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氣得想打人
周青峰根本沒逃遠。
艾瑞卡沒想到他敢逃,他也沒想到艾瑞卡能輕鬆擺脫兩名黑人壯漢的牽制。就那麼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聽到了身後傳來大洋馬爆發的嬌喝——尖利的聲音猶如利箭,先一步追了上來。
不等周青峰對自己的靈機一動感到高興,他就被飽含憤怒的嬌喝嚇的心跳驟增。一激靈之下,他更是加速跑動,順著酒店前台後的走廊飛竄,不顧沿途多名服務生的詫異和阻止,嘭的撞開了酒店后廚的大門。
艾瑞卡更是一陣風似的追來,幾乎是踩著周青峰的腳後跟衝進酒店后廚。
酒店大堂,胖老外霍華德用法語對另一名保鏢大喊道:「別發愣,不能讓艾瑞卡帶住那小子。抓住他或者幹掉他,賞金一百萬歐。等等,我忘了這不是歐羅巴。我們不能當眾幹掉那小子,協助他逃走吧。」
重賞之下,剩下那名黑人保鏢也大吼著追了過去。酒店的前台和其他服務員也回過神來,不管霍華德如何解釋,如何示意可以付錢彌補任何損失,他們還是撥打電話報jing。
在後廚,推門而入的艾瑞卡沒有看見周青峰。廚房內二三十號員工正抓著鍋鏟,端著盤子,莫名其妙的盯著她看——周青峰人小力弱,奮力撞門也沒多大動靜。她風風火火的進來,弄出的聲響可大多了。
酒店后廚面積挺大,卻被林立的灶台,餐台,碗櫃切割了空間。忙碌的后廚員工帶著備料,推著裝滿成菜和碗碟的小車在四處走動。廚師正在顛勺,油鍋上下火苗亂竄,發出嗤嗤啦啦的響動,整個環境中的氣味,聲響都嘈雜的很,油煙濃重,亂中有序。
周青峰有著豐富的逃命經驗,他一進后廚就朝個配菜的大案桌蹲下,不顧地面濕滑油膩,手腳並用在地上爬著走——按照他多年來打架的經驗,逃跑的時候就不能太顧及臉面。姿勢難看不難看不重要,能逃出生天,東山再起的就是『英雄』。
真別說,周青峰爬的還挺快。他縮頭縮腦,目光亂瞄,扭著身子在尋找廚房的後門。而在前門,突然出現的艾瑞卡把廚房的人都嚇一跳,可看到是個洋妞,居然沒一個人上前呵斥,大家都靜靜的發了幾秒呆。
緊跟著又一個黑鬼撞了進來。
「滾開!」艾瑞卡以兇狠的目光逼視跟上來的黑鬼,同時用眼角餘光查看廚房內彎曲的走道。周青峰快爬到廚房的後門,一名洗碗工推著個垃圾拖車走進來,看到他趴在地上的怪異的模樣,就喊了聲『哎,你在幹嘛?』
艾瑞卡正在想周青峰是不是躲進了廚房的儲物間。看到洗碗工低著頭跟人說話,她當即甩開正跟她對峙的黑鬼,縱步跳上個堆滿成菜的案桌,越過眾人的阻礙竄了過來。廚房頓時大亂,所有人紛紛大罵阻止,可這都攔不住發飆的洋妞。
周青峰一聽洗碗工的質問就暗叫不妙,再聽廚房內突然噼里哐啷,更是知道大不妙。他嗷的一聲站起,趕在艾瑞卡殺過來之前衝過廚房後門,跑了出去。
廚房後門外是停車場,拉潲水的三輪摩托正停在門口。周青峰二話不說,一腳跨上就點火啟動。運潲水的師傅在一旁抽煙,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來搶車。等他大罵著想追,一陣烈風從他身邊刮過,再細看是個高大的洋妞正擺動雙臂迅猛發力,咬牙追了上去。
潲水車突突突的加速,徑直撞開了酒店停車場的欄杆。等上了街道大路,周青峰滿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艾瑞卡,可一扭頭就看見這洋妞居然怒氣衝天的追在三輪摩托的後頭,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你有病啊。這樣捨命追老子,要說你們心裡沒鬼,我才不信。」周青峰在摩托車上氣急敗壞的大罵。他繼續轟油門,衝過一個紅綠燈路口,直線加速。
艾瑞卡全力奔跑,追了至少五六百米。這一路追趕,其充沛的體能令人咂舌,堪比專業運動員。可面對已經加速到幾十公里的摩托車,她也意識到自己必然追不上。當兩人的距離拉開五十多米,她便放棄徒步追趕,轉而尋找代步車輛。
周青峰看艾瑞卡似乎要放棄追趕,便鬆口氣想樂呵幾聲。可這人倒霉了,啥事都會碰見。就聽到街道另一頭響起刺耳的jing笛,一輛jing車呼呼的開了過來,眼看就要到跟前——周青峰被嚇的一哆嗦,連忙剎車跳下,撒腿就朝街道旁的岔道跑。
等周青峰跑出個二十多米,那輛jing車超越他所在的位置朝酒店方向去了。這時他才停住腳,大罵自己犯蠢,「不對呀,我現在是受害者,我為什麼要跑?」
常年被人欺負,周青峰都養成擔驚受怕的心理。他看到鳴笛jing車就以為是自己搶了別人的摩托車被jing察追,卻沒深入的想想自己逃跑完全是因為被艾瑞卡追。這時候……
「我應該去找jing察。」周青峰一扭頭又要去騎自己搶來的摩托車,卻跟幾十米外正試圖攔車追趕的艾瑞卡面對面對視了兩三秒——大洋馬也沒搞清楚周青峰為什麼不開摩托跑了,可她卻不多想,再次奮力沖了過來。直線幾十米的距離,她幾秒鐘就能殺過來。
再去開摩托車是來不及了。
當艾瑞卡加速衝刺,迅猛的猶如一頭雌豹,逼著周青峰又一次掉頭逃跑。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可好歹清楚自己離這個凶女人遠一點為妙。
周青峰對市區環境極為熟悉,他斜插著跑進街邊的岔道,裡頭是個居民區的服裝一條街。街邊是兩排專門賣低端鞋帽衣褲的商店,各家店主習慣性的將一個個衣架貨架擺到路邊人行道上,搞得道路非常擁擠。
天陽這種四線小城市,老百姓還就喜歡買實惠便宜的地攤貨。這街道上人群車輛川流不息,很是熱鬧。周青峰一進來便左搖右晃,如魚得水。等艾瑞卡急匆匆逼近,他閃了幾下就不見人影了。
街市上的人流不停移動,倒是高挑的艾瑞卡吸引了眾人目光。洋妞一看這環境就心中發狠,她跑到路邊一個小攤前,舉起手機亮出一張周青峰的照片,打字翻譯詢問道:「請問,這個小子朝哪裡跑了?」
一看艾瑞卡是個洋妞,擺攤的大媽倒是樂呵,抓起一頂棒球帽就開始推銷,手指張開不停叫喊著『五十,五十』。
艾瑞卡拿眼朝大媽的攤前一掃,接過棒球帽就朝頭上戴,又脫了自己原本的外套,抓起攤前一個掛衣架上的男式T恤穿上。最後她還抓了一副墨鏡和一個口罩,眨眼間整個人就換了形象——雖然高挑火辣的身材還是沒處藏,可至少不會像剛剛那麼顯眼。
等艾瑞卡大變模樣,她掏出錢包摸出五百塊軟妹幣。擺攤大媽笑的樂開花,伸手就來抓錢。可艾瑞卡卻不放手,顯示周青峰照片的手機再次亮了出來。
這下擺攤大媽倒是很乾脆的指路,「那邊,那邊,往前走右邊那條巷子。」光指路還不夠,大媽繼續樂呵呵的說道:「他是不是偷你東西了?再給五百塊,我讓我家孩子帶你去抓,那小子沒地方逃的。」
擺攤大媽手腳比劃,還喊了個半大小子來認周青峰的照片。艾瑞卡明白了意思,痛快掏錢雇了個小嚮導去追周青峰。
這會周大爺正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另一個巷子口跑出來。路邊有人正在停一輛自行車,他衝上去騎了就跑,使出吃奶的勁死命蹬輪子,只求能快點逃離艾瑞卡的追蹤。就這麼狼狽的騎了七八條街,他終於體力耗盡,停在路邊直喘氣,累的像條死狗。
自行車的車主沒能追上來,艾瑞卡似乎也沒了蹤影。周青峰抹了滿腦門的汗,感覺嗓子眼都在冒煙。他生活條件不好,身體素質好不了哪裡去,平常更是很少這樣逃命,今個運動量太大了點。
周青峰這模樣太顯眼,路邊好幾個年輕的女孩子都盯著他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沒一會的功夫,有個畫濃妝的女孩就在同伴的慫恿下靠近。
「嗨……,周青峰,好久不見。我是你初中同學,你還記得不?」濃妝女孩上前揮了揮手,打招呼道:「你這是在騎車運動,鍛煉身體嗎?」
運動?鍛煉?
你是不是眼瞎?
我在逃命啊!
累成狗的周青峰扭過頭,只見女孩嬌羞垂目,不跟他對視。可他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什麼人——就是那種有幾分姿色自視甚高,卻頂多讀個中專,畢業就沒工作,又不願意外出打工吃苦,乾脆留在老家花父母錢成天玩,打算玩夠了就找老實人嫁的女孩子。
平常周青峰跟這種女人玩不到一起。主要是人家看他兜里沒錢也不會理他。可是今天……,正口乾舌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姑娘手裡的冷飲,「啊……,是啊,是啊!鍛煉,我正想喝口水呢。」
「啊……,我這杯給你。」濃妝姑娘倒是主動,手裡的冷飲就遞給了周青峰,「初中的時候,我跟你隔壁班呀。上下課常見面,我還挺喜歡你的,記得不?」
是常見面,可我真的不記得你——清涼的冷飲入口,熱汗淋淋的周青峰爽的都要靈魂出竅。他連連點頭道:「記得,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
「聽說你要去高盧?」
「嗯……,對!」
「繼承遺產?」
「對,對!」
「你什麼時候走?」
「大概,也許,可能,最近吧。」
周青峰三口兩口把濃妝姑娘的冷飲喝的見底,卻壓根沒留意聽對方說話。那姑娘看他似乎挺高興,再此鼓起勇氣問道:「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女朋友?
沒有。
女保鏢剛剛有一個,現在已經變成要命的女惡棍了。
周青峰搖搖頭,再看身邊的姑娘面帶桃花,正低頭扯自己的裙角,他立馬暗想:「昨天一堆女人打電話來,想跟我發生點不尋常的負距離體液交流,難道今天這就有真人來表白?」
猶豫了半天,濃妝姑娘又微微抬頭,見周青峰怔怔的看著自己,再次含羞帶怯的低頭。她看了看周青峰騎的自行車,想了半天,拐彎抹角的說了句:「我現在想回家,你可以騎車搭我一程嗎?」
現在?
老子現在正逃命呢。
這會停下是因為沒力氣了。
你還讓我搭你一程?這是想累死我呀!
看周青峰發愣不答話,濃妝姑娘繼續情意綿綿的說道:「以後,你的自行車後座可不可以只屬於我一個人?」
等等......
我的自行車後座?這車並不是我的呀。
作為鋼鐵直男,周青峰從來沒跟女孩子交往過,聽這委婉的話語半天才回過神來。可他是個痛快人,立馬答應道:「當然可以。」
濃妝姑娘大喜,抬頭就要歡呼雀躍,以為自己輕鬆調到了大凱子……
周青峰卻把自行車推到姑娘身邊,鄭重說道:「光有個車後座怎麼行?來……,這輛車都歸你了,騎回家去吧。」
車把被硬塞進手,濃妝姑娘頓時明白自己被耍了。她怒容滿面,氣的想打人。
周青峰白喝人家的冷飲,恢復些體力,小跑的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