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上之城 (上)

天色漸暗，夕陽的餘輝將海岸線染上一抹絢麗的瑰紅，起伏的海濤閃爍著片片紅光，遙遙一望，煞是美麗。

夕陽下的威尼斯看上去別有一番醉人的風情。它地處「黎凡特商路」的要衝，周圍包括大小几十個島嶼，是強大的拜占廷帝國的屬國。作為文明於歐洲的水上之城，它的美便是水和橋構成的。

這裡的橋樑和水街縱橫交錯，貫穿於兩旁古老的拜占廷式房屋之間。人們以木舟取代馬車，以橋樑取代道路，陸面和水面上，遊人熙攘，鴿子與海鷗齊飛，勾勒出一幅美的令人窒息的畫面。

船行至碼頭，康納利和岸邊眾多船上的水手一樣，精赤著上身把鐵錨拋進海里，將纜繩緊緊纏繞在碼頭的木樁上。

幾人依次下船，肖恩輕車熟路的找了一艘停泊的城市渡口的狹長的木舟，拋給船夫一個銅板，道：「聖馬可廣場。」

威尼斯的水街很有特色，有的寬闊可容八船并行，有的卻比中土長安城的衚衕兒還要狹窄。以肖恩那條笨重的漁船，根本進不到城市腹地。想要在這樣的水街穿梭自如，只有依靠這種威尼斯特有的這種兩頭尖尖翹起，船身狹長的木舟。威尼斯人把這種木舟稱之為「貢多拉」，意思就是可供租用的小船。

「貢多拉」船身狹長，首尾翹起，最適宜在狹窄的水巷中行駛，而且製造起來嚴格而又講究：長十一米，寬近一米半，以櫟木板為材料，用黑漆塗抹七遍始成。艄公身著黑白相間的傳統服裝，頭戴有紅色帽箍的草帽。他們用單槳划船，操作非常熟練。

作為東西方文化和貿易交匯的水都，水街兩旁房屋的窗口可以見到各式各樣的商品：有經過中亞商人轉手的大唐絲綢、陶瓷，還能看到波斯特有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大食戰士常用的彎刀。當然，最為常見的還是當地的一些海產的貝類飾物以及做工精美的西洋劍。這些刀和劍對於普通人來說更大的價值在於收藏，所以兵器本身還會配以精緻的刀鞘劍鞘增加賣點。

在這裡你可以見到蓄著大鬍子的大食商人和金頭髮的歐洲買家討價還價，還可以看到波斯老闆領著一眾蒙著薄紗的波斯女郎曼妙起舞。每每此時，橋上的旅人都會駐足觀看，並送上友好熱情的掌聲。

「哦，快看！每次返航回來，我都彷彿能聽見這美麗廣場對我的召喚！」「貢多拉」緩緩停靠在岸邊，肖恩當先跳了下來，看著夕陽里的聖馬可廣場，開始舒發他那旺盛的詩意情懷。

露娜踩著船岸，笨拙的想要跳下來，卻礙於連衣裙不甚方便。肖恩紳士的伸出黝黑的胳膊，但小天使想想那隻黑手在自己嬌嫩的手背搓來搓去的，一瞥臉假裝沒看見，繼續笨拙的挪動著嬌軀。

「娘們兒做事就是黏糊，要不要老子幫幫你？」身後的康納利等的不耐煩，嘿嘿淫笑兩聲，盯著裙下那挺翹的小屁股咽了口口水。這一招果然見效，大小姐驚呼一聲，火燒屁股一樣從船上跳了下來。

同樣的事不同的人來做，效果是截然不同的。這本不雅觀的動作在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做起來，卻是說不出的好看，連那船夫都雙手微抬，想要鼓掌討好一番。

「康納利，注意你的言行，在城裡可不比在船上，不要給我丟臉。」肖恩悻悻的縮回了手，把被美女拒絕的尷尬掩飾的很好。「看到了么？這就是我的故鄉，美麗的威尼斯，美麗的聖馬可！瞧瞧，它多像一個溫柔的美人兒！」

「是呀，尤其是這梯形的廣場，怎麼看怎麼像那美人兒的屁股！」康納利不合時宜的拍了一個很不成功的馬屁。

周天皓最後一個跳下船來，舉頭望了望這寬闊的廣場。儘管他不是第一次來，卻仍就感到深深的迷醉。

聖馬可廣場是威尼斯最著名的名勝之一，東西長一百七十多米，東邊寬八十米，西邊寬五十五米，總面積約一萬平方米左右。

廣場的造型的優美和諧；林立的石雕生動逼真，儼然是古羅馬氣勢磅礴的建築藝術的縮影。

此刻正是最熱鬧的時段，廣場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各地的商人為了能在打佯前多賺一筆，紛紛打著「賤價甩賣」的旗號誘惑著周圍的買主。眼見夕陽就要落入西山，廣場四周的酒館各自在門前雇傭妖嬈的女郎跳起了本地的舞蹈，吸引那些出海歸來的水手和剛剛賺的盆滿缽滿的商賈進來喝一杯。

「就這家吧！」大小姐找了一家最熱鬧的酒館。門口一群載歌載舞的舞娘熱情的扭動著年輕的身體，周圍一眾大老爺們眼神放肆的在的她們的身軀上游弋，口哨聲此起彼伏。幾個大膽的色狼還隔著圍欄扯了扯忘情的轉著圈的舞娘的裙角，周圍又傳來一陣笑罵。

大小姐平時被一干下人眾星拱月般圍繞著，哪能親身體會身在其中的樂趣？倒也不怕一幫粗獷的爺們兒，墊起腳後跟伸長脖子往裡面看。

肖恩把那髒兮兮的禮帽子往她頭上一扣，緊張的四下看看，低聲對著大小姐一張滿是不悅的俏臉道：「姑奶奶，求你別給我惹麻煩好么？你要是被人看見了，那不是要我的命么！」

露娜一想，覺得也是那麼個道理。倘若被父親的人看到，只怕又要做回那可憐的金絲雀。好奇的捏了捏帽檐，輕輕往下一拉，先白了肖恩一眼，又沖幾人道：「都餓了吧，咱們先進去吧！」

倒不是她不想繼續看，而是實在受不了周圍四散的魚腥味和汗臭味。說完這話，趕緊捏著鼻子逃命似的竄進了酒館。

「哈哈，老子現在簡直能生吞一頭牛！」康納利一聽到吃又來了情緒，張牙舞爪的第一個響應。

周天皓走在最後，心裡不斷計劃著什麼時候動手抓人。眼見廣場上這麼多人，在這裡動手顯然不合適。一來打起來兩人容易趁亂逃走，二來場面一旦混亂失控，很容易驚動衛所的警衛隊。

他悠悠嘆了口氣，只好作罷。旁邊肖恩還當他是思念故亡的親人，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先不要去想那些煩心事，今天為了慶祝我找到了一個優秀的大副，咱們先痛痛快快的喝幾杯。威尼斯的朗姆酒可是別的地方喝不到的口味，我保證兩杯酒下肚，你就會飄飄欲仙。」

周天皓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道：「那我一定要好好嘗嘗！」

「但願你小子不是個酒鬼，否則我可沒有足夠的錢給你付帳。」肖恩沖他眨了眨眼，又充滿曖昧的笑道：「說不定酒勁上來，你還會想找個娘們兒一起過夜呢。威尼斯的俏娘們兒，那叫一個消魂！走，邊走我邊告訴你！」

爽朗的笑聲中，兩人一同進了酒館。

但他們都沒發覺，隱藏在眾人當中，兩個神秘的傢伙一直注意著他們的行止。眼見他們人影消失在兩扇搖擺的木門之後，兩人又鬼鬼祟祟的隱沒在了淡淡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