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爭辯
羋梓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面，雙手抱在胸前，嘆了口氣說道：「這李先生原來在徐尚書家教他家的公子念書，我呢也能夠去蹭著聽聽，現在祁王將李先生給藏到了祁王府來了，我昨日讀書有幾個問題沒有弄明白，今日特意前來尋先生問個清楚！」
他挑眉將莫子玉看了一眼：「世子他們幾人雖然也才是十歲出頭的孩子，不過都是四五歲就啟蒙的人，學得東西並非簡單易懂的，你能夠聽懂嗎？若真的想認識幾個字兒，找個女先生，單獨教你就是了。」
「你是瞧不上我呢還是看不起女人？」莫子玉沉著臉略微有些不高興，「瞧你的模樣有幾分玩世不恭，不說是離經叛道的，也總該是有幾分與常人不同，不曾想你竟然也有這般的偏見！」
「我只是為你著想罷了，你別狗咬呂洞兵，而且我也沒有半分瞧不起女人的意思，相反我很佩服的母妃跟姐姐們！」羋梓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只是這李先生有些不同，他可不教什麼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而是教經事治國之道，男子學了將來是要為國效力的，你一個女孩兒家學了又能夠有什麼用？」
「誰說女子就不能夠為國效力了？」莫子玉不服的拍了拍桌子。
羋梓挑眉笑道：「你莫非也想要做官不成？」
「讀書識字並非只是為了做官，也是為了明理，學這世間的道！」莫子玉正色道，「不說古有木蘭替父從軍，就是本朝太后當年也是輔佐陛下穩定超綱，立下不世之功！男子能夠做的事情女子都能做！不過你們男子希望女人在家裡面相夫教子，故而編排出一通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謊話。你們不希望女子懂得這世間的美好與是非，不希望她們有任何的理想與抱負，希望她們一輩子都懵懵懂懂的，以便於操縱！」
「這些道理難道是祁王教你的？」羋梓也不惱，也不反駁，而是依舊抱著手臂似笑非笑的看著莫子玉，「若真是他教給你的，我真的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他悠悠的想起，數年前，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眉飛色舞的說著日後要做一位對江山社稷有用的棟樑之才。
「這屋子裡面只有我們二人，男女有別，請公子退後自重。」莫子玉不再爭辯什麼，而是正襟危坐起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在羋梓的身旁，自己的好勝心總是容易被挑起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總是容易在她面前袒露，而更讓她吃驚的是，她對他竟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讓她不必擔心些什麼。
羋梓從善如流的退後了幾步，隔著帘子，望著裡面的身影，悠悠一嘆：「這世間有不少有才華有抱負的女人，被困於高門大院裡面，從未給過她們展示自己的機會。這世道如此，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如果能夠給她一個展示自己的舞台，她現在是否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莫子玉苦笑了一下，「這世道的確如此，不是幾個人說上幾句話就能夠改變的，不過有人意識到了不對，總比所有人都覺得現在的情況是理所當然要好！」
「說得好！」
門口出現一個鬚髮半百身形有些臃腫的男子，他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世人都說麻木的，總有幾個先驅者發現弊端，並為了改善弊端而奔走努力，雖然並非都有所成果，但是若都麻木不仁或隱忍不言，這世道便會向更黑暗的方向走去。而最先看到黑暗的人都是痛苦的，他們是社稷的脊樑。」
「先生，這裡是可是祁王府，你說的可是大不敬的話啊！」羋梓半開玩笑的說道，「先生的膽子還是那麼大，難怪當年敢為大皇子的事情上書！」
李先生的臉色一沉：「不得胡言！」
莫子玉也知道當年大皇子謀反一案牽連甚廣，李先生居然敢為大皇子鳴不平，想來也是可敬可佩之人。
「先生！」莫子玉起身，微微福身，「小女子日後便要跟著先生讀書識字，希望先生不要嫌棄小女子愚鈍。」
「方才聽你一席話，便知道你並非懵懂愚鈍之人。」李先生負手而笑，「書要讀，禮要識，不可覺得知道了一些道理，就自傲。」
「先生的教誨，學生記下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學生們都陸陸續續的到齊了。
李先生檢查昨日讓大家做的文章，劉昶清奪了頭籌，滿臉矜持，眼中卻是笑意。
隨後，李先生講了一段論語，並抽問了莫子玉。莫子玉簡單的回答了一下，不會讓人嘲笑，也不會太過出挑。
李先生講課深入淺出引經據典，又十分的活潑生動，莫子玉聽得十分的入迷，雖然這些東西許多年前都已經學過了，但是聽他再講一遍，總能夠有些新的感悟，不知不覺間，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溜了過去。
下了學堂，與劉昶清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莫子玉便回了秋水苑。
剛入門，紅綃便上前說道：「姑娘回來了，今日第一回去學堂，可曾累著？」
「不怎麼累。」莫子玉微微笑道。
「有件事情得姑娘來處置一下。」紅綃繼續說道，說著朝著院子裡面看了幾眼，只見著有六位婢女站在院子裡面。
原來三夫人一早送來了兩位婢女，緊接著二夫人也送了兩人前來，沒一會兒的功夫，王妃也送了兩人過來。
這六人紅綃可不好自己拿主意打發，只得等莫子玉拿主意。
莫子玉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這秋水苑剛剛才太平一些，這下子麻煩事兒又來了。
這六人雖然是送來的婢女，可能夠當成普通的婢女一般使喚嗎？何況有她們在，這秋水苑日後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那三位的耳朵。
日後，這秋水苑有久久不得太平了。
「要不將她們送回去吧。」綠俏也覺得不妥，留著她們那是自找麻煩啊。
「王妃與夫人們的賞賜，豈敢不受？」莫子玉輕輕的搖了搖頭，「紅綃，你先安排一下吧，住處安置妥當，問問她們擅長的事情，一併將活計也安排了，不過記得叮囑她們一條，不得隨意進我的屋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