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晨是一個容易讓人躁動的時間，尤其是農村，大家一天忙活得累，好不容易睡上好覺，早上不是起來幹活兒，就是做那麼點兒不可言說的事兒。
當然，做了事兒得收拾，這林家大伯娘就起來給自家洗衣服。她面含春色，眼睛還蒙著呢，整個人都飄飄然的，提著東西就要去樹下打水洗漱。
「嗚嗚......」冷不丁的有個陌生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讓馮小花一懵，下意識地抬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樓寧滿載而歸的時候，家裡頭剛有動靜，她直接翻進屋裡，找了廚房就做飯。手裡有肉，那小野豬肉嫩，被母親養的肥嘟嘟，估計能出點兒油。
她決定做個鹹粥，正巧用自己提前腌的肉來做，配上幾把鮮嫩的青菜，還有山裡找的香料，翻滾之間，香味勾得全家人都沒了睡意。
陳芳草本來是為了找樓寧，這才一大早出去沒摸灶台。結果沒有想到反而看了一場熱鬧，回頭瞧見二丫頭又弄了一大鍋菜也沒來得及生氣。
而是幸災樂禍地說，
「哈！我就說她馮小花不是個好的，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是報應了！」
「你沒事往家裡去幹什麼？」林二福對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沒有興趣。不過老家對他們壓榨過分，他敢怒不敢言，於是養成下意識排斥的心理，「一會兒看到你還不得過來要東西。」
「呸！她估計這個月都不會過來的！」陳芳草聽到林二福的抱怨，得意洋洋地說，「早上出了那麼大的糗，沒有被老虔婆收拾乾淨，我就跟她姓！」
那麼大一條紅內褲被掀在地上，讓大伙兒給看著正眼，她就不相信馮小花還有臉出來晃！
「到底怎麼了？」林二福知道陳芳草跟大嫂不對付，平常大嫂仗著生了三個男娃氣勢足，當初沒少給陳芳草排頭吃，家上林奶奶老拉偏架，他還真的沒有怎麼看過陳芳草這副得意的樣子，於是忍不住也有些疑惑。
「馮小花這回可多長個膽子，居然敢去撩跛腳張！」陳芳草這回出了口大氣，雙手插著腰就在那兒笑，「結果兩個人還沒能成好事兒，剛疊一塊兒就讓人發現，趴著樹上，大紅的內褲都給大伙兒瞧見了！」
「你不知道，那上頭打著綠補釘呢，白白讓人笑話！」
「馮小花不是說很有錢嗎！東西用的這麼破，還給人看光，跟跛腳張抱在一起，我看她之後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樓寧聽著陳芳草得意又有活力的聲音，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大伯娘最近要給他們張羅親事，活躍的有些太不象話。正好今天給他們下個馬威，好歹也該知道有些人她們不能夠惹。
「馮小花說她無辜，跛腳張還罵說他是被馮小花逼的！」陳芳草的八卦還沒說完，整個人眼底透著幸災樂禍，說話的聲音都拔高不少，「現在大家還圍著他家那棵樹，研究著到底怎麼能夠綁上去的！」
「......這，這不大好吧？」林二福雖然也期待著看到林家人鬧笑話，但二丫頭也該找婆家了，現在這樣，估計會連累女兒的名聲，不好找對象的，「大哥都不管管嗎？」
馮小花到底有沒有跟跛腳張一塊，大家不知道，但是做為她男人的林大福肯定知道。只要他出來說話，哪裡還能夠吵得這麼大？
「嗤，不就是沒有出來說話嗎！」陳芳草聽到林二福問起，臉上閃爍著冷笑，「有好處跑第一，輪到他該表現的時候就孬了。」
陳芳草說完，又特意朝著林二福逼過去，
「我可告訴你，林大福當初能分走那麼多好處，跟馮小花張狂、還有你怕老虔婆都有關係！我忍他們很久了，這一次你可不能夠再去幫他們！要不然，我肯定跟你沒完！」
當初林來弟跟人跑了，陳芳草在棉村被壓得抬不起頭，更是給馮小花還有林奶奶整治得完全不敢反抗，只能夠默默地頂著他們的奚落，跟林二福一起扛起一家生計。
甚至是壓榨林招弟，讓她小小年紀開始干粗活。
要不然連自家的口糧都湊不齊。
現在好不容易能夠看這些人的笑話了，她當然要看個夠本，要不然哪裡夠讓人出一口惡氣呢！
「先吃飯，等等我給你們做肉乾，晚上就能跟我去山上幹活。」樓寧覺得這兩位估計就是給老林家的人壓榨的，所以聽到人倒霉都特別興奮。
不過花時間在不重要的人身上，這是很浪費的行為，她覺得還不如來跟自己種田。
自己刨的田，種的菜，不用跟人競爭，有收穫還能賣錢，多勞多得。
說不定還能夠給記嘉獎，瞧，半點沒浪費呢，這不挺好的！
「怎麼還會有肉！」陳芳草剛剛是關注八卦去了，然而她鼻子靈，眼神好，馬上聞出來這盆樓寧給做的鹹粥裡面有著大塊的肉浮動，頓時激動了，「油！」
「我昨晚上山翻地，順便打了一頭小野豬、幾隻兔子、一隻獐子。」樓寧一把將盆子給拍了桌上，似笑非笑地看了陳芳草一眼，「要是還啰嗦，就別吃。」
昨天的威脅歷歷在目，陳芳草求生慾望強烈，馬上就安分下來，乖乖巧巧地跟著三個小的一起擺碗筷，還拉了林二福坐下吃飯。
「你真的上山了?!」林二福本來以為女兒昨天只是做個樣子，作為被說親給跛腳張的威脅，但現在看起來，對方是認真的。
作為父親，他的確不樂意女兒嫁給跛腳張。但是要反抗林奶奶跟大嫂，他又......
「家裡糧食不夠，工分也不夠，難不成要看大家餓肚子？」樓寧反問，「我們幹活的要吃飽，弟妹他們上山割草也不見得多輕鬆。」
事實上，是不輕鬆。
雖然大隊上的牲畜是大家一起養，但是小孩子每天爬山割草堆肥幹活，也是卡著體力的上限。
然而家裡還有成人勞動力，即便已經努力剋制──
但實際上能夠分給他們吃的，依舊是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