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朝堂怒斥
楚國公霍章,還是回來了。
先前楚國公以祭祖之名向長安遞摺子,景元帝都以各種理由駁回。
誰知楚國公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堅持不懈,摺子遞了一次又一次。
起初措辭還算嚴謹,估計是讓府中謀士幫忙寫的,遣詞造句無不透露著對長安陛下的尊敬;
到後來,大概是楚國公被駁回到煩躁了,一封摺子,落筆不超過十個字,言語囂張隨意,字體個個斗大如碗!
景元帝一看,氣得手抖。
爾等豎子,不重皇權,必遭天譴!
……然後他批准了楚國公回京。
楚國公一路快馬加鞭,行李輜重甩在身後,他帶了一隊輕騎連夜趕路,跑死幾匹馬,剛入長安城,就聽到鎮北侯戰死北境的消息。
沉默,又沉默。
隨即進宮。
楚國公身上還掛了個大都督的職位,是大雲軍隊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他手持金牌,禁軍根本無人敢擋,尊敬拱手地禮讓楚國公長驅直入,邁進大殿——
這一來,都將楚國公氣笑了!
這群戰場都沒見過的軟蛋在說什麼?求和?
「誰說的要求和?」
龍行虎步的楚國公大步踏來,因為趕路而變得風塵僕僕的衣服,壓不住他一身的威風赫赫,宛若山林猛虎下山,巨大的威脅感瞬間降臨景元帝頭頂。
景元帝大驚失色,險些從龍椅上起身。
「楚,楚國公!」
百官之首,門下侍中寧遠崇垂眸而立,神色不因楚國公到來而有絲毫變化。
「見過陛下。」
大雲不興跪禮,臣子見了皇帝也不用時時下跪。
但是楚國公更放肆,隨意拱手,連聲問候也充滿敷衍的味道。
景元帝臉色難看極了。
他的手掌緊緊扣著龍椅,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楚國公何時到的長安?怎麼不提前知會一聲,好讓朕為你接風洗塵。」
「剛到的,老臣進長安就聽到北境戰報,心急火燎之下哪裡還想得到接風洗塵?」楚國公隨口解釋道,「只是連夜趕路,還沒來得及回府更衣,一身灰塵望陛下見諒。」
聽著楚國公不怎麼走心的話,景元帝強撐起精神:
「北境的確是出了大事,但是楚國公也不用如此心急,朕正與朝堂諸公商量應對之策。」
景元帝差點兒就把你來不來無所謂的話說出口了!
楚國公掀起眼皮,徑直冷笑:「應對之策?什麼應對之策,求和?割讓城池?還是公主和親?」
景元帝一拍龍椅而起,怒目而視:「大膽楚章!」
「陛下息怒!」
其他朝臣紛紛作揖下去,請求景元帝保重身體,可是他們誰都不敢去看楚國公霍章那犀利如刀的眼睛。
寧遠崇仍是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的樣子,像是其他事情與他漠不相關。
楚國公冷冷瞥他一眼,毫無畏懼地迎上景元帝的視線。
「陛下,老臣說得有錯嗎?若不是老臣站出來阻止,現在陛下是不是已經擬出求和國書了?」
景元帝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臉火辣辣地疼:「這只是無奈之法!」
大概是皇帝被楚國公抵得太難看,還是有保皇派的大臣站出來,義正言辭地朝著楚國公道:
「國公或許久在南疆,不知道北境之險。陛下也是用心良苦,現在雲州失守,北越大軍轉瞬就能攻打到慶州城下。而鎮北侯戰死後,鎮北軍根本沒有可用的將領,如何能在北越大軍下守住慶州?」
「不如現在求和,保住慶州以及剩下的北境土地,待我們緩過氣來,再徐徐圖之也不急啊!」
這表面忠臣說得倒是懇切。
楚國公卻毫不留情地斥責他:「那按你的意思,保住北境一半的土地和百姓,另外一半土地的百姓就活該去死是嗎?」
大臣被嗆得臉色難看:「楚國公!此事乃是鎮北侯無能,沒能守住雲州!我們沒人想看到國土有失,百姓喪生在北越鐵蹄下!但是為了保住更多的人,保住大雲的天下,求和是我們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想必雲州等地的百姓,也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只要等他們耐心熬過一段時日,我大雲重整旗鼓,必然能奪回河山,還天下太平清明!」
楚國公呸了他一口:「說得倒是輕巧,理解?那你怎麼不去理解?要是你的妻兒家小全在雲州,你能理解,為其他人存活甘心奉出生命?」
「北越人殘酷,每攻城必屠城是天下盡知的事情,今日你若軟了一分,明日北越就能打到長安城來!」
楚國公這一番話,可謂是驚天動地。
誰敢在金殿上說北越打到長安來的話?
這不是當著皇帝的面說大雲江山不穩嗎?
眼看著景元帝氣得仰倒,其他大臣也紛紛怒斥楚國公無禮,喝罵如潮水齊齊湧上,似要將楚國公淹沒。
可銅牆鐵壁的楚國公,根本不在乎幾句不痛不癢的咒罵。
連給他撓耳朵都不配,他就跟沒聽到似的,帶著內力,洪鐘般的聲音壓過朝堂上的吵鬧喧囂聲:
「你們在長安過得安逸自如,從不知邊疆疾苦。你們成日奢華無度、醉生夢死,可曾想過疆外的北越軍?可曾想過我們的子弟兵?」
他冷漠如冰的視線,掃過朝堂諸公一張張醜陋而不自知的臉,
「你們斥責鎮北侯無能,可換你們上去,你們有誰能比鎮北侯做得更好?鎮北侯的敗仗,又與你們有沒有關係?苦守北疆,求援摺子寫了一封又一封,你們有誰理會過?」
「你們沒有,你們只顧著自己逍遙,全然不管北境百姓生死,一群蠢蟲,大難臨頭還不自知,當真以為天下太平能保萬年嗎?」
楚國公對朝堂諸公說的話,就像是對著景元帝說的。
字字句句,刺耳得緊。
「你什麼意思!」
楚國公冷呵,從袖子里抽出厚厚一沓紙,隨手拋灑。
「北境之敗,與何人有關,你們該心裡清楚!」
白紙紛紛揚揚灑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名。
人名后,皆是罪名。
大多與貪圖軍餉,剋扣軍糧之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