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如相忘於江湖

「快過來！」莫子玉拉著劉昶清的手腕進了屋內，熱情的拉著他坐下，「準備了一些點心，都是你愛吃的，你嘗嘗看，我親手做的！」

劉昶清垂眸坐下，看著桌子上面的點心，許多的往事的湧上心間，叫他不覺間眼眶中含著些許淚水。

這些日子，他必須要拼盡全力才能夠讓自己足夠的優秀，只有自己足夠的優秀才能夠證明自己這個太子名副其實。但是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他也有許多孩子的天性，但是他的那些脆弱，那些無奈，那些天真，全部都必須封鎖起來，逼迫自己長大，用一個成人的姿態面對這個殘酷而冰冷的世界。

「怎麼了？」莫子玉看著他的臉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些點心，我很久沒有吃過了。」劉昶清垂眸淡淡的說道，「宮裡面的食物，我不敢亂吃，以前喜歡的東西，全部不吃了，只吃一些別人猜不透的東西。齊妃娘娘跟我說，我無依無靠，只能夠做一個沒有任何愛好的人，只能夠做一個讓人看不穿的人，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虛張聲勢吧！」

「你父皇對你不好嗎？」莫子玉問道，「難道弟弟出生之後，他就對你不聞不問了不成？他豈能夠這樣，我這就去找他算賬去！」

「別！」劉昶清急忙將莫子玉拉著，「父皇有父皇的苦衷，他是一個父親，但是卻也是一個帝王，對於帝王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權衡。弟弟是無辜的，你沒有見過他，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跟父皇簡直一模一樣，你如果看到了他，也會喜歡他了。父皇喜歡他也是應當的，畢竟他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劉昶清的話頭猛地守住了，莫子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問道：「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劉昶清笑了笑，「我的意思是，父親疼愛兒子都應當的，父皇也十分的疼愛我嘛！」

莫子玉心中沉了一下，笑著將一盤子點心推到了劉昶清的身邊，說道：「吃吧，在我這裡，你可以做一個孩子，可以不將自己當做太子，不將自己當成大人！你吃完之後，咱們玩會兒投壺吧!」

「我知道投壺你是高手，我可不是你的對手，你就知道欺負我！」劉昶清吐了吐舌頭，他拿起盤子裡面的點心吃了起來，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綻開，叫他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在祁王府的日子。

「我方才在宮門口碰到了羋大哥，可是現在的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再也不是那個護著我教我射箭的大哥了！我想跟他說幾句話，可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在我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時候，我們已經成為了敵人。」劉昶清惆悵的說道，「他是我的兄弟，我應該為他做些事情，但是我的身份不允許我做什麼。」

「人這一輩子身邊來來回回的會出現許多人，只要對他們真心相待即可，至於去留機遇，無人能夠知曉，自己問心無愧即可！」莫子玉說道，「不必多想，你沒有做錯什麼。羋梓你可以將他當做你的榜樣，他年紀輕輕的能夠做成一番事業，我相信你日後也不會遜色於他的。」

「我明白的。」劉昶清點頭說道，「我只是覺得……覺得世事無常吧。」

莫子玉微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一次父皇是真心誠意想要迎娶你的，你可有打算跟著他回北夏？」劉昶清突然抬眸看著莫子玉的眼睛，「回去吧，父皇一直惦記著你，你不知道，父皇有一間屋子，裡面全是你的畫像，他在想你的時候，就會去畫一幅你的畫像，誰都看得出來，他心裏面全是你。」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還有我需要你，我一個人太辛苦了。」

莫子玉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劉昶清的頭髮，說道：「我沒有想過要再回到他的身邊，何況我們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了，我知道你很辛苦，我沒有拋下你，我會以其他的方式看著你的。」

「你跟父皇難道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嗎？」劉昶清不甘心的問道，「陪著他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上的應該是你，你難道不會不甘心嗎？」

「昶清，當你走出去看過這個世界，就會知道，其實在女人的世界裡面，不只有男人跟孩子，皇后之位，榮耀無雙，有些人喜歡，可對於我來說，遠不及自由二字來得重要。皇家不僅僅只有富貴榮耀與權力，還有無盡的寂寞跟無奈，我不想一輩子被困在同一個地方，跟不同的女人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我想要自由自在的活著，看著這世界的山山水水，足矣。」

劉昶清垂眸沒有再多說什麼。

「走吧！」莫子玉起身拉著劉昶清起身，「咱們去玩兒投壺去，我教你！」

在莫子玉的身邊，劉昶清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兩人忘我的玩了好一會兒，還喝了一些莫子玉準備的果酒，劉昶清不勝酒力，很快便是醉了過去，見時間不早了，便是嚷著要回去。

莫子玉見外面風雪很大，不放心，便是安排了房屋讓他先住下，告訴他會派人前去通知他父皇，他這才放心下來，安安心心的跟著宮女一道去休息了。

莫子玉自己也醉的不輕，腦袋有些暈眩。這時候宮人上前稟報道：「陛下，那兩位貴人沒有離開，還在宮門口候著呢，說是要欣賞風景！」

「神經病啊！」莫子玉煩躁的說道，「罷了，罷了，將他們兩個請進來吧。」

「是。」

莫子玉一隻手托著額頭小憩，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是見著劉旭與羋梓兩人一道入內。

「坐吧。」莫子玉抬眸看了兩人一眼，輕輕的揮手說道。

兩人互看了一眼，隨後分別坐下。

「昶清累了，我讓他先休息去了，跟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莫子玉跟劉旭說道。

「好，他若是喜歡這裡，多住上幾日也無妨。」劉旭淺淺笑道。

「話說回來，我這是選夫，你們兩個來湊什麼熱鬧？」莫子玉不爽的看了一眼兩人，「你們兩個不是給我添亂子么？你們身份尊貴，若是在我的地盤有個什麼好歹的，我這小小的木蘭還要不要了？你們兩個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明日就打道回府吧，別給我惹麻煩，算我求你們了！」

「你既然選夫，只說天下青年才俊皆可以參選，為何我要回去？」羋梓說道，「我來這裡，只是覺得，我們兩人委實乃是絕配罷了。」

「我來接你回家。」劉旭說道，「昶清一直念著你，希望你能夠回去。」

「別！」莫子玉輕輕的揮手，「你們兩個，有妻子有孩子，來這裡打趣我還是侮辱我？我且問問你們，你們若是真的能夠娶我，打算如何安置我？是讓我跟你們回去做你們後宮裡面一個普通的妃子呢還是放棄你們的皇位來我這小小的木蘭做我的夫君？我知道，你們來這裡，就是不想對方白撿一個便宜，不見得是有多想要娶我，所以，我可以坦誠的跟你們說，你們兩個我一個都不會選，所以，你們可以放心的回去吧！」

劉旭跟羋梓兩人具是默不作聲。

莫子玉笑了笑：「如果說你們決定來這裡是一時衝動，那麼來這裡的需要幾日的路程，難道你們都沒有想過如何安置我的問題？我相信你們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你們既然自己都沒有想好，又何必出現在我的面前為難自己呢？走吧，都走吧，前程往事，都一筆消散吧！」

「后位，我一直只意屬於你！」劉旭看著莫子玉，緩緩說道。

「你的皇后，才給你生了一個兒子，你現在說這話不合適！」莫子玉說道，「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也不不妨說的更明白些。我不懷疑你對我的用心，不管是往事還是眼下的事情，我們兩人之間，已經隔閡無法逾越的鴻溝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如此，才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她看了一眼羋梓，繼續說道：「你也一樣，我們以前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以後或許不能夠再繼續做朋友了，但是我還想希望你的生活裡面沒有遺憾。你的遺憾不是我，是你身邊真心喜歡你的人，如果辜負了他們，你的人生才會真正的留下遺憾。」

莫子玉酒氣上來，打了個酒嗝，揮了揮手，說道：「走吧，都走吧！凡是都要往前看，凡是沉迷過過去的人，都不會幸福的。」

外面的風呼啦啦的吹著，屋子裡面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偶爾炭火炸開的聲音。

「對了，劉旭你留下一下，我有話問你。」莫子玉一隻手托著額頭說道，「羋梓，你先回去吧。」

羋梓緩緩笑道：「有什麼是我不能夠知道的嗎？」

「咱們三個又不是什麼無話不談的密友，當然有你不能夠知道的秘密了！」莫子玉笑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