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自投羅網
由於河灘常年被泥沙覆蓋,加上常年被河水浸泡,使得河岸邊緣的河床徹底呈了坍塌的稀土結構,項羽帶著將士們騎馬急奔,剛這麼一踏上去,便立即發覺情況不妙,項羽拽住韁繩朝上一扯,胯下那隻泛著烏黑色油光的駿馬,后跨的雙腿,猛地凌空蹬了起來,順著河灘的遠處踏了過去,濺起的泥沙如散開的雨點,散落在泥沼里。www.
隨軍的將士的戰馬卻是一隻只像是受到了驚嚇,拚命地踢踏著淺灘中的泥沙,一片喧叫聲,前呼后應的躁動著,將士們一個個也都是久經戰陣,用手死死地扯住了戰馬,河間的沼澤早已摻和成稀泥,如果越發掙扎,越是會陷到泥沙里。
「快將馬上的繩子,衣服間的紐帶,兵器全部綁在一起,我將各位將士拉到旱地上來。」項羽說著,便從馬背上躍了下來,雙臂活活扯住了離自己身邊最近的一隻失控的戰馬...「咿呀~~」一聲怒吼之下,連人帶馬竟活活從泥沼里拖了起來。
這一幕看得孫哲實在有些目瞪口呆,若說歷史記載這項羽力能舉鼎,恐怕都帶了一些民間色彩,在黑霧地宮下就算這項羽再厲害,那也是因為他是個兩千年的「大怪物」,可不想親眼見到這廝一股子天生神力,不免還是讓人驚奇。
「快朝河裡跳,我來救戰馬...吁~」項羽用手抓住了旱地外的樹枝,將整個腰都彎了下來,試圖用腳去勾住深陷泥沼中戰馬的韁繩...。
一陣陣的掙扎聲,直到淤泥蓋過頭頂,才徹底淹沒下來,只剩下了河灘上冒起的幾圈淤泥的漩渦,最後再被泥沙鋪平,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現過一樣,將士們始終還是沒能全都爬出河灘上的泥沼。
存活下來的將士們渾身沾滿稀泥,全身的盔甲也被泥水給侵透了,不料會遇到這般天災,一個個都是滿面愁容地低泣了起來,項羽痴痴地看著那早已將人掩埋的泥沼,強忍著心中的淚水,俯身跪到在了旱地上:「各位將士,忠肝義膽,願英靈保我等返回江東,項籍感恩不盡。」
旱地邊的將士們見項羽對天禱告,其中一位將軍,轉念一想,開口道:「霸王,是那個農夫害我們身陷泥沼,末將知道你不忍再起無端殺戮,可我軍已然出事,萬一那農夫再將我等行蹤告知劉邦,後果不堪設想...我願獨自返回山隘將其...。」
「休再胡言,儘管坑殺之事有違天道,但也是為了祭祀秦陵中的兵馬俑,保我楚國平安,不明其中緣由者,已讓我們軍盡失人心....且莫再殺濫殺無辜,那農夫好心指引山路,可見大勢之中始終還有民心所依,這河灘上的泥沼乃是常年河水浸泡所致,豈可賴到他人身上,況且,諸位都再不可再以身犯險,如今我等只需沿淮河的岸邊打探,遇見船隻便可脫離險境,直返江東。-====-」項羽安慰著眼前的將士,拉起韁繩,雙腿一跨,騎回到了剛才那隻凌空而起地烏黑色駿馬之上。
將士們懷揣著期待的目光,一路上沿著淮河不停地張望,突圍逃亡了整整一天一夜,加上在這泥沼之中突生變故,實在已經人疲馬乏,行駛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船!霸王你快看,有船!喂~~~喂!,船家,船家。」將士們剛離開泥沼不遠,淮河的河面的不遠處,零星地泛起了幾艘漁船,所有人不禁地驚聲尖叫了起來。
「有救了,各位將士們,切莫大聲呼喊,迎免引來漢軍,靜等船支靠近。」項羽遠眺著劃過來的漁船,帶領著將士跟了上去。
孫哲詫異地看著遠處的漁船,心裡有些忐忑,莫非沒有烏江自刎這一說...可邀帝城下,那個蕭何丞相分明說石箱中是項羽和韓信的血肉,可項羽眼看便要逃出生天了...還是說那些漁船里有埋伏?可漁船實在太小了,又能埋伏几人呢?
淮河遠處的漁船漸漸靠近了河岸,正正地望去一共有五艘漁船,那漁船的樣子都極其的簡陋,每一艘的漁船上還掛在斗笠,以及一些漁網和竹竿,漁夫們披著蓑衣,光著赤腳,茫然地立在了河中央,像是都在打量著岸邊一個個渾身泥濘的將士。
「各位船家,能送我們一程嗎?順淮河直至入烏江口,我們要去江東,定有重謝。」項羽雙手作揖,目光誠懇地掃了一眼所有的漁夫。
「將軍,小人們都只是些江邊漁人,這恰逢亂世的...路途遙遠,何況這些小船如何帶的了諸位那麼多人,還有馬匹。」靠在中間的一個漁夫,朝著項羽回應了起來。
「大膽,你可知我們將軍何人?」
「別...」項羽連忙阻攔住了周圍的將士,對著漁夫繼續說道:「船家們,只要載我們將士即可,馬匹可由你們收拾,也當是回報各位之情。」
「殺啊~~」項羽話音剛落,只聽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順著所有人的後方由遠即近的傳了過來,河岸兩邊的山巒似乎都隱隱能聽到一陣陣地回聲。
項羽暗道不妙,回頭看了看身後岸邊吹起的塵土,有些焦急地對著漁船喊了起來:「還請船家速速靠岸,載我們順流入江。」
漁夫們看著有些眼前的形勢,一下子陷入了進退兩難,猶豫之間,還是下意識地順著河岸劃了過去...孫哲看著身後微微揚起的塵土,依稀之間,感覺到一股聲如雷動地兵馬朝著自己的方向緩緩接近,整個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各位將士,快快上船,勞煩船家了。」項羽催促著將士們朝著漁船跳去,不時地張望著身後。
「項羽就在前面,將士們殺啊!」漢軍的先鋒鐵騎吶喊衝出了山道,出現在了遠處的河岸的視野之中。
漁夫們一見後面的追兵,紛紛都害怕了起來,不等幾個楚軍全站到船上,便想順游而下立刻拔錨起槳...「他們要逃了,快放箭!!!」追趕而至的漢軍也大概是看出了眉目,還隔著很遠的距離,就亂箭齊飛順著淮河的一通亂射,雖說是距離還不夠,卻是徹底將漁夫都震懾住了,倉皇之下,反而更加手忙腳亂起來。
「將士們,快上船,我來斷後。」項羽說著,抬起了雙手,猛地朝自己身旁的漁船用力拖了過去。
「霸王,你...!」那漁夫著實有些吃驚,不禁楞在了那裡。
「船家,項籍一生草莽,萬別見怪,你們只是普通百姓,承蒙相救,不勝感激,如今,快逃命去吧。」項羽神情鎮定,微微對著那漁夫笑了笑,提著韁繩,跨上了那隻烏黑色的駿馬,順著馬具上的鎖鏈,將一把類似砍刀造型獨特的長戟抽了出來。
「霸王,霸王~」所有的楚軍將士見項羽跨馬準備應戰,一個個奮不顧身地從漁船上跳了下來,紛紛朝著項羽奔了過去。
漢軍的先鋒騎兵距離項羽的位置越來越近,狂奔之下,也沒顧忌河灘上的那一片泥沼,一批接著一批騎兵人仰馬翻地摔在了稀泥中,可畢竟漢軍實在是太多了,才耽擱了片刻,便踏著凹陷在泥沼的人馬,追到了項羽的面前。
項羽緊握著戰戟,剛要朝著漢軍衝來...「所有人停!」只見在那漢軍的先鋒前,一個相貌奸詐,眼神極其陰險的人,騎著戰馬披著盔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項羽,開口說道:「在下乃漢王手下車騎將軍灌嬰,特來迎接項將軍。」
「哼,鼠輩,可敢與我一戰?統統受死吧!」項羽立在山道中間,舉起了手中的戰戟,臉上絲毫沒有懼色。
「項將軍,你與漢王是結義兄弟,為何要骨肉相殘,漢王乃是一番好意,只是想請將軍去帳下,昔日鴻門宴上項將軍也是以禮相待,漢王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夠了,到底戰與不戰,莫再多言。」
「項將軍,既然如此,那就請接下漢王送給你的禮物吧。」灌嬰好歹也是個車騎將軍,面對著所有的手下,不料項羽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臉色刷地沉了下來,對著旁邊的隨軍揮了揮手,只見隨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長型的精緻盒子,慢慢地對著項羽打了開來...。
項羽才瞟了一眼,整個眼睛都瞪了起來,無法控制著言語的激動,,單槍匹馬一個人,便直接朝著漢軍沖了過來,橫起戰戟,抬頭便砍了過去:「啊~看刀!」
灌嬰根本沒想到項羽竟敢衝上前來,措不及防之下,還沒等看清楚,身旁那個才掏出發簪的隨軍倒在了地上,嚇地灌嬰在一旁咽起了口水:「霸..霸王,是漢王...叫你到帳下一聚。」
「霸王,不能去啊,那韓信定是設下了天羅地網,劉邦那狗賊只不過想親眼看著霸王死啊!」項羽身後的楚國將士一個個叫苦不迭地喊了起來。
孫哲見到這突如起來的變故,連忙跟著跑到了山道邊,也不知到底那個隨軍到底拿了什麼東西,竟立刻被項羽殺死在了馬下,夠著腦袋湊近一看,那個盒子里裝的竟然是虞姬的那根鎏金盤龍簪...。
孫哲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目光凄涼地朝著項羽望去,只見項羽用手握緊了發簪,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灌嬰:「好,我跟你們回去,不過你告訴劉邦,如果虞姬少了一根頭髮,這千軍萬馬之中,我也要取了他的首級。」
「霸王,不要啊,不能回去。」項羽身邊的最後幾個楚軍全都在一旁哀求了起來。
項羽長嘆了一口氣:「劉邦要我去那裡,帶路吧。」
「九江郡東城」(今和縣烏江亭)
「不要去!!」孫哲看著此刻的情景,實在忍不住叫出聲來,可周圍的一切,似乎像是隔了音一般,項羽絲毫沒有遲疑,「駕」揚起了坐騎的韁繩,朝著山道便沖了過去,還沒等灌嬰叫漢軍讓道,便舉著戰戟一陣通砍,殺得兩邊漢軍紛紛撲倒在了兩邊,沿著東城狂奔而去。
「霸王,霸王!」剩下的數十位楚國將士,見霸王直奔而去,也連忙跨到了馬匹上,紛紛朝著東城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