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失散的羔羊

周天皓一邊跑，一邊觀察小天使神色的變化。剛才的小插曲若是放到大唐任何一個女子身上，為了自己的名節，想要讓她不尋死都難。若是讓一個女孩子因為自己無意的舉動而丟了性命，只怕他一輩子都會覺得寢食安。

還好大小姐沒有要自尋短見的意思，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想起剛到威尼斯的那段日子，他清晰的記得第一次看到廣場上開放的舞女肆無忌憚的扭動著嬌軀時他有多震撼。女人們擺出一個個在他看來極度大逆不道的姿勢，撩撥著來往的旅人。

怎麼說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可思想上一度受中土保守的道德觀念束縛，一路走來遇到大食、波斯的女人更是連臉都蒙上了，比之大唐的女子更是不如。可一到這西方，卻發現這些金髮碧眼的美女不僅別具風情，又開放大方，一度讓他覺得到了男人的天堂。

那些天他曾打著各種借口去廣場溜達，只為多看幾眼那充滿威尼斯風情的誘人舞蹈。讓他慶幸的是謝四爺出奇的沒有多加阻攔，後來才發現老頭子原來也好這口，一到廣場上渾濁的老眼就精光閃爍，宛如一隻尋找獵物的狼。

眼下小天使的表現加上他以往對西方女子的認識，確定小蹄子不會做出什麼傻事，這才把心放進肚子里。

小天使氣鼓鼓的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悶著頭在前面帶路，偶爾砸來幾個凜冽的眼神，看的他渾身不舒服。可這些和一條人命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周天皓倒也沒放在心上。

順著樓梯上到三樓，找到一個拐角，小天使忍不住停下步子，扶著膝蓋喘著粗氣，顯然累的夠嗆。

稍微休息一會兒，小天使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嘈雜的腳步聲並沒有跟過來，心裡才稍微踏實一些，徐徐吐出口濁氣。

她乾脆就這麼席地一坐，又想起身邊站著個混蛋，立馬狠狠的又用眼神飛到刺了周天皓一刀。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周天皓被她看的很不自在，開口解釋道。

「很多人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都是出於無意，你不用解釋了…」

周天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被痛罵一番的準備，可聽小天使話里的意思…難道是良心發現了，想要息事寧人？

他實在很難相信露娜的大小姐脾氣，居然會這麼大度，將這麼一件天大的事一筆帶過。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叫他如何不驚喜！

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意識到小天使眼下的冷靜不過是爆發的前兆。很快，露娜就用後半句澆滅了周天皓的所有希望，告訴他那番理解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而已。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錯一旦註定了，就沒辦法改變。所以，想想你有什麼遺言吧！」

周天皓心裡一沉，宛如從雲端跌落到谷底。不過想想也覺得合情合理，以小天使的性子，斷然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可是要他就這麼送了性命，也未免太兒戲了些，於是說道：「喂，你不會那麼蠻不講理吧？當時只是個意外，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你撞進我懷裡…」

「你還說！」小天使趕忙打斷了周天皓，俏臉羞得通紅。「你這個臭流氓，要是你再提這件事，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周天皓苦笑：命都快沒了，還要舌頭有什麼用？

「好吧，咱們倆的事可以慢慢解決，眼下如何逃出去才是我們該想的。否則我一旦被抓住，可能很快就要被你那個混蛋未婚夫送上絞刑台，你連親手殺我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用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我不是是非不分的女人。今晚你幾次三番的連累我，先是害的咱們被人發現，又…又占本小姐便宜。這若是讓肖恩那蠢貨知道本小姐第一次任務就完不成，要人家怎麼能抬得起頭來？所以除非你把寶藏偷出來，否則等到了外面，本小姐一定要討個公道！"

小天使話雖然說的硬氣，其實內心心虛的要命。摸都已經摸了，難道就這麼兩句話就能挽回？現在就算殺了這個男人，被吃的豆腐就能跑回來么？倒不如刺激一下這個東方小子，能賺回利益來的實在一些。若是兩手空空的回去，肖恩一幫人本就沒有經濟來源，更不要提什麼圓她的揚帆之夢了，白日做夢還差不多。而眼下能指望的，也只剩這個輕薄過自己的混蛋一個人了。

周天皓不知道這女人正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苦笑著搖搖頭，不明白這女人是真蠢還是假蠢。先不說能不能逃出這被重重包圍的古堡，就算逃的出去，她又拿什麼來討所謂的『公道』？

「大小姐，咱們已經被包圍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你讓我拿什麼來偷寶藏？」

「那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你不是很能打么？」

「我要是真的能靠一雙拳頭打遍天下無敵手，那就不用來偷了，直接來搶不就好了?」

「那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反正話我已經說清楚了，怎麼解決你自己想辦法。」小天使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可心裡打定主意要敲他一筆竹杠，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只好開始耍無賴。

周天皓一時語塞。遇到不講理的男人，他可以比對方更不講理；可是遇到不講理的女人，前提又是自己理虧在先，倒讓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寂靜的走廊里又陷入一片沉默，燈火映照在周天皓臉上，顯得他一張臉上陰晴不定。他好不容易剋制住打暈這小妮子的念頭，此時又被引得蠢蠢欲動。

「這蠢蹄子，不好好整治她一番，還真騎到老子頭上去了！媽了個巴子的，到底怎麼才能讓她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周天好想。

「他不會不答應吧…那我下半輩子指望誰去？」小天使盯著周天皓，心裡也在打鼓。

兩人都猜不透對方在想些什麼，只好維持這這詭異的沉默。

「咚咚咚…」

令人心驚膽戰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無處不在。被稱為整個威尼斯最精銳的衛隊，卻連兩個小小的「刺客」都抓不到，領隊也覺得面上無光，下死命令加快了搜捕的進程。所以二人前一刻剛聽到腳步聲，下一刻一小隊士兵就出現在了樓梯口。

搜捕的衛隊打破了二人的沉默，也算替他們解了圍。只是相對眼下的場面，二人卻更緬懷剛剛的氣氛。因為無論是誰，被四隻閃著寒光的短槍指著，只怕都會不太自在。

「人在這裡！找到他們啦！」衛隊的負責人興奮的大呼一聲，像是已經把功勞裝進了口袋。

小天使已經逃出經驗了，變得比兔子還機敏。「人」字話音剛一落，她人就像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讓周天皓懷疑她是不是修鍊過凌波微步。剛想要追上去，卻聽見背後破風聲響起，一隻短槍已經被脫手擲了出來，直取周天皓背心。他無奈之下只好側身一撲，堪堪避過了那比風還急的一槍。

周天皓順勢一滾，瀟洒的站了起來，剛好看見槍頭插進前方另一個拐角的牆裡，槍柄還兀自顫動著。槍柄旁邊則是剛剛隱入拐角的一片裙角，證明大小姐剛剛逃了過去。

四個衛兵已經迅捷的沖了上來，幾隻短槍不由分說的刺了上去，害的周天皓只好放棄去追小天使的念頭，回頭左閃右躲得不停招架，心裡只盼望小天使千萬不要跑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