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波斯魔女（下）

周天皓眉頭一擰，發現左手手腕被蘭妮的彎刀割破了一條三寸許長的口子，殷紅的鮮血順著胳膊淌了下來。

幸虧她手腕被制，加上反手使不上力道，這才只造成了點皮肉傷。否則這刀即使不將它整個左手齊腕割斷，起碼也要割斷筋脈，廢掉他一隻手。

周天皓痛叫一聲，不得不放開蘭妮纖細的手腕。腿上借力一頂，動如脫兔的向後退去，避開了蘭妮被鬆開的右手送出的一刀。

「你這小蹄子真是不知好歹，老子若想殺你，剛才你已經死過幾次了！」周天皓捂著手腕，憤怒的沖小魔女咆哮道。

蘭妮連忙掩好浴袍，遮擋住乍泄的春光。儘管隔著淡淡的水霧，臉上的兩多羞怒交集的紅雲依然清晰可見。她挑起彎刀，顫抖的指向周天皓，卻連話都說不成個兒，語無倫次的道：「你…你…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流氓！我要殺了你！我要親手殺了你！」

「小姐，這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你說的不煩，我聽都聽煩了。」周天皓扯下一塊碎布，隨隨便便的在傷口包紮一下，施施然道。

其實他挺同情這可憐的美女的。自己的國家被別的國家滅了不說，還在這遙遠的異地被人無意間偷窺了身子。本來一身武藝也算精湛，若是尋常的登徒子，將他就地正法倒也不難，卻偏偏遇到一個比她略勝一籌的自己。開門尋找幾個幫手倒是方便，可一來這女人自尊心和自信心膨脹到驚人的程度，二來以她將名節貞操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傳統觀念，若是讓一票人都知道自己被人偷窺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周天皓很能體會她的心情：不僅仗著兵器優勢依然抓不下自己這個流氓，還要接受自己借二連三的調侃挑釁。一干侍衛就在門外游弋，為了面子卻也不能求救，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自問兩人身份倘若對調一下，自己恐怕也會要發瘋。

可是說起來是一碼事，做起來又是另一碼事，這麼一來好勝的小妮子只怕更加不會罷休了。自己站在勝利者的立場要求罷手，只會被她當成更**裸的挑釁和羞辱。

「你…你…」蘭妮喘著粗氣，刀鋒微顫，卻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我什麼我？「周天皓道，「依我看咱們不妨就此罷手，你武藝高強，我甘拜下風。不如點到為止，不傷和氣。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能結識你這麼漂亮的小姐也算是我的福氣，希望咱們後會有期！」

「放屁！你哪都別想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蘭妮歇斯底里的吼道。這混蛋把能賺的便宜都賺到了，眼下一句話就想拍屁股走人，他把自己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了，妓院還是客棧？

要知道蘭妮從小就被作為政治工具培養，無論任何方面在同齡人之間都是個中翹楚，禮儀方面更是知書達理，溫雅大方。能將她迫的暴出粗口，可見她已經怒到了何等程度。僅憑這一點，周天皓也足以自豪了。

「你年紀輕輕，又貌美如花，未來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卻開口閉口死啊死的，難道你就這麼想死么？」周天皓道，「我可沒有殺女人的先例，尤其是漂亮女人。希望你不要開這個先河。」

「大言不慚！」蘭妮不屑的「呸」了一聲。

眼下這青年身手確實不錯，她不得不全神貫注積極應戰。儘管心中有氣，可以她的涵養卻一直還能勉強穩定住。可是接二連三的吃豆腐加上狂妄的挑釁，讓他既過眼癮又過嘴癮，終於使蘭妮的憤怒決堤，洶湧澎湃的怒意如山洪暴發一般傾瀉而下，朝那道可恨的身影瘋狂的奔騰兒去！

「還又完沒完！」擋住小魔女的一刀，周天皓有些不耐煩了。這要是一直糾纏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殺了你一切就結束了！」蘭妮凜冽的目光一閃，雙刀交錯，如一群紛飛的蝴蝶一樣，輕盈的身法，靈活的腳步，秀出了一段賞心悅目的殺人之舞。

「他娘的，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得先把這小妮子給制住！」周天皓心裡暗道。時間拖的越久越是對自己不利，要是被人誤會成海盜，只怕他們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自己。這樣一來，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未知數。

蘭妮心裡很清楚，剛剛一個疏忽被周天皓鑽了空子，抓住了自己兩隻手，若是那個時候他想取自己性命確是易如反掌。所以這次蘭妮格外的小心謹慎，雙手一出即收，絕不給這流氓任何機會。她的動作簡潔華麗，絢麗奪目，如潮的攻勢就在這樣讓人神韻目眩的舞步中一波凶似一波，一對彎刀在她手裡或削或切，靈活自如，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可其中的兇險，只有身處暴風圈的周天皓最能體會。

好在周天皓身法也不慢，細密的刀鋒如狂風暴雨般降臨到周天皓身側，他卻總能見縫插針，穿梭在刀雨之間。雖然不時有些驚險的場面，但總體來說還是守的穩如泰山。

蘭妮久攻不下，也是暗暗心驚：原本只聽說中土奇人輩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就拿眼前周天皓使的這如同飄搖的樹葉的功夫，她出刀奇快，卻就是摸不到周天皓一片衣角。這青年看來只有二十上下的年紀已經如此了得，那中土的高手要厲害成什麼樣子？

幾次必殺都被這混蛋輕巧的躲開，她越打越是灰心。一向自以為天下無雙的輕靈身法，還有那須臾之間就能取對方首級的一雙彎刀，現在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網束縛住一般，再也發揮不出往日的犀利。師傅還說以自己百年不遇的資質，二十五歲之前必然能坐上刺客榜的頭把交椅，如今看來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那些早已勾畫清楚的未來藍圖，卻如飄渺的海市蜃樓一樣，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高手之爭，爭的就是電光火石間的微小疏漏。任何一個細微的疏忽，都可能是左右佔據的關鍵。蘭妮心底嘆息，手上的節奏慢了半拍。可對於周天皓這樣嗅覺比狗還靈敏的高手來說，這一剎那的失誤已經足夠了！

周天皓雙目精光一閃，抓準時機輕盈的原地一轉，一瞬間便閃到了蘭妮的身後，右手閃電般的再次出擊。只是這次不是扣在那隻熟悉的手腕上，而是握住了她的整隻玉手。

蘭妮大驚失色，可是已經晚了，手上傳來的陣陣酥麻告訴她已經避之不及了。右手被周天皓有力的胳膊順勢一帶，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樣，自己的彎刀莫名其妙的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