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拾小姑娘

林淑芬跟林佳芬，一個是大伯娘的女兒，一個是三嬸的女兒。兩人正好一個前後有兄弟，一個是上頭有兩個哥哥，在老林家的生活都過得頗為滋潤。

相比起林來弟、林招弟、林帶弟，甚至是棉村其他家的姑娘，她們的待遇也絕對是數一數二。

樓寧她們趕著風雪採買，林淑芬跟林佳芬就能在家穿新衣嗑瓜子。

現在甚至還領了母親的意思，出來擋著不讓樓寧跟林帶弟進門。

「下馬威呢？」樓寧對於這個情況並不驚慌，甚至還把林帶弟給遮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堂姐，「真難為你，都要嫁人，還得倚門賣笑。」

樓寧說話相當不客氣。

不過這樣的人，也不配自己多溫文有禮。

「呸！林招弟你再說一次看看！」林佳芬就是聽不懂也知道這不是好話！

她本來還想看笑話，反正之前林招弟懦弱陰鬱，動不動就哭。她一年就這一次機會把人堵到哭，還跪地給求情，怎麼今年就翻樣？

她上前一步，打算拿著手裡的瓜子殼潑樓寧。

卻沒有想到，樓寧可跟之前不同，手腕一翻，輕而易舉地將那籃子給換個方向，兜頭把林佳芬給蓋住腦袋，瓜子殼兒勾著頭上的紅繩兒，看上去分外可笑。

「唷，堂姐，您這歡迎太別出心裁了，這新的雜耍？」樓寧搶在對方罵人之前，笑咪咪地截過話頭，「還要我們搶奶奶的瓜子嗑，這可不行，那都是拿家裡的工分買的呢！」

「賤丫頭！把東西給我拿回來！」屋裡頭的人坐不住，一個煙槍嗓兒傳出來，讓林佳芬身體一僵，然後氣憤地朝裡頭喊，「我都給這兩個小雜種欺負了，奶奶您不先給我評評理！」

「林佳芬，你說誰小雜種?!」陳芳草忙得滿頭大汗看不到女兒，剛才聽林二福說冒雪去換東西，正急著要找人，就聽到女兒被老三家的姑娘罵，登時不樂意，「有你這樣說妹妹的?!」

「老二家的！她們姐妹開玩笑，你插什麼嘴？」炕上，一個佝僂的身影抽著煙，坐了那兒看上去還挺威嚴，一身大紅夾襖，手腕上還掛著金銀鐲子，胸前吊著玉牌。

不大的臉上滿是摺子，豆大的眼神讓人看著有些不舒服，嘴角下壓著，叭叭地抽著煙，讓屋裡有些嗆悶。

「娘，招弟她們剛幫忙買東西回來，身上都是雪，佳芬不讓進來，我怕她們感冒啊！」陳芳草似是有些畏懼林老太，不過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強撐著把話給說完，「而、而且，她怎麼能罵妹妹是......」

「她也沒罵錯。」林老太紋過的柳葉眉如刀，這時候挑起，讓人能想到屠夫高舉著要下手的狠戾，配上她的姿態，就更顯壓迫，「一窩養出三個女娃，放到外頭也都沒有人幹得出來。」

陳芳草一陣窒息。

當年她在林家氣短，就是因為進門連生三個姑娘家。雖然最後一口氣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娃，卻也一直在老林家抬不起頭。

馮小花當初甚至在她生了林帶弟的時候，還篡奪林老太分家，把他們這一屋子『不祥』的人給分出去單過。

當然，工分跟孝敬每個月還得給他們送過去，要不然就是他們要跟家裡鬧事兒！

甚至後來他們家裡被林大福賭輸錢，還要拿林來弟去跟老鰥夫換聘金去還債。最後逼得林來弟跟人跑了，這鍋卻全給他們二房背！

即使兩個姑娘爭氣努力，這也免不了回婆家的時候被人撒氣。

偏偏林二福又向著林老太他們，一點也不體諒老婆孩子！

「生男生女是女人家能決定的？」樓寧覺得可笑，她淡淡地說，「都是女人，就不要誰看不起誰，省得連自己都罵進去。」

馮小花能天天上門打秋風，林二福天天捧著工分回家給侄兒，這背後肯定少不了林老太的操刀。

樓寧之前忙著種田，給家裡人補身體，早就想要會會這個老太婆很久。

現在看到本尊，她也確實不意外對方的做派。即便她今天說的話可能會被傳出去不敬長輩，不過，如果老林家吃悶虧，估計他們到時候連話都不敢往外傳！

「嘴皮上下一碰，倒是有本事。」林老太瞇起眼，拉長的眼尾看上去顯苛薄，也不知道老二那憨傻的，怎麼生得出這樣的女兒，「不過太自作聰明，讓你在屋外頭涼快涼快，也能教你知道，什麼叫尊敬長輩。」

林老太目前是當家作主的人，就是陳芳草再急，也知道不能夠直接跟對方硬抗。

因為對方是長輩。

然而，樓寧恰好還真不怕這個。

你要說道理，我也可以擺道理。

「堂姐也是姑娘，怎麼我們不能進門，她還能在裡頭烤火？」樓寧復現剛剛林老太跟林佳芬說話的邏輯，穩穩地拉住還在跟陳芳草擠得林佳芬，看也不看對方驚慌的眼神，一把將人給往外甩，笑咪咪地說，「長幼有序，我們肯定要追隨堂姐的腳步，一起感受祖國的全方位教導。」

她跟林帶弟確實身上都是雪，不過身上穿著的棉襖裡頭，可是樓寧今年找來新彈的棉花，厚實溫款──

相比起來，剛剛在屋子裡烤火的林佳芬那可遭罪，身上穿的不多，又給樓寧一把甩到身後，直撲風雪裡頭，當場打了個大噴嚏，響還亮。

「林招弟你這個賤骨頭！」林三嬸本來在旁邊看笑話，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女兒居然先被收拾，當下也坐不住，直接跳起來罵，「自己不檢點勾三搭四，又偷我們家肉吃，現在連堂姐都敢打！當初就該把你淹屎盆子里！」

這話就重了。

「三弟妹，招弟也是老林家的閨女，你別這樣說......」林二福聽了忍不住，難堪地反駁。

「唷，這話我可不愛聽。」馮小花就等著他們吵起來呢，怎麼能夠讓林二福出頭，立刻陰陽怪氣地說，「那是因為林招弟手腳不幹凈，偷家裡東西還對長輩不恭敬，收成的時候也不知道幫著家裡一點，還去大隊長那兒換了那麼多好處！」

「回頭還不知道給她奶奶孝敬一點，這哪兒是把自己當老林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