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幽冥真身
在很多人眼裡，姜九郎是隨長輩外出遊學，才沒有身在長安。
但是在無極真人眼裡，姜九郎是因為身份敗露，才會從此不再露面。
相對於杳無蹤跡的姜族巫尊，姜九郎是無極真人和長生教唯一能摸到的確實消息，他只能順藤摸瓜，不斷派人下江南尋找關於姜九郎的蛛絲馬跡。
姜羲見狀，覺得這是不錯的機會。
反正姜九郎身份存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不如將其當成誘餌，最後算計無極真人一把。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做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無極真人重傷，世間則再無姜九郎。
對外宣傳的理由，是姜九郎外出遊學時，身染重疾，醫治無果后遺憾離世。
消息傳到江南、長安，引起一片嘩然，只覺得那驚才絕艷的青衣少年，如煌煌彗星劃過長空，此後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她的詩作也成為此間絕唱。
姜羲得知，幾位好友因為她的「離世」備受打擊，連日醉酒不起……她對此很是愧疚。
可是沒辦法，姜族與長生教勢如水火，姜九郎的真實身份，暫且還不能讓外界得知，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
現下的姜羲也無法向好友們解釋真相，只能靜待時機，再將真實身份告知於他們。
不過，多虧她以姜九郎身份的籌謀，此後數月，長生教才保持著平靜。
無極真人身負重傷，連日在殿內修養不敢外出，這才讓北境之戰如姜羲預期的順利結束，而沒讓長生教成為其中變數。
*
聽完姜羲的解釋，計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歸於平靜，頷首表示知道。
眼看著他們聊得差不多，算算時間，蕭紅鈺也應該得到她的消息了。
姜羲正思索著，就聽到喧囂由遠及近。
她輕輕微笑。
蕭紅鈺來了。
然後，就見到一襲紅色斗篷跟風似的飄了進來。
脫胎換骨的蕭紅鈺就站在江棠面前，除卻同樣的骨骼相貌，蕭紅鈺整個人與以前離開長安是的落寞惶然截然不同。
最顯著的就是眼神的改變，現在的她，目光經過血與火的淬鍊之後，已經完全變得堅韌執著，如山石之硬，無論滔天大浪都撼動不了她的決定。
且她的身上，也逐漸養出身為一軍之主的威儀。
她再也不是戰場死屍下落魄的小女子。
而是頂天立地足以撐起慶州城的蕭紅鈺！
姜羲看著她，看得無比滿意。
蕭紅鈺也是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朝著姜羲深深鞠躬下去。
萬千感謝之語，都只能化作這一個動作，蕭紅鈺會用她的以後，來填平姜羲待她的恩情。
姜羲也是知道的，無聲拍拍她的肩膀，然後扶著她站正。
「看著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多的話我們之間不必說，現在我主要是想問，幽冥太子在何地。」
「幽冥太子與他的部下，已經在我為他安排的府邸住下……巫尊要去見他？」
蕭紅鈺對姜羲的稱呼仍然是以前的巫尊，看她的尊敬信任，更是沒有半點改變。
姜羲點點頭。
「不再休息一下嗎？聽說您是長途奔波過來的，沿路應該很辛苦。」
「趕路而已，怎麼會有打仗辛苦。我還是先與姬幽冥見面談了，接下來我們才好調整計劃。」
姜羲既然做了決定，其他人也不太好發言。
於是，蕭紅鈺立刻派人去向幽冥太子傳信，姬幽冥當場得到消息后，便說要親自來侯府，還跟著回信的人，一起來的。
侯府正堂，蕭紅鈺屏退所有下人，正上坐著姜羲，一旁是計星、尹靈越。
姬幽冥到的時候，見狀也主動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來。
姜羲看著，暗自笑了聲。
所以她見了之後問候的第一句就是：
「殿下似乎面有郁色？難道是心情不好？」
姜羲不是信口胡謅，任誰都能感覺到姬幽冥渾身透露著的低落氣壓，就算他有意收斂，那種沉鬱也依然揮之不去。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陰沉，隨時都可能爆發。
姜羲這話問得有些突然。
蕭紅鈺聽了，湊到姜羲身邊小聲說：「他進城時就是這樣子。」
姬幽冥一言不發在下方落座：「久違了，巫尊閣下。」
「的確久違。」姜羲微微頷首，就像是看不到姬幽冥的迴避之色，她故意往他不樂意的話題上引，「不過殿下這般低落，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這樣的步步追問，任誰都看出一絲不對勁來。
堂上頓時沉寂一片。
只有姬幽冥落在姜羲身上銳利無比的視線。
他挑起笑：「你很好奇？」
姜羲不回答，而是往後一靠：「讓我來猜一猜，你是為什麼心情不好。」
姬幽冥著實有些不高興了，他冷哼：「那你猜。」
姜羲摸了摸下巴：「難道是因為親近的人出了事？出了大事？病故了？」
姬幽冥覺得她的動作詭異的熟悉。
不過此刻他在意不了這麼多。
短暫沉默后，問：「這就是巫卜之術。」
姜羲含笑搖搖頭：「還用不著巫卜，不過，我答對了是吧。」
姬幽冥憋了許久，才說出一個「是」字。
姜羲繼續道：「那讓我再猜一猜，你親近的人莫不是……姜九郎？」
姬幽冥目光驟變，他遲鈍地發覺不對，姜羲的招招逼近之法，都在她的話里話外，這讓姬幽冥不得不警惕。
「你為何得知？」
姜羲迎著他凌厲的視線。
笑道：「因為……我知道你是誰。」
姬幽冥眯起眼睛，不再說話。
姜羲卻不會因此而打斷，她緩緩喚出姬幽冥的另外一個名字：
「楚，稷……對嗎？」
姬幽冥……哦不，應該是楚稷，他沒有慌亂或是發怒，反倒是格外平靜地看著姜羲。
「你是誰？」
姜羲動了動手指，曾經用過的遮掩天機之法暫時破開一絲屏障。
歪曲的認知回歸現實，熟悉的輪廓展露在眼前。
楚稷再是眼花，也不會看錯眼前人的模樣。
他咬著牙，像是字字含著血：
「姜九郎……」
話音剛落，便是鮮血噴出。