖夫人便是這秦王府名義上的女主人,不邀請她,有些說不過去。」尤氏淡淡的說道,「人品優劣暫且不論,這芙蕖夫人有美貌有手段,這京城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與她結交倒也沒什麼壞處。」
頓了頓,尤氏想了想問道:「今夜王爺去了二夫人那裡么?」
「王爺從秋水苑離開,去了王妃那裡。」
「哦?水秋苑?」尤氏的眼睛微微一眯,「有點意思。」
「上回子若不是夫人你出手,秋水苑那位早就被二夫人賣了,到今日為止,也不見她上門說過一個謝字。她倒好,去巴結四夫人去了!」琪兒哼了一聲,「真是救了一個白眼兒狼!」
「我要她的謝字有何用?」尤氏輕輕一笑,「四夫人整日縮在她的院子裡面,偏又生了世子,是個棘手的人。她一直想要置身事外,若是秋水苑那位能夠將她拖進來躺一躺這渾水,也是她的能耐了。橫豎姜柳與二夫人的梁子接下來了,對我來說,姜柳縱然能夠在王府顯露頭角,也並未壞處,只要她能夠在我的掌控之內,我不介意推她一把。」
往日三夫人與二夫人分庭抗禮,實力相當,如今二夫人明顯壓了三夫人一頭,而王妃與四夫人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那麼三夫人必要要聯合另一人一起對付二夫人,或許這姜柳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野心有,美貌不缺,還好拿捏。
「還是夫人深謀遠慮!」琪兒淺笑佩服道。
自劉旭來了秋水苑一趟,雖然為留下過夜,但是卻也叫眾人有了些許的盼頭,尤其是鮑二媳婦兒被教訓了一頓,更是叫眾人膽戰心驚,不敢再想過去那般的懶散了。
而孔嬤嬤昨夜被嗆了一通之後,今兒終於不再賴在床上,而是走動了起來,不過對於秋水苑的人來說,她還不如躺著不動呢。
這孔嬤嬤仗著身份,在秋水苑指手畫腳的,不是挑剔這個做事兒不利索,就是嫌棄那個手腳不麻利,從裡到外都要指點一通彰顯一下自己的地位。
此前有個鮑二媳婦兒能夠與孔嬤嬤說說話,眼下眾人的心大抵想著莫子玉,這孔嬤嬤行為又討嫌,自然不得人心,叫人看不慣。
眾人挨著這孔嬤嬤還有點身份,當面沒有說什麼,暗地裡面倒是跟莫子玉告過幾回狀。莫子玉每回子只是好言安慰了告狀的人幾句,卻也不曾真正處置過孔嬤嬤,更為罵過她半句。
綠俏的性子最急,跺著腳抱怨道:「姑娘,你到底管還是不管了,孔嬤嬤今兒趁著我們去給世子送粥的功夫,來咱們的屋子亂翻,每個抽屜都翻看了一遍,翠屏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沒按個好心,總留著她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
「現在還不是時候,縱然是要攆她離開,也不能夠是我開口,須得她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莫子玉淡淡的說道,「你可知道鄭伯克段於鄢?」
「什麼鄭伯啊?我聽不明白。」綠俏嘆了口氣,「鮑二媳婦兒走了,大傢伙兒這才收了心,你若是再由著孔嬤嬤這麼下去,這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人心,又得散了!」
「你且放心就是,我心中有分寸。」莫子玉微微一笑,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請柬。
這三夫人張羅的花宴自己往年也參加過,而今年,曾經的秦王妃已經是一縷亡魂了,那麼想來必然會邀請芙蕖前來。
想到芙蕖,莫子玉眸子的眼中泛起絲絲的冷意與恨意。
父兄眼下都在戰場之上,若是聽聞自己的死訊,不知道會何等的傷心。
芙蕖,就算是自己死了,這秦王妃的位置空了出來,我敢篤定你也未必能夠坐上那位置。
「你都盯著這請柬看了半天了,都快被你盯穿了。」綠俏哼了一聲。
「你若是我本來就是祁王府的人,若三夫人要帶我去花宴,直接說上一句就行了,何必單獨給我下一個請柬?」莫子玉的手指輕輕的瞧著桌面。
「三夫人講究唄。」綠俏說道,「上回子三夫人幫了咱,你也沒有去謝過人家呢!人家寬容,不僅沒有放在心上,而且還願意帶上你參加這麼隆重的場合呢!」
「這王府內一人的成敗得失並非只是一人而已,而是關乎著背後數十人甚至整個家族的榮辱。三夫人是否講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或許已經成為了三夫人覺得可以利用的棋子了。」
頓了頓,莫子玉又道:「你找幾個人進來,將屋子裡面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都撤了,只留下最基本的用具就好。還有平日裡面點著的香料,以後就不用了,在屋內養兩盆蘭花就好。」
「全部撤了?」綠俏咬了咬唇,「這些可都是你最喜歡的。」
「王爺不喜歡,我喜歡有何用?」
莫子玉還是堅持給世子每日親自煮粥再親自送到他的手上,如此堅持了半個月,不再去拜訪四夫人,偶爾給王妃請安。
這一日清晨,劉昶清正在練拳,他的武藝劉旭親自教授,所以動作十分的標準,清秀的小臉已經撲了一層細汗。
一套拳打完,他炫耀的朝著石凳上的劉旭小跑而去,驕傲的問道:「父王覺得如何?」
「動作趕緊漂亮,出拳也不是以往如此軟綿,進步了很多,父王很是欣慰啊!」劉旭慈祥的笑道,「坐下休息吧。」
「這些日子每日早上都在吃七夫人送來的粥,說來也奇怪,這些日子我感覺精神比以往好多了,晚上睡得也十分的踏實,身子似乎強壯了許多。」劉昶清說道,「母親也感覺如此,所以讓人研究了一下七夫人的粥裡面的東西,不過是一些最為普通的材料,再輔以兩位藥材,竟然比那些專門研製的藥丸效果要好呢!」
「哦?有點意思。」劉旭飲了一口茶,眉毛微微一揚。
「對了,兒子還想要代替七夫人請求父王一件事情。」劉昶清起身抱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